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兵器编号十三。
又是一个靠前的编号。高川虽然不觉得编号顺序的高低代表了最终兵器的强弱,因为,出现在少年高川身边的“富江”可是编号999的最终兵器。
但是,从一到十,十三,六六六和九九九,都是代表了强大和异常的数字。其作为最终兵器的编号,对最终兵器实力差异的考量也是有借鉴性的。
以梅恩先知为主的先知预言中,最不详的六六六,一直都没有出现。不过,根据高川的神秘学知识和所有已知情报来判断,编号九九九的“富江”(其意义同时包括真江、左江、右江等等江的形态),其最有可能同时也是编号六六六的最终兵器。
从神秘学的角度,比较好理解:999反过来不就是666吗?这和爱德华神父的六六六变相提升为九九九变相正好相反。但是,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能力,据说就是借鉴最终兵器的成果。
在神秘学中,九九九更倾向于“终末”的含义,而“六六六”则代表了“最恶”。
高川无法预知任何事情,但是,倘若他必须预知一种末日结局,那么,少年高川身边的“江”,以最终兵器的身份,从编号九九九反转为编号六六六,就是末日的开始和结束。
“十三”这个数字在神秘学上没有六六六和九九九的深刻寓意,但其本身也同样富含不详的因素。放在最终兵器编号上,高川有理由相信,它定然有着和其它最终兵器不太一样的地方。
又一次碰撞后,席森神父和最终兵器霎时间去到了更远地方,可是当冲击传来的时候,高川仍旧无法站住脚。以义体的强韧,也能感觉到仿佛犹如千斤顶般的力量一点点在每一寸肌肤上施加,用后退的方法无法抵消这种压迫而来的力量,施加力量的源头到底在哪里,让人感到困惑,而受力点也绝非是固定不动。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自我检测数据呈现出混乱的波动,明明身体的每一点都在被施加力的作用,但却难以适应这些力量施加的过程。
高川完全维持不住自己的平衡,在运动残渣系暂时还存在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动了掠能,奔驰在那个相对独立的高通道中。在过去,就有高川猜测过,所有的魔纹使者在使用能的时候,都会制造出一个极为短暂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能的效果,也正是这个临时数据对冲过程的结果我,按照这种猜测,掠能所制造的无形高通道,也可以变相视为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统治局遗址是一个巨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蜉蝣废墟是统治局遗址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巨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管道内的空间遭受临界兵器和最终兵器彼此碰撞产生的冲击,形成了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高川如今寻觅到的废墟一隅也陷入了临时数据对冲的状态中。高川在这样的环境中使用掠,就是在这个已经极度混乱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又增加了一次数据对冲过程——可想而知的混乱,让所有的神秘现象都极端不稳定。
掠所产生的无形高通道只是让高川前进十多米就宣告崩溃,高川第一次品尝到并非掠效果失效,而是掠能本身无法维持的滋味。过去一直凭借掠在大多数神秘事件中急突入,让高川早已经习惯了高高效的战斗方式,可是,无形高通道的崩溃,以及自身对眼下状况的猜测,让他不得不采取自己最不习惯的战斗方式。
在无形高通道崩溃的一瞬间,高川就如同在惯性中被抛投出去,那诡异的力量仍旧施加在义体上,哪怕是脑硬体也无法在如此混乱的受力中保持平衡。临界兵器和最终兵器交战的冲击,在覆盖性和持续性上令人咋舌,高川已经明白为什么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席森神父一个人在对抗最终兵器了。若非是高川的义体本身就拥有极高的强韧和神秘,在战场上持续产生的,覆盖面极广的高压下,恐怕仅仅是维持生存和移动能力,就需要竭尽全力——不,连义体强化到当前状态的高川都行进得踉踉跄跄,那么其他人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底,这已经不是寻常的三级魔纹使者可以参与进来的场合。此时此刻无法维持运动能力的人和非人,乃至于各种诡异现象,都会在持续走高的战场增压中彻底溃灭。席森神父如果带来的黑巢之人全都留在这里,那必然是全灭的结果。反过来说,席森神父绝对不会让黑巢的主力停留在这个惨烈的战场上,拥有临界兵器的他大概是在承担断后的任务吧。
在高川看来,无论席森神父的身份有多少疑团,无论黑巢的行动有何种诡秘,在遭遇最终兵器的现在,也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也许席森神父败亡后,高川有机会得到他手中的临界兵器,但是,在编号为十三,如此不详的最终兵器面前,高川也无法肯定,使用临界兵器的自己是不是对手。
最终兵器的强大,一个是个体的神秘性,一个则是其群体的神秘性。强大的最终兵器从编号上来说,理论上起码也有九百九十九个,这就很让人惊悚了。从过去遭遇最终兵器的结果来说,高川从来都灭有正面战胜过最终兵器的经历。
在面对最终兵器的时候,哪怕多一个战友也是好的。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不停地捕捉最终兵器和席森神父的动向,他们每一次转移,移动范围都过三公里,在冲击中迅成型的废墟景象以肉眼可以观测到的度不断向外围扩大。最初还能从废墟中找到一些似乎存活的人形人影,如今则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个战场上就剩下三个人和非人:最终兵器十三,席森神父和高川自己。
