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电子恶魔“木偶”的少女叫做格雷格娅,虽然叫这个名字的女性并不会只有一人,但我仍旧觉得,自己所遇到的这一个格雷格娅,就是过去曾经见过的那个格雷格娅。?? 尽管两人的年龄和性格都有差距,相貌因为浓妆打扮的缘故,也无法仔细分辨,我仍旧顺从了内心的想法,相信“剧本”会将我遇到过的人们,再一次以这种命运般的方式再次连系起来。末日幻境的世界十分广阔,但推动“剧本”的角色,却并非是无穷无尽的。从我的角度去观测,格雷格娅的“戏份”不多,就算是“配角”,份量也是靠后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看到她如今的样子时,心中那久别重逢的悸动。
“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我说。
“你在说我?”格雷格娅用怀疑的目光看来,我在她的这次遭遇中扮演了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角色,她也许已经明白我所说的那些话,但我相信,理解归理解,主观情绪可不会因此消弭,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感性生物。而我自己更是由感性驱使的人中,最严重的一种。
“也许吧。”我这么**地回答到。格雷格娅很不愉快,但是,她很快就转变了话题,问到:“现在该怎么办?就算神秘专家不是解决问题的专家,但是,你的生存经验应该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吧?”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在察觉到变化之前,不需要太看重这个问题。”我说:“虽然这很被动,但也只能这么做。神秘就是这么可怕,在它发生之前,你根本无法预测。也无法预先做好准备。如果你知道有类似‘除魔’、‘预言’、‘感知’能力的电子恶魔使者,也可以求助他们。”
“会有用吗?”格雷格娅看起来有些意动,让我知道,她的确认识拥有这方面神秘的朋友。身为电子恶魔使者,虽然在面对神秘时显得不成熟,但她已经开始融入到这个正在迅速变化的世界中。
“不知道。但总可以试试。”我说。
“你应该也认识许多这方面的朋友吧?”格雷格娅反问。
“我和他们翻脸了。”我这么一说,少女就有些愕然,随即用鄙视的口吻说:“你做人可真够失败的。”
“也许。”我没有反驳,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人,做人失败正是从自身立场出发的必然。
格雷格娅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之前那沮丧的感觉一点点从她身上消失了。看来她已经接受现状。说实在的,就算无法接受又能怎样呢?玛索的神秘很古怪,就连我也无法在她的鬼影噩梦中使用魔纹超能,虽然有“江”这个背景,我并不害怕自己会出现什么状况,但是,“江”实在太过可怕,我宁愿后退一步。也不愿意让它出现在玛索面前。否则,玛索会被吃掉吧?我无法断定。但是,正是这种模糊的感觉,才让我无法期待“江”出现后大杀四方的情况。
在我的猜想中,“病毒”和“江”的差别,仅仅在于是否表现出“真江”的人格特质而已,本质上却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可以想象“病毒”以更直接的方式出现。会带来怎样的灾祸,而在厕所怪谈事件中,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由此同样可以推断“江”的出现,同样会产生相似的影响。“病毒”和“江”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认为的都更要紧密,这是我认为“江”可以战胜“病毒”的原因之一,也是我认为,不能随意释放“江”的原因之一。
“江”也许是万能的,但正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可以承受它展现这种力量时,所带来的冲击和变化。末日症候群患者,包括我在内,都实在太脆弱了。看似已经变得强大的玛索,在那种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如果被“江”吃掉,可能会以比死亡更加深入的层次,从整个末日幻境中抹去。
“我要回去了,高川。”格雷格娅看过来,说:“谢谢你的提醒,虽然一点都不及时。你有联系方式吗?如果我找到了什么情报,可以和你联系吗?”
