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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忙着将匕首从自己的咽喉拔出里的士兵意识到洛克的贴近,立刻将枪口抬起来,然而从侧后方飞来的子弹立刻将他的头颅贯穿。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向洛克和魔术师攻击。从高处望下去,士兵们就如同鬣狗将两只猎物团团围起来。
魔术师就地打滚,钻进卡车下方,子弹打在铁皮上溅起一阵火花。洛克则灵巧地藏在身前被爆头的士兵的下方,肩扛着尸体一直向近侧被尚未拔出飞刀的士兵冲去。他的右手连连挥动,又是数把匕首投掷出去,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扎在敌人身上,虽然无法夺取他们的性命,但是却让他们再也扣不动板机——飞到准确地刺穿他们的手腕,或者削掉了他们的手指。
我真不知道洛克是怎么做到的,飞刀的路径并非一条直线,在空中旋转,在风中飘忽不定,就像是秒速达到十几米的超级蝴蝶。这些番犬部队的士兵们身体素质极好,可是再快的反射神经也无法躲开这些飞刀。
士兵们的注意力被尖刀般冲入腹地的两人吸引住了,我极力保持每秒一发子弹的速度进行狙击,先是替魔术师解围,然后将枪口掉转到其他完好无损的士兵身上。可以清除感觉到,虽然敌人还剩下十多人,但是胜利的天平正朝我们倾斜。他们就像被这一波猛烈的进攻打懵了,反击也被压制下去,激烈的枪火声正在削弱。
每一次“妙法莲华”的声音轰鸣起来,这条公路弯道就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敌人的队形开始变得散乱,他们叫喊、躲闪、哀嚎,但都无法让他们解除困境。仅凭三个人就将敌人打成一片散沙,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我所遇到的番犬部队,即便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会保持沉默而凶狠的反击,或者整齐有序的撤退。然而,现在这些士兵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有一名士兵试图控制掩体处的重火力,可是魔术师却突然凭空出现在他身边,开枪射穿了他的太阳穴。另一个士兵则被跳入掩体的洛克在半空中用飞刀刺穿胳膊,在他吃痛的时候,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然后用匕首刺进他的脑袋。当洛克拔出匕首,飞溅的鲜血淋了他一脸,让男人活泼的笑容变得狰狞。
到此为止了,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受伤,敌人的子弹不断从枪**出来,却总是从身边擦过。在我的感知中,洛克和魔术师就像是两条狡猾的小鱼,在那些弹道构成的巨网中自由穿梭。
几名士兵滚到卡车后方,借助车体的掩护想要缓一口气。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十分生硬,可是在我看来是一种茫然,他们的前辈在落于下风,陷入死地时也都是这样的面无表情,不过两者显然有本质上的差别。
这些士兵似乎也挺狂热,但并不像机器那样冰冷而丝丝入扣,而且,这股狂热似乎正在死神的面前滑向深渊。虽然他们的表现挺有人味,但是我却不能因此手下留情。
以往对于躲藏在障碍物后的敌人,只能依靠连锁判定重复设定目标进行反向追踪,这种线性的连系总会忽略一些因素,从而导致连锁感应的断裂。然而在进阶技巧“圆”的作用下,两百米范围内都是感知的领域,无论他们躲到什么地方,也逃不出我的锁定。
不需要高科技设备的辅助,也不需要犹豫,唯一能够压制这把“妙法莲华”攻击的因素只在于它本身——2机关的不稳定性导致连射机能不能充分发挥出来。但是用每秒一发的频率进行攻击,似乎没有激化这种不稳定性。
三秒,三发子弹。
不需要进行跳弹射击,强大的贯穿力直接撕裂车身的铁皮,直接将藏在后方的士兵杀死。
最后一声枪响落下时,天地间彻底平静下来,只剩下山风转过弯道时发出的呼啸声,悬崖下的树林掀起一阵阵苍翠的浪涛。
洛克走到敌人身边,将飞刀拔出来,真难以想象,他的身上竟然藏了那么多刀子——腰包中、袖口里、黑色风衣下,还有两条贴身的形皮带,看上去就像是电影中走出来的侠客。
他那精湛的飞刀技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壮实热情的光头黑人也能把暗器玩出那么多花样。此外,他的背后还有两把连鞘长刀,只可惜没见他拔出来过。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热兵器。
魔术师的武器是一把手掌大小的袖珍手枪,手腕稍稍抖动,就藏回袖口中。尽管看上去威力不怎么大,但是那种神出鬼没的行动却令人防不胜防。若非我早知他不是魔纹使者,早就误会他在用超能力了。
不过,他使用的只是一种魔术的障眼法而已,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确认这个胖子的战斗力。
