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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0 不作夫的奇妙冒险2

系色中枢在安德医生的研究小组拥有怎样的核心意义,在整个病院的研究体系中又承担着何等重要的作用,这些问题对不作夫本人而言是不言而喻的。撇开之前看到的貌似量子计算机组的设备不提,系色中枢已经是病院中公认最为强大的计算设备了。如今量子理论在计算机技术方面的应用才刚刚起步,所谓的量子计算机,便是那圆盘一样的设备核心,也不过是应用了部分极为粗浅的理论罢了,想要再进一步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更别提要达成理论上理应具备的效能,那几乎遥远得让人绝望。比起这样简陋的量子计算机,系色中枢很可能在各方面的效能上更胜一筹,更何况它并不单纯只是计算机而已。

“系色中枢”的前身是人类,名字就叫“系色”,其本人也同样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只是在治疗过程中对第一批特效药产生了某种过激反应,导致生理状态和精神人格都发生了奇特的异变,那几乎是在生物学和心理学上不可挽回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让女孩已经不符合现代对“人类”的定义。但是,研究人员发现,产生这种异变的系色和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乃至于潜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甚至于“病毒”的即时状态都有着一种诡秘的联系,尽管这种联系对“病毒”那边的影响力微乎极微,但是,对末日症候群患者却相当强烈。

安德医生率领的研究小组对变异后的系色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之间的关系展开了研究,最终发现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无论是化作LCL之前还是之后,都具备极为强烈且封闭的信息交换。为了获取这些流动的,不断滋生的,不断在彼此之间发生交互的信息,“系色”被改造为“系色中枢”,利用她天然具备的对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影响力和关联性,尝试切入末日症候群患者之间那个封闭的信息圈中。

当不作夫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因为当时他负责了极小的边缘性的一部分技术理论,从而得知,在“系色”变成“系色中枢”的过程中,人为的余地其实很小,那个女孩在变异之后就已经拥有了系色中枢的绝大部分能力,而病院研究所做的事情,大部分是在边缘修修补补,提供更足量的资源,让其能够在尽可能稳定的状态下发挥出更大的效能而已,而安德医生率领的研究小组在这个改造中,最有价值的技术,就是完成了信息接口,让病院得以通过系色中枢传输信息,并在这个过程中编译和转译部分信息——这意味着,只要通过系色中枢,病院就获得了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精神世界和信息交流的切入权乃至于主动权。病院对病人的影响力,已经不局限于物质形态上。

在病院研究的核心领域,几乎每一种研究都无法避开系色中枢,如何稳定其状态,如何提升其效率,也有一个专门的小组进行工作。而病院的地下研究与安德医生等人的官方研究之间最大的差距,基本上都被研究人员视为是否拥有系色中枢的差距。

系色中枢是强有力的,而哪怕在病院产生了种种可怕异变的现在,不作夫仍旧对系色中枢的效能和作用抱有巨大的期待,并认为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寻找系色中枢的位置,然后依托其构筑防线,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原本不认为病院会放弃系色中枢,但是,似乎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认识的那些可能知晓系色中枢具体情况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他在后来合流的其他人则完全没有办法获得系色中枢的半点信息——有关系色中枢的位置和专业的联结方式,全都在不作夫意识到危险已经超过病院可以应付的程度时,就已经完全无法获知了。

而对这种明明拥有强大的辅助力量,却无法使用的情况,对大多数存活下来的研究人员来说,都是痛心疾首的情况。不作夫觉得,恐怕每个人都在迫切地寻找关于系色中枢的线索,只是不在表面上表达出这种急切来罢了。

当主事人带来安德医生的时候,不作夫看到几乎每个人都是欢欣鼓舞的,不管他们对安德医生有什么私怨亦或者研究上的冲突,放在当前的异常中,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情。知晓系色中枢大致情况的幸存者对系色中枢的渴求,足以让他们坦然接受安德医生,哪怕对方的确存在一些安全性上的隐患,这个一手执掌病院研究方向的男人也是最为知晓系色中枢情况的人——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是为了让安德医生能够稳定一下精神,从而没有在第一时间要求其告知系色中枢的相关情报,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安德医生在脱离队伍的时候,主事人竟然没有阻止,这在其他人的眼中,大概是其犯下的最大错误吧。安德医生本该是第一批撤离那栋楼的研究人员,却因为主事人的失误,导致其在楼内行动时彻底消失,没有太多可以追索的痕迹。事到如今,不作夫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尽管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的——他不禁会觉得,也许主事人是故意的。

主事人故意让安德医生失踪,也有可能他现在仍旧知道安德医生在什么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只是他不愿意让这些信息被其他人知晓——而这样的想法和行为也许不利于幸存者的生存和反击,但或许对其身为“伟大种族”的认知是有利的。

至少,不作夫现在完全没有选择,在搜索安德医生的踪迹时被困在那栋楼内,又无法找到系色中枢的情报,完全失去了能够保命的手段,失去了将来进行反击的阵地和人手,只能依赖主事人那不靠谱的说法。如果说,主事人在这般发展的状况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不作夫一点都不意外。