我取出耳语者的名片,格雷格娅略显好奇地接过,反复看了几遍,才放进口袋中。名片本身是否可以带出噩梦拉斯维加斯并不重要,只要记住上面的联系邮箱就足够了。格雷格娅的态度比之前缓和了不少,看样子,我之前希望她帮忙的事情,她也会记在心中。我无法约束她去做什么,亦或者不做什么,但是,按照我给予她的印象而言,一旦她遇到需要帮忙的情况,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想起我吧。而如果是她自己可以处理的神秘,其相关情报自然也没多大价值。
“要来看看我的鬼影噩梦吗?”格雷格娅离开前问到。
“不了,我还要研究一下那东西。”我抬起眼睛,就看到那个方向的上空,盘旋着如同风沙尘烟般的黑色。它的变化十分灵动,让人直觉那是活物,而并非单纯的沙尘。黑烟之脸出现在这里,若说不是五十一区的人搞的鬼,还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为什么五十一区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今后的战斗埋下一个伏笔吗?
“那么,下次再见了。”格雷格娅拍拍屁股,暂时抛却了玛索带来的恐惧后,言行变得洒脱多了。她从我这里拿走了不少情报,应该可以加速拉斯维加斯的变化。我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街头,这才转身跳上房都不掩饰自己的存在,铺天盖地般声势赫赫,那边的战斗声持续了好一会,我觉得应该有人死亡了。一路上,曾经星罗密布的阴影团消失了许多,但应该不是被摧毁了。而是变化达到了下一阶段。在另一个我的记忆中,五十一区的黑烟之脸,也没有眼前看到的这么巨大,这么强力,它的存在和壮大,是否和那些阴影团有关?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从口袋掏出匕首,直扑黑烟之脸。只要将它伤害到一定程度,也许就可以从它的行动中看出端倪了吧。
被黑烟之脸纠缠的三个电子恶魔使者已经陷入仓皇中,能够进入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已经证明他们比起大多数同类都更强大一些,因为,鬼影噩梦的阻挠,也可以视为一种筛选的方式。对鬼影的性质,我多少有些猜测。能够不被自己的鬼影击倒,就定然意味着,他们自身已经具备某些特殊之处。所有可以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电子恶魔使者,都有自己的长处,哪怕应对神秘的经验不足,却仍旧无法掩盖他们的潜力。格雷格娅的表现在新手中也可谓是不错,但是,我仍旧不觉得。在所有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电子恶魔使者中,也处于顶尖水平。
至少。从战斗细节上来看,眼前被黑烟之脸逼迫得狼狈窜逃的三名电子恶魔使者,展现出来的水准就在格雷格娅之上。首先,他们的电子恶魔在能力上,就十分适合战斗,彼此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已经不算是初步磨合的水准了。三人被包裹在一团半透明的物质中,这团物质应该是其中一人的电子恶魔,它不断蠕动,在地面飞快滑行,看样子。是承担着“防御”和“整体移动”的职责。在半透明物质之外,空气呈现可见的涡旋,黑烟之脸那巨大的烟雾状躯体追上来时,总不免被这团漩涡“吞”掉一部分。最后一人则闭着眼睛,双手扶在两名同伴身上,尽管看不到任何外在的异常,但从他紧蹙的眉头,就足以判断,他也已经使用了自己的电子恶魔,只是,在能力显现上没有前两者那么引人注目罢了。
三人的奔逃弄出了很大的动静,配合黑烟之脸悬浮在半空的,那不正常的躯体现象,说没有人注意到,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场并没有出现帮忙的人。我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奔驰,从缓慢的世界中,感受到另一种充斥空间的力量。不,不只是一种,我无法分辨完全,只觉得它们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往清水中,注入了其它不同浓度的水,产生了只限于内部的,难以辨析的互动。这种感觉可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了,正是因为,有多种“看不见”的神秘,充斥在同一个空间中,才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这种情况下,这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尚在伦敦时,多个神秘组织联手狙击爱德华神父的场合,就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此时的情况,并没有当时那么爆裂,混淆起来的成份中,最多的应该是观测性质的神秘,不过,规模足以包裹黑烟之脸和下方奔逃的三人,并且,不断随着三人的移动而同步移动。感觉告诉我,正在关注这个战场的电子恶魔使者,不少于二十人。