战场上的压力还在向上攀升,高川通过对义体的检测,将义体所承受的异常状态列出了一个粗略的表格,这个表格中的说明内容和数据大致在三五秒内就会彻底翻新一次,这意味着,交战方的碰撞释放出来的冲击,以及其造成的战场压力,在性质上也是在不断变化着的。之前是诡异的力量施加,如今则是混乱的空间裂缝,下一秒到底会是什么状况就不得而知了。
早先感受到的飓风已经偃旗息鼓,冰与火这些相对自然的现象,也已经不存在于战场上。即便如此,高川仍旧试图通过脑硬体找出交战双方碰撞时,所产生冲击的规律性。最终兵器最外显的神秘是“同步”,而临界兵器的效果也往往是单一的。在这个战场上,运动参照系统从概念上的崩溃十分频繁,配合视网膜屏幕观测到席森神父的动向,已经算是十分有规律的现象,因此,多少也可以相信,席森神父的临界兵器“黄金手镯”,就是这么一种让运动参照系统崩溃的能力,而无需优先去考虑多种能力复合的可能性。
将自己可以观测到的东西,尽可能在自己可以理解的范围内简单化,再从这种简单中找出其规律性,这种做法放在正常的情况下,绝对不是高川的选,因为它意味着疏漏太多,从而增大了错误结果的可能性。但是,最终兵器和临界兵器的碰撞,其复杂程度已经不是高川仅凭自己可以全面分析的了。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又极度混乱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三仙岛的支持力度有限,高川需要考虑的已经不再是“错误结果”,而是先要做出一个结果判断。
正确与否,倘若错误了会造成什么,那先是自己可以成为战力,成为影响结果的一方力量时,才需要考虑的。
现在,只是追逐着战场的高川,在否决了“自己可能会因为某些因素临时获得一把临界兵器”的可能性后,决定先将自己变成一个更加极端而强大的兵器。这个工程的可行性,其实在地球伦敦,进行义体调制的时候就已经奠基了,桃乐丝和近江的研究和改造,不仅仅是为了让义体更好地契合三仙岛,也是为了在某些极端的状态下,例如眼下,高川也必须能够参与其中,成为决定力量。
其改造的借鉴,正是素体生命。
身体百分之六十的部分被义体化的高川,向来都被知情者视为最接近素体生命的人类——如果这样还不足够的话,那就只能向素体生命更进一步,乃至于比素体生命更彻底的东西吧。
在所有的资料库中,素体生命都被判定为统治局遗址原住民和恶魔的结合,经过长年演化而成的新物种。剩下百分之四十的血肉之躯,正是义体高川的可能性所在。经过长时间有预谋的调制,义体部分和血肉部分,都留下了加入“恶魔力量”的接口,而操作方式已经完整拷贝在脑硬体的资料库中,三仙岛作为临时改造终端,其性能要远网络球现有的设备。
虽然已经感觉不到三仙岛了,但是,高川仍旧没有忘记,自己是在“做梦”,自己真正的身体,停留在三仙岛核心中,而这里的身体,说得形象点,就是梦中自我的质量投影。真正的改造,是在三仙岛中进行的,而改造结果同样会在第一时间反馈到“梦境”中,从而让眼下这个质量投影般的身体得到相应的同步强化。
“追不上了……”高川停下脚步,最终兵器和席森神父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外,只有还在增强的战场压力,提醒着他,这个战斗还处于一个稳定状态,席森神父虽然已显颓势,却还没有立刻败亡的征兆。即便如此,只凭现在无法维持稳定掠的自己,追都追不上交战的双方,对那边的战斗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所以,只能开始了。”高川这么想着。
停留在另一个运转轨道上的三仙岛中,被大量管线插入义体,而几乎失去了整个人形的高川,在管线本身的驱动力下,连同圆盘基座一起,从躺平的姿态翻转为直立的姿态,象征“十二天都神煞”的巨大图腾柱开始浮现点点的荧光,霎时间就有十万名沉睡在维生舱中的中央公**人死亡。他们的命如同柴薪,让漂浮在图腾上的荧光染上了深沉的红色,又像是用他们自身的生命之火,点燃了图腾之火。
——高川资讯确认,开启人格保存装置,人格系统接管中……
——人格资讯容量存储已经达到预定最低标准。
——仿临界兵器核心驱动器认证,开启。
——增压稳定。
——是否开启深渊化接口?
——否,二次确认。
——二次确认通过。
——确认执行传火仪式。
那悬浮在图腾柱周边,不清楚数量的萤火,伴随着只有高川可以聆听到的,充满了电子感的迷幻电音,一个紧接着一个飘入高川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中,这个度须臾间就提升到肉眼看不清的高度。宛如一条燃烧着的,泛着血色磷光的长河灌输到高川的身体中。那不成人形的躯壳开始膨胀,重新以一个巨大化的形态,重新纠正为人形的形态,与此同时,他右手腕内侧的魔纹也腾出火苗,倏然呈现出燃烧的姿态。
——虚拟恶魔之魂资讯刻录中……
——人性粉碎中……
——确认人性之脓流出,采集器启动。
——确认开启薪王模式,持续事件五分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在仿佛从虚空无尽遥远处传来,微妙却仍旧可以听清的倒计时声中,身在战场废墟中的高川就如同从恍惚中醒来。
他的体格,不仅没有变大,反而变得娇之前是“青年”,如今则是“少年”吧。但是,他手腕内测如火焰般燃烧着的魔纹,那宛如乌鸦羽翼的斗篷,那覆盖了全身不留一丝空隙,布满了血色纹理的漆黑铠甲,宛如假面一样覆盖了面孔的丑角面具,虚空中冥冥传来的唱诵声,无不在宣告一个新怪物的将临。
高川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仅仅通过对“力量”这个概念来描述自己产生的变化,在他的自我感觉中是不正确的。
十万人的生命作为薪火,也只能维持这种状态五分三十秒,人性和恶魔在哲学和神秘学上的意义也成为其构成部分。
这就是“薪王”。(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