我借助飞翼披风的能力,轻盈地落在公路上。浓郁新鲜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被山风席卷向远方,我们没有交谈,各自确认尸体的数量。我来到卡车处,在其中一辆的驾驶室里看到了一名扒在方向盘上的士兵,他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把飞刀。我打开车门,将尸体拉下来,拔出飞刀扔给洛克。
“多谢了。”洛克潇洒地耍了个刀花,插入靴筒中。
“达达他们呢?”我问道:“你们应该碰到三个人。”
“没错,三个,死了一个,一个重伤,达达正在照顾他。”洛克用拇指朝身后的悬崖点了点,“都在下面,公路不好走,我们差点被*掉,车子也被毁掉了。如果我们没有车子,那个倒霉的家伙铁定没救。”
“所以你们打算解决这些家伙?”我踢了一下脚下的尸体,从这个士兵的面相来看,还很年轻,大概就是二十岁上下,脸上仍旧残留着死亡前的迷惘和恐惧。我很不喜欢这种表情,以前杀死番犬部队的成员并不能让我产生这种沉重的愧疚感,但面对这些士兵,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
“这些家伙明显是新手,感觉末日真理的档次下降了啊。”洛克用调侃的语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都收进来。”
“若非如此,我们还得花上一番手脚。比起那些疯子,我更喜欢弱一点的敌人。”
洛克斜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阳光的笑容,我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我违心的说法。其实,我更喜欢和原来的番犬部队作战,虽然危险性会增加,但总好过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屠杀平民。
“幸好还有一辆卡车还是完整的。”魔术师走过来说,他的目光投向被“妙法莲华”的子弹在身上开了三个洞的卡车,“你这把枪真够劲。”
我走到安全栅栏边向下眺望,并没有在茂盛的树丛和灌木中看到达达他们的身影。下方距离公路挺高,又十分陡峭。
“找不到他们吧?”洛克走到身边,得意地笑着说:“他们在后面一点的地方。”
“你们打算怎么把他们弄上来?”我问到,别看洛克从下方攀上来挺轻巧,可是要带普通人和伤员上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们打算用树藤做条绳索。”洛克耸耸肩,说:“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你来得挺及时,看来你那边的事情很顺利。”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说,魔术师走到我们的身边,才在两人吃惊的表情中提起自己碰到的间谍事件,从口袋中取出芯片交到洛克手中,说道:“你们在安全局干的时候比我长,告诉我,这事该怎么处理?”
“这可是你的战利品,而且你是我们的副队长。”洛克如同被烫了一下般,匆忙将芯片扔了回来,“让荣格去处理吧。”
“问题是,我们救出来的两人中,有人和这事有关吗?”魔术师提出了我心中的问题,“如果里面有人是敌人,那么达达的处境会很危险。”
“总之,先去看看他们再说。”洛克侧转上半身,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公路。我知道他的顾虑,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番犬部队的一个建制被消灭,最晚半个小时,敌人就会投入支援部队。之前被飞刀击杀的卡车驾驶室中的士兵,就是试图朝镇上驻军请求支援,像番犬部队这种特殊作战部队,触手和躯干的联系是很密切的,只要联系中断一个时间,其他人就会立刻反应过来。
先不提是否能够鉴别队伍里是否有敌人的间谍,洛克和魔术师带着我来到悬崖下的一个天然洞穴中。洞口前完全被丛生的灌木遮挡,繁茂的树木以及垂下的树藤也会打消人们脑袋中一探究竟的欲望。
洛克在灌木丛外说了暗号,这才拨开灌木走进去,这时我才发觉,这些灌木有一部分其实早已经被从根部削断,看上去的茂盛不过是一种掩饰而已。在魔术师的提醒下,我知道他在这周边设置了许多陷阱。
比起正面的冲击力,他的陷阱更有杀伤力,这是一个陷阱大师。
大概是通过暗号知晓来着是自己人的缘故,当我们看到达达时,她没有任何戒备,正在为那名伤号换绷带,露西和另外一名普通成员帮忙打下手。他们用饮用水为伤者冲洗伤口,染血的衣服和绷带扔得满地都是。
这里的两名网络球的普通成员都是男性,重伤的那名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也许达达给他打了镇痛剂之类的药物,所以他仍旧昏睡着,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伤口是在右胸,很可能被打伤了肺部,这可是一个相当致命的要害。
呼吸管从他的鼻孔里插进去,还吊着葡萄糖和血包,简易的心电检测设备上,红绿色的线条滑了长长的一段才吝啬地跳了一下。
除了“滴——滴——滴——”的声音就是沉重的呼吸声,这里的环境是如此压抑。
达达的医疗手法相当干练,脸上也不像另外两人那样充满焦急和担忧,她的动作平稳得就像眼前快要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一个仿真模型。
看来他们抵达此处并没有多久,这一路上,直到此时才有时间治疗同伴的伤势,可想而知,他们之前的境遇绝对不像刚才那般轻松。
