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年5月25日,天空再次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豪雨即将到来。??? 杨亮最讨厌这种天气了,因为道路泥泞,不利于大军行走,要知道这里可甚少有东岸那种连接重要节点的硬化国防道路,即所谓的一等国道。
但再难也要走,因为形势不等人!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由蒂雷纳子爵率领的五万多法兰西大军已在奈梅亨一带稳固局势,然后分出了一支偏师西进,直奔布雷达要塞而来,看样子是打算一口直接吃掉面积不小的林堡-布拉班特公地了;而由著名的孔代亲王率领的另一路五万多法军,则在占领阿纳姆、阿默斯福特、纳尔登等地后,兵锋直指联合省南部最重要的城市乌得勒支;最后一路则由路易十四的小、卢森堡公爵富朗索瓦·德·布特维尔率领,由明斯特大主教和科隆选帝侯的军队组成,规模也在数万人的样子,从德意志地区出,迂回攻击联合省北部的格罗宁根、弗里斯兰、上艾瑟尔等省份;至于法王路易十四,则带着两万五千名最精锐的人马坐镇杜塞尔多夫,总揽全局。
法军这个战略部署,兵分三路、四处攻城略地,一副不急着弄死老鼠的老猫感觉,无疑是极为藐视荷兰人的。为此,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异议。比如:久经沙场的孔代亲王和蒂雷纳子爵就希望仅仅保留一两处位于关键节点的要塞,以备大军撤退之用,其他则全部毁掉,以节约守卫兵力,迅推进,攻克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在这个时候,路易十四的心腹、国防大臣德卢瓦出现了,这厮看到法兰西大军势如破竹,俨然已将占领区看做了法国的领土,希望能够支配更多官职的他向国王路易十四进言,请求在已经攻下的城市中部署大量的守备部队,并修筑起防御工事。
实话实说,这个建议其实挺对路易十四的胃口的,因此这个自负无比的君王肯定了德卢瓦的意见,并正式下令沃邦元帅(此君非常善于营造)将这个意图予以实现。就这样,蒂雷纳子爵和孔代亲王麾下加起来上十万的法兰西大军被迫分散了相当一大部分出去,用于分占地方上的荷兰城镇,使得一线的法军军力遭到严重削弱,攻势一下子就缓慢了下来,看起来他们一点不急着进军荷兰人的都海牙和最大城市阿姆斯特丹似的。
杨亮少校等人所在的林堡-布拉班特地区如今面对的就是蒂雷纳子爵麾下的军队。5月23日的时候,就有惊慌失措的荷兰信使从东面带来了“噩耗”,一支规模过一万五千人的法**队从奈梅亨出,一路西进直朝公地的核心重镇布雷达要塞而来,看样子是准备经略荷属布拉班特公国西半部分的。
这支偏师一路上分派或大群、或小股的部队,占领视野所及范围内的一切荷兰城镇,故在抵达布雷达要塞城下时只有不足万人了,不过却仍然让荷兰人两股颤颤,提不起抵抗的意志——以上消息还是贝亨奥普佐姆城的民兵团体最高指挥官弗兰克·班宁告诉杨亮的,然后他们很慷慨地凑了四万盾的开拔费用给杨亮所部,要求他们立刻率部东进,支援布雷达要塞。
杨亮对此很是无语。布雷达这座要塞的坚固程度,他是非常清楚的,这座规模宏大、石头质地的坚固堡垒放眼整个欧洲,都是固若金汤的代名词,结果荷兰人居然搞得这么狼狈,还要传檄各处,率部赶去要塞“勤王”,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啊,布雷达要塞的七八千人马都是猪头吗?
不过,“上命难违”,谁让杨亮等人如今是被荷兰人雇佣的呢,因此一切都得听命行事。再者,贝亨奥普佐姆城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弗兰克·班宁也带了五百民兵,与杨亮等人一同东进,救援布雷达要塞,那么大伙还能说什么呢,行动吧!
大军是在25号中午出动的,因为连日阴雨以及水土不服的缘故,杨亮所部在出前已经病倒了两三百人,故此番能够东进出征的也就在两千人左右罢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九百多名瑞士雇佣兵,这些穿着皮甲、扛着火绳枪、高举着长矛的山民们,一脸悲壮之色,看样子对此番东进作战的结局很不看好,这让加重了一番大家心头的阴云,让杨亮看了心里暗骂,这是动摇军心士气啊!
弗兰克·班宁脸上同样是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不过谁让布雷达要塞方面传过来的军情又很紧急呢?因此他也只能挑了相对靠谱的五百个来自贝亨奥普佐姆的民兵,与两支雇佣军一起东行,援救布雷达要塞。
他们一路上走得并不快,这也许是因为道路泥泞难行的缘故,不过杨亮也不无恶意地揣测,他们之所以像是爬一样地行走在这段不过两天路程的道路上,未尝没有坐视布雷达要塞陷落,然后他们可以立刻转向逃回贝亨奥普佐姆戍守的因素。毕竟,荷兰民兵这种小市民团体是最没有节操的,在他们眼里国家安危和民族大义都不是很重要,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身家利益能不能得到保全、宗教信仰能不能维持,除此之外一切都无所谓,不然你以为一路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荷兰城镇闻风而降?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在这次战争中路易十四所坚持的政策,即路易十四在出征前后反复强调,一定要严格约束各部军纪,不得随意杀戮、抢劫沿途的荷兰城镇居民,让士兵们不得抹黑他“高贵的王者风范”。为此,某些因为法**队过路而受到损失的小村庄,他竟然都派官员前去钱补偿村民们;另外,每个向他抱怨诉苦说自己因为法**队的军事行动而受到影响的当地贵族,都得到了路易十四的馈赠——比如尼德兰的某位领主派人来向路易十四陈述法**队对他的庄园所造成的破坏之后,他二话不说立刻赠送了一幅镶有珠宝、价值过一万二千利佛尔的他本人的肖像画给这位贵族。
客观地说,无论是尼德兰的贵族还是普通百姓,都因为路易十四的这种“高尚行为”而享受了莫大的好处,这使得他们非常钦佩,因为法兰西军队这次确实表现出了一股有别于其他国家军队的良好军纪,这使得更多的人开始畏惧法兰西国王威势的同时,也让尼德兰地方上的抵抗情绪被慢慢削弱了不少。
这种削弱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我们也许可以从几个有趣的例子中来看一看。比如:与阿姆斯特丹近在咫尺的纳尔登被