不管怎么说,系色中枢就是那样的奇妙,让人觉得十分可靠,而不作夫此时所在的地下设施中,似乎藏有一个和系色中枢相提并论的东西——尽管他没有看到,也找不出太多的证据,而只是通过一定的逻辑和联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抱以肯定态度的。

他很想知道,这个足以和系色中枢相提并论的东西是什么,也很想知道,这东西是何时存在的,在过去的研究中,在如今的异变中,又发挥着怎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通过它是否可以重新找回系色中枢,并通过两者的联结,去抵抗正在病院乃至于整个世界发生的毁灭性的异常变化,并最终找出抵抗“病毒”的方法。

一个系色中枢已经让人无法评估其能力的上限,那么,再来一个“系色中枢”,会否可以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呢?不过,不作夫也因此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并不怎么特别,完全是正常人都能够想到的范围,就更别提这个地下设施的主人,以及显然同样知晓这些情况的主事人了。那么,这个地下设施的主人是否已经开始行动?如果没有的话,又到底是遇到了哪些麻烦?还是在主观意向上有不同的看法?而要用伟大种族的技术资料做交易的主事人,有到底知晓其中的多少秘密呢?基于这些秘密,主事人又到底是打着怎样的主意呢?

从片面的角度去理解之前主事人的种种行为,会为其圣母般的行为感到奇怪,但考虑到这么多的疑问,主事人那看似圣母的行为也明显带上了诡谲的光环。

不作夫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正在好准,思考脉络十分清晰,并且,并没有因为这些思考而产生之前那些失控的感觉——硬要说他有什么猜测的话,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被注射了特效药的缘故,尽管同一种特效药无法对同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使用第二次,但是,特效药的确在病人身上发挥着极大的作用,几乎是强行拖着实验体“高川”徘徊在崩溃边界。

不作夫觉得自己的病情还没有恶化到“高川”那种程度,所以,在最好的情况下,自己还可以等到药物逐渐改进的时候。

他尽可能这么去说服自己,因为,不这么做的话,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他感到精神彻底崩溃了或许会更好。

不作夫凝视着走廊上的灯光,沿着它一路亮起的方向,走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然后,他看到的东西让他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那些冰冷的、恶心的以及当上了杀手后就很少会出现的情绪全都从他的喉咙中翻滚出来,化作一阵下意识的呻吟。

就在他的正前方,这条笔直走廊还没有到尽头的位置处,一具具眼熟的尸体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尸体不全是完整的。他并不是因为尸体的死状和当前情状感到害怕和恶心,而全然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那些尸体是什么——全都是所谓的“高川复制体”。

尽管在面貌上还保留着实验体的一部分原本轮廓,但是,和他知道的实验体“高川”原体比较起来,也有六七分相似,而这种仿佛在恍惚中看到了“高川”的既视感,在他这段时间的冒险中,就只有“高川复制体”才会具备。所以,哪怕这里的每一具尸体,其实在具体细节上都有所出入,但是,他们都是“高川复制体”这一点,不作夫本能就意识到了。

这些杀死了病院的许多人,不管是何种身份都会侵袭,却又保持有某种既定的目标规律的“杀人机器”,几乎是在病院的异常扩大到整个岛屿范围的时候,就将病院的防御武装彻底摧毁了。它们甚至伪造病院信息,试图引诱船只上岛,让人觉得是在图谋离开这个孤岛病院。然而,孤岛病院和外界的失联是如此的彻底,让它们完全没有成功的迹象。

它们是拥有智慧的,但却更多以本能行动,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野兽,而不作夫对其感到恶心,完全不是出于身份立场、道德感或伦理观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些“高川复制体”仿佛就是上天不允许存在的一样,天然就会让其他人觉得排斥。不作夫觉得这种排斥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高川复制体”有夺走人们生命的能力和行动,而是一种从生物机制上的排斥,更像是写入了基因里一般。

只是看到就觉得反感恶心,哪怕这一具具的“高川复制体”都已经变成了丑陋的尸体,也无法阻止这种本能兴起的感觉。不作夫不由得捂住嘴巴,似乎自己随时都会吐出来一样,在之前见到这些高川复制体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一时间,他的脑海中思绪纷呈,一个个提问浮现上来,却完全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他忍住恶心,仔细地观察这些“高川复制体”的尸体,失去找出符合自己认知的情况。他最终确认的是,这些“高川复制体”并不是自然死去的,而是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而尸体那恶心的损毁,是在他们死亡后才产生的。甚至于,他从现场的痕迹去判断,得出了“这些高川复制体是在自相残杀中死去”的结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些高川复制体会自相残杀?他们是以怎样的观念认知自我并行动的?而他们死在这里又和即将见面的那个幕后之人有怎样的关系?眼前的尸体是如此之多,从走廊的这一块铺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血迹和伤痕在这一段距离的每种事物上都有,现场不是只用“血腥残忍”就能形容的,更让不作夫感到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在之后发生了某种崩溃,但却并不是崩溃成了LCL,眼前的大量例子似乎都在证明,这些高川复制体已经和过去所见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有了某些根本性的区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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