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了,打架了,快来人,打架了!”红星农场保安股副股长使劲拉响了挂在屋檐下的一面铃铛,然后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正在隔壁储藏室内打麻将的股长脸上贴满了纸条,闻讯后立刻将面前的牌一推,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武装带、手枪和军刀,然后招呼着手下冲了出去。
打架的是两拨人,左边的是去年下半年买来的乌克兰哥萨克和起义农奴,右边的是一群波兰战俘,看样子他们是把在旧大陆的战争延续到这里了。保安股的股长看了脸色顿时有些阴冷,只见他招了招手,一名下属立刻凑了过来,在听明白他的吩咐后,下属又看了一眼仍在前方的河道里打架的两百余名契约奴,匆匆离开了这里。
几十名拿着木棍和皮鞭的科萨黑人,将未参与打群架的三百余名契约奴带到一边后,便站在了一旁,静静等待着这些血涌上头的傻瓜们冷静下来。是的,没错,这些正在参与打架的契约奴就是傻瓜!因为很快他们就会被由黑人监工、农场保安、武装巡警、内务部警察以及民兵组成的武装力量彻底镇压下来,最先挑起群架的数人将被处以鞭刑后送到长山铁矿苦役营,剩下的人也将被发配到平安县那边去。
可别以为从鸟不拉屎的红星农场调到平安县是好事,事实上任何去过%平安县污水管道改造工地的人都会告诉你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狱。臭气熏天的老旧管道内,这些契约奴劳务工们穿着橡胶雨鞋和水靠,踩着滑腻倾斜的地面。用铁锹将一团团不知道沉积了多久的污物挖出来。然后运上地面。其工作环境之恶劣。工作量之繁重,都是他们以前所无法想象的,每个去过那里工作的人都不想再去第二遍!
由于乌江地区靖江县试验的新城市排污系统运转良好,不但有效处理了数千城市居民的生活污水,其独树一帜的污水处理设施还能定期产生大量肥沃的淤泥(沉淀池底部的沉淀物,富含有机质),这些淤泥被送到附近的国营大农场内肥田,据反映来看。种在上面的牧草长得特别肥壮,具有不错的经济价值。
正因为如此,国内一些老定居点纷纷提出改造自己原来设计不太合理的下水管道,同时新增污水处理厂,彻底改造整个城市的卫生状况。他们的理由也很充足,即这可以提高人民生活的舒适度,提高卫生条件,降低疾病发病率——每次疾病袭来都会造成大量儿童患病,进而因无法治疗而死去。
说实话,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也很令执委会心动。因为他们一直坚持认为,降低人口死亡率远比提高出生率更为重要。为了不让东岸儿童像秘鲁那里被疾病征收“什一税”(秘鲁地区西班牙儿童每年死亡十分之一左右,被人称作儿童“什一税”),必要的城市排污及污水处理设施还是很必要的。
不过考虑到中央财政紧张,那些人口相对稠密的老定居点的旧有污水管道改造以及新增污水处理厂所需耗费的资金不菲,因此中央决定暂时优先改造首都东方县和工业重镇平安县的污水设施。目前他们已经审批了城关镇、定远乡、河南乡、平安乡、黎明镇、桔树乡六个定居点的旧有设施改造,同时每个定居点亦新增一个污水处理厂,共划拨了近三十万元的资金,让今年中央财政的机动经费消去了大半。
当然,三十万元的建设经费自然是大大不足的,盖因改造这些旧有设施比新建一套还麻烦,耗费的资金多自然也就很正常了。六个定居点,平均一个定居点五万元改造费用,这点钱也就够买买建筑材料、买买劳动工具、买买化学用品、订购一些管道阀门机器、采买一些运输车辆、雇一些工程技术人员实地踏勘及后期设计的,即便剩个几千块,也做不了太多事了。不过好在执委会考虑到各地的实际困难,因此将手头的部分劳务工派了过去帮忙搞建设,这省去了大笔的建设费用,使得工程可以勉强开动起来——当然这些劳务工此段时间的食宿、津贴都将由使用单位支付。
毫无疑问,参与这些旧下水道改造项目的劳务工是最悲惨的。这里的工作环境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而且还极易诱发多种疾病——前阵子已经有很多劳务工在污水管道内不幸染病而被隔离——因此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工作。用人单位要么高价招募那些从旧大陆自行前来的意大利、苏格兰籍雇工,要么使用契约奴——相比前者,各用人单位自然喜欢使用耗费较低的契约奴了。