连锁判定已经展开,五十米的范围内,没有见到人影,显然,那些人的具体位置还在更远的地方。不过,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副更加直观的,遍布在这个战场上的神秘状态。那看起来,就像是大量的波纹相互干扰,组合,一时显得凌乱,一时又仿佛万花筒般构成某种美妙的图案。而这些波动的变化,并没有因为我的高速而变得缓慢,只是,当我加速的时候,就能从那不断变化的间隙中穿过。我不确定,这么做有什么用处,但是,既然可以想象,这些波动是神秘的产物,那么,不接触它自然比接触它更好。
空气变得好似胶水一样,而三名电子恶魔使者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黑烟之脸的烟雾颗粒在连锁判定中不断震动,它们的位移并非线性,而是如同微观状态下的电子云,突然从原来的位置消失,又突然在新的位置产生。黑烟之脸整体看起来像是如夹杂在风中卷动,但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更像是距离极小频率极高的瞬移。这种移动方式即便在速掠状态下去观测,也是十分迅速的,几乎和正常状态下的速度差值感没太大区别。简单来说,假设正常状态下观测黑烟之脸的移动速度是十米每秒。那么,在速掠状态下去观测,它也仍旧是十米每秒,这种奇异的相对参照物而固定的速度现象,也同样可以称之为神秘。
然而,黑烟之脸的固定速度值。比起速掠状态下我的速度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我在房顶上跳跃,在墙壁上滑行,如同蝙蝠一样从黑烟之脸的身边擦过。黑烟之脸的反应并不迟缓,犹如风卷云动,想要将我席卷。但是,穿过连锁判定所观测到的波动间隙时,就像是刚好契合了某种韵律,恰恰可以从黑烟之脸的席卷中脱身。何黑烟之脸的躯体微粒呈现电子云效果,但是。即便是频繁瞬移,也会在宏观整体上造成先后之差,才让它的移动看起来,呈现出线性轨迹,而我就沿着这条轨迹,于那些不断瞬移的黑色微粒的时间差中,急速穿过那一闪即逝的缝隙。
我还可以更快,但是。连锁判定的观测效果,让我可以用一个相对低的速度。保持穿梭的自在和安全,这应该也是有意义的。看似惊险,但对我来说,只是沿着一条既定的轨迹,以不那么快的速度前进而已。匕首随之切割着黑烟之脸的躯体,一部分微粒被击中。顿时溃散,可是,在这条切割的轨迹完成前,这些微粒就完整了调整,它们的瞬移。开始跟上我的节奏,在被匕首即将击中的一瞬间就完成了瞬移。我越过黑烟之脸,跳上半空的楼台,黑烟之脸被真正击中的部分,只有不到一米距离内,匕首宽度的微粒而已,对于它自身所包括的所有微粒来说,无疑是九牛一毛。
这可不像是正常的烟雾,黑烟之脸呈现烟雾状,却更像是可以从微观层面上,有意识调整每一个电子的电子云。听起来像是科学的造物,但我十分清楚,促使它以这种现象存在的,仍旧是“神秘”。这意味着,科学化的电子云干扰理论和手段,对其应该是没有效果的。黑烟之脸由无数烟雾状的微粒构成,无法消灭这些微粒,就意味着,它就如同拥有不死之身一样。而一旦被它卷中,这些微粒有可能会直接瞬移到人体内部进行破坏。从内部进行的攻击,一向难以防范,黑烟之脸的攻击方式,其杀伤性无可置疑。而且,它还不仅仅只有这种攻击方式,它的吼叫,是无数微粒的高频振动,连带空气中的微粒,也会在压力下产生某些效应,同样充满了破坏力。如果它的诞生,是五十一区的研究成果,那么,五十一区的确制造出了一种可怕的兵器。
至少,像手中匕首这般正常的武器,是无法对抗它的。我的念头转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悄然代替匕首握在手中。我的脑海并没有详细去描述这个行李箱的存在,理论上,在梦境状态下,可以达到心想事成,但是,这个“心”指的可不是表层意识,况且,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也并非我一个人专有的梦境。我一直觉得,随意可以从口袋掏出匕首,并不是我认真去想到它,而是在我的潜意识中,它是一直伴随着我的,是被我珍视的东西,所以,ky3000也是一样吧。
当我第二次掏出匕首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当匕首变成了这个巨大的行李箱时,也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因为,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就在手中。
ky3000和这个末日幻境中才刚研制出来的ky1999在弹药威力上的差距不大,但ky3000的确在性能上,超过ky1999至少两个世代,其最重要的差别,就在于ky3000不仅在s机关上更加先进,携带的弹药量更多,弹药种类更多,而且,其运作结构也更加优良,在同样的体积下,可以容纳更多的发射口,拥有更高的射速,以及——
展开更大的炮火基座阵列!