我开始觉得,如果他们没有碰上自己,就算夺取了敌人的卡车,也未必能够成功将所有人送到上面去。这个伤员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似乎再受一点颠簸就会死掉。
“情况怎样?”洛克这个招呼有些苍白,事实正摆在眼前,这个家伙快支持不下去了,于是他顿了顿,转移话题道:“上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乌鸦说,他可以帮忙将他搬上去。”
“你打算怎么做?他受不了更多的颠簸了,就算送上车子,也很可能在半路就死去。”达达神情严肃地对我说。
“试试这个也许有用。”我从战术包中再次掏出一管**药“乐园”,“我那边碰到了另外三个人,其中两个死了,最后一个也几乎死掉,却被这玩意救活了。”
“这是……”达达有些迟疑地接过天蓝色的药剂,目光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还漂浮着冰块状的结晶,显得十分绚烂迷人,“也许可以,我也不太清楚,安全局里有规定,普通人不准服用乐园。”
“现在的情况不同,我以副队长的身份可以得到临时许可。而且……”我扫了另外那个没什么严重伤势的普通男性一眼,他显得有些惴惴不安,“我怀疑这里有间谍。”
“间谍?”达达惊呼了一声。
那名普通的网络球成员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见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自己,不由得指了置自己的鼻尖,一脸不可置信。
“不我才不是间谍”他回过神来,愤怒地喊道。
“我没说你是间谍。”我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可能是你,可能是这个家伙。”我的目光从躺在地上的重伤者滑向露西,“也可能是露西。”
“你有什么证据?”露西的表情同样冰冷。
“没有证据,所以叫做怀疑。”我没有向他们提起关于芯片的事情,提起间谍一事只是为了唬一下他们,就算没人露出马脚,在他们前往城市的路途中也会倍加警惕,“无论如何,这个男人不能死掉。”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洛克和魔术师脸上,不过这两人同样没有给出回应。
“……我明白了,不过追究责任的话……”达达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这是我的命令。知道了吗?是命令。”我说:“递交到总部的报告可以写清楚这一点。”
达达没再言语,撬开伤员的嘴巴,将“乐园”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然后诸人都紧张地盯着服用者的反应。和青蜂当时一样,男人的身体发生抽搐,发生了大出血,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心电图也逐渐恢复平稳。
达达麻利地拔掉呼吸管,扣上氧气罩,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转头对我们说:“可以了,药剂很有效果。”
“那么我们上去吧。”洛克没再说什么。
在大家的帮忙下,我将伤员背起来,利用飞翼披风的力量飞上公路,不一会,其他人也陆续爬了上来。伤员的恢复状态挺好,当达达将卡车发动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不用氧气罩了。
洛克在窗边和达达交代了一些事宜,达达不断点头。
“明白了,我会写进报告中。”达达说。
“那么,你们该走了。”洛克用力拍了拍车门,发出碰碰的声音,就像是在鼓劲,“路上小心,不要被间谍放倒了。”
“我可没那么不中用。”达达笑起来,然后朝我们招招手,“等你们的好消息。”
洛克竖起大拇指。
卡车慢慢加速,逐渐朝远方驶去。我们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转过弯角,过了一阵又从更下方的弯角处转出来,渐渐地消失在视野外。
“真是令人头疼的一天。”洛克拍了拍光头,叹气道。
“现在才刚开始呢。”魔术师面带微笑,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起,他就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样子。
洛克走向另一辆卡车。虽然车箱被洞穿了三个口子,驾驶室的玻璃也被打烂了,显得有些惨烈,不过其他地方意外地完好无损,洛克很快就把它发动起来。
“上来吧。”他朝我们嘟嘴示意,“这里还可以做一个人。”
我将这个机会让给了魔术师,我对他们说:“我就算用跑的也比你们快。”这可不是大话,不过他们满腹的怀疑都在脸上表露出来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识过我的速掠到底有多快。
答案是,比子弹还快。
在他们反应过来前,我已经跑出了百米远,然后张开翅膀,乘着风飞向天际。我没有去注意身后两人到底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看到这一幕,不过,我想一定不会太过镇定。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