如今这些正在泥泞的河道里打架的契约奴们,按照政策很快就将被收押起来,然后送往平安县的污水设施改造工地上,那里正缺人呢!平安县政府急得都快准备高价雇佣本地农人和外来意大利劳务工了,这两百人送过去,相信他们会乐坏了,而这些契约奴们一定也会在那里渡过至少六个月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工作生涯。
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巡警很快就带着五十多名同样全副武装的民兵赶了过来,至于原本驻扎在附近的数十名内务部警察,他们昨天早上就带着狼狗、骑着马匹出去追捕逃奴了,至今尚未回返,因此此刻只有寥寥数名留守人员带着步枪赶了过来。
不过足够了!保安股股长看了看数量已经超过150人的镇压人员,心里大定,于是他很快就和带队的一名警官协商了起来。警官倒也很干脆,只见他大手一挥,几名巡警鸣枪示警,这立刻就震慑住了还在脸红脖子粗地打架的契约奴们。
东岸人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此刻无论是乌克兰人还是波兰人,脑子里都顿时一个激灵,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原本充盈于胸的勇气也渐渐消散在风中。在旁边一直冷冷注视着他们的黑人监工们见状,立刻熟门熟路地冲了过去,用棍子将不长眼还站在地上的人打倒在地,然后揪出了七八个他们看到的打得最凶的人,接着又让这些人互相指认,再度揪出了几个最先动手的人。
这十多人被抓出来后,带队的警官也不废话,立刻下令当场处刑。只见监工们将这些兀自还在激烈挣扎着的契约奴捆绑起来按倒在地,然后一些武装巡警立刻上前,只见他们拿出黑色的皮鞭,扒掉这些契约奴的衣服,然后狠狠打了起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在空荡荡的河道上空飘响着,整个行刑过程持续了约十五分钟,地上的十余人整个脊背都血淋淋的,震慑意味绝对十足,这从那些契约奴们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呢,现在却像只死狗一样趴在肮脏泥泞的河滩上,连呼吸声都微弱了很多,试问这谁不怕?
“敬酒不吃吃罚酒!”带队的警官出身威海卫,原是一名在卫所里混日子的军户,移民到东岸后,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警察系统,现在已经是一名中级警官了,只听他说道:“天天有馒头吃,隔个几天还能有咸鱼、火腿打打牙祭,吃饱了撑的还打架!第一天就和你们申明清楚了,不服管教的一律严惩,现在不过是让你们涨涨记性而已。都还愣着干什么,快送诸位精力旺盛、还能打群架的‘好汉’们上路,长山苦役营和平安县的工地正等着他们呢,别磨蹭了,快动身吧!”
看着工头和巡警们像驱赶羊群一样赶着那些劳务工,警官又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都是一帮贱种,舒舒服服地在红星农场履行完劳务合同不是很好么?在这里砍砍树、疏浚一下河道、修一下公路、建一下房屋、平整一下土地,活真的不能算繁重了,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不是贱种是什么!”
在骂了一阵后,警官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找来了保安股股长,向他说道:“现在场长还没上任,这里的事情我俩就能做主。我觉得咱也得打一巴掌再给两颗甜枣,今天没参与打群架的劳务工都还不错,要不就给他们多加几次餐,减一些活?”
警官的话虽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保安股长觉得这并没有违反原则,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答应了。就这样,这帮老老实实没参与打架事件的劳务工们,不但意外地得到了一天假期,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们还将比以往多几次加餐,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一下子送走了两百多人,这用工缺口又扩大了啊。得,还是得向上头打报告申请,不过身强力壮的白皮契约奴肯定是没了,上头多半又会塞两三百个瓜拉尼人给我们。唉,真是流年不利啊,瓜拉尼人了个烟斗,叉着腰叹起了气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