我将行李箱重重顿在地上,告诉它:“第三攻击形态展开。”
行李箱如同魔方般,分解成方块,开始重组,这个重组过程,就像是它的体积增殖过程,快速,刚硬,就像是钢铁的洪流在楼台中的涌动,一层层覆盖了钢筋水泥。固定架勾连,发射井升起,擦得光亮的外壳,即便在阴沉沉的天空下,也仿佛流淌着森森然的光芒。几个呼吸间,以楼体为轮廓,巨大的火炮阵列已经从容展开。
黑烟之脸似乎被我的攻击激怒,它表现出一定的智商,但却给人一种极端情绪化的感觉,我觉得,那是被愤怒控制的怪物,它那张愤怒而痛苦的脸状外表,一定从某个程度上,昭示了它的本质吧。我愈发感到,它是一个悲哀的诞生。黑烟之脸是由感染了特洛伊病毒的人进一步调制而成的,整个过程,就是最残酷的人体实验。特洛伊病毒的部分特征和沙耶病毒十分相似,对感染者产生的效果,完全可以用沙耶病毒的感染者作为参照物。沙耶病毒给人们带来多大痛苦,我再了解不过了,那是在人们还具备正常心智的状态下,硬生生将人逼疯的过程。感染者本来喜欢的一切,都将通过感知,变成他们最厌恶的状态,他们再无法和他人沟通,也无法被动接受沟通,他们将永远堕入孤独又可怕的地狱里,这个地狱,不是某种拥有固定描述的地狱,而是他们心中最痛苦的地狱——这意味着,那个地狱是不断改变的。当人心改变,它也随之改变,永远固定在他们最害怕,最排斥,最无法接受的一面。
这样的效果,哪怕是最反常的精神病人也无法避免。因为,只要患者有好恶,有所坚持,那么,沙耶病毒就一定会生效,而不论这种好恶的转化有多快,有多么诡异,都无法摆脱。不存在好恶的话,人类就不再是人类了吧,没有坚持的话,任何行动其实都没意义,也就不足以构成行动力吧,所以,理论上要摆脱沙耶病毒的侵蚀,就只有变成非人,而且是从潜意识中,不存在好恶,没有坚持的非人,但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方法啊。
特洛伊病毒也许没有沙耶病毒那么强效邪恶,但是,其造成的症状,却是类似的,而由感染者调制而成的黑烟之脸,表现出如此痛苦愤怒的面容,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它只要活着,就一直处于折磨之中。这让它即便拥有智慧,也不足以发挥这样的智慧,甚至于,在某些时候,它的反应比正常人还慢,也无法保持最佳的攻击状态。
黑烟之脸,向我咆哮,扭曲的气柱击中了炮击阵列的防御盾,扩散的冲击让整个楼台都在颤抖。控制装甲一层层包裹我的身体,将我送至炮击阵列的核心,于是,攻击姿态完成了。这个过程虽然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对战斗来说仍旧显得迟钝。只是,那悲哀、痛苦又充满愤怒的情绪,让黑烟之脸更加迟钝。
没关系,我来让你解脱。
——连锁判定展开,微观运动观测,一级限定解除,二级限定解除。
我的视野一阵模糊,鼻腔中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流出,我想,那是血吧。黑白色的世界,在我的脑海中扩展,一下子就覆盖了正常的风景。在一切都由线段描绘的景状中,黑烟之脸仿佛解体成无数的微粒,不再具备宏观的表象。这些微粒按照一个复杂得无以描述,无法用思维判断的节奏,不断消失又出现,又像是随着一**浪涛起伏。(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