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绝色丽人——
她那纤弱而动人的美丽身躯,被裹在一件正如她面容一样纯白的长袍里,微风吹动,白袍飞舞,她身躯竟似业要随风飞去,她一双明媚的眼睛,有如寒梅傲雪般的令人心疼,让人沉醉!
美女呆呆看着手中凋零的花朵,最后哀叹一声,缓缓起身,接着眉头一皱,单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拄在石桌上,好一阵方才舒缓开来,比那捧心的西子更令人心疼,更令人心碎。 ?
“吟雪——”
叶清玄悲呼一声,却惊扰了佳人,转过头来微微皱眉,面容一冷,梅吟雪恍如不认识叶清玄一般,转身而去。
“怎么会这样?”叶清玄回身问道。
段散石愧然无声,而“天下第一神医”的浣叶先生却是长叹一声,劝慰道:“叶小子莫急,梅姑娘当初为了保存心脉不断,强行自运【太素冰魄诀】将自己封印,其心脉的断口虽然被老朽接上,体内的【金棘波旬】剧毒也被清除,但因为冰封匆忙而日久,不幸伤了脑脉,记忆丧失,关于这几年的事情,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真的……不认得我了?”
看到浣叶先生摇头,叶清玄一颗心沉到了海底,无处着落。
“这等情况老朽也从未听闻过,至于她何时才能恢复记忆,委实不敢保证,也许一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都……”
段散石大惊失色,连忙扯了一下师尊的衣袖,示意阻止。
倒是唐柔懂得安慰人,出口道:“放心吧叶子,我们都一起帮你,肯定能让梅姑娘想起你来的。”
人小鬼大的风大仁也装着成熟劝道:“是啊叶大哥,梅姐姐的记忆一定会恢复的……而且就算恢复不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追你的人会更多……哎呀,你干嘛打我?”
风大仁气不过,怒瞪着旁边的孟源筠,不过被风青青一瞪,顿时吐了吐舌头,钻出了人群。
风大仁这小子果然像孟源筠说的,“人小鬼大”“熊孩子主意多”,众人一出藏锋谷,就看到这小子笑嘻嘻地等着大伙。
他才不会躲起来哭鼻子,而是早就收拾好行囊,跟大伙一起闯荡江湖。
“对不起啊,叶大哥,大仁他不会说话……”风青青脸色通红,出言解释。
叶清玄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走吧,让我呆一会。”
叶清玄此时心中绞痛。
河东府事情一了,一行人到了开封府,这里距离洛都很近,同时也是将“金锏”朱胜北的骨灰送还。
大规模的祭奠已经七日有余,令叶清玄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直惦念的梅吟雪已经被浣叶先生救活,只可惜伤了脑脉,失去了对自己的记忆。
叶清玄心中无比悲苦,但也万分开心。
吟雪终于无恙,虽然心脉偶有疼痛,但好歹活了过来。
无奈之下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希望有机会一点一点激活梅吟雪沉睡的记忆。只是失去记忆的梅吟雪恢复了以往的冷若冰霜,令叶清玄再难以接近。
叶清玄独坐无语。
众人不敢打扰纷纷离去。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担忧的表情,却没有人注意到宗轩嘴角流露出的一丝得意——
除了齐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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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王”皇甫延昭心情十分压抑。
“金锏”朱胜北与自己虽有主仆名义,却胜似兄弟。
当年朱胜北更是为了自己,放弃登上“天绝榜”的机会,被人嘲讽朝廷鹰犬,却一只不离不弃地跟在自己左右,如此情义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年叱咤风云的朱胜北,如今就只剩下皇甫延昭跟前的一个骨灰盒。
任他生时如何风光,到头来还不是一捧黄土?
只是一个打击,便让这位高寿皇太叔祖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潇洒的花白胡须此时却极为杂乱,没有一丝打理过,就那么随意地任它洒于胸前。
“钧成?”皇甫延昭眼中没有任何焦点,开口问道。
“开天斧”断钧成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老朱的墓地选好了吗?”
“最好的,就在王爷陵寝的旁边……”
“好,好,好……”皇甫延昭点了点头,“待我百年之后,再地下与老朱好好喝上一场。”
“是。”断钧成暗自叹息。
抒了情感之后,皇甫延昭面如重枣的脸色一沉,接着问道:“魔门的崽子还真是胆大。老朱的仇不能不报!让魏无咎回来,再吩咐四海阁给我查探魔门中人下落,你们二人都给我准备好,不管是谁,一律就地格杀。我要在老朱的坟前为他建一座魔门妖孽的头骨京观。”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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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剑”北冥玉鸿如同丧家之犬般地狼狈。
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中剑不下数十处,能够威胁他生命的,也有七八剑之多。
闻名天下的北冥世家四大名剑已经不复存在,除了他一人,其他人全部丧生。
没有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家的家主,那个名叫“北冥无敌”,实际名字却叫“上官亦风”的人手中。
而他,却是知道这一真相的唯一北冥家人。
如果不是那封信,他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就因为这封意外现的信,带给他们四大名剑必死的下场。
现在那封信已经处理了,只有那个从小长到大的家伙才懂得暗语的意思。
北冥玉琢……
你一定要找到那封信,北冥世家只有靠你了……
衣袂破空声响起,一个身法诡异的影子挡住了去路,夜色深沉,对面脸上的青色面具更加恐怖。
“是你?‘青面鬼’晏圣?”北冥玉鸿咬牙切齿地喝道:“那老贼与你们果为一丘之貉,你以为‘天机阁’算无遗策吗?告诉你,你们的阴谋早晚被天下人知晓……”
“青面鬼”晏圣冷哼一声,道:“少废话,这些事情已经与你无关了……”
话声一落,晏圣就已甩出自己的鬼镰。
罡气一间,这次断落的是北冥玉鸿的丝。
如果不是他闪的快,断的恐怕是头颅了。
锁链漫天,镰如闪电。
哗啦啦的罡气声破空。
北冥玉鸿连闪了七次身法,却是无法甩脱那条连着锁链的镰刀。
晏圣眼中的血丝又浓了,浓如火。
漆黑的镰,纯白的剑。
镰与剑相碰,迸出火花,就仿佛流星相碰时所出的火花般灿烂。
火花和目中的怒意几乎已快将北冥玉鸿燃烧,手中“太阳剑”耀出刺眼光芒,本是锐利的一招,却因为鲜血流失太多而后继乏力。
晏圣的残、怒、狠、快,都已在他的一镰一镰下展露了出来。
反手一镰,淡淡的斜挑而上。
北冥玉鸿明明看见他这一镰的出手和部位明明可以躲得过的,可是等这一镰到了他的眼前,他却还是无法避开。
镰光划过,血花溅起。
血花如雪花般溅飞,洒落。
雪花凄凉,血花热情。
北冥玉鸿的左肩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已感觉到力量逐渐顺着流出的血而消失。
他流的血实在是太多,已经完全不是晏圣的对手。
晏圣的眼孔中已看不见血丝了,他的双眼已红得如蔷薇,镰却还是漆黑的,漆黑得就仿佛死亡前那一刻那样陌生、遥远,却又仿佛是你至交好友般的拥抱着你。
北冥玉鸿的瞳孔仿佛在扩散,他的眼中已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两种颜色。
漆黑和银白。
从此世上再无“太阳剑”了。
当那一镰向他砍过来时,他没有看见那一镰的锋芒,只看见那一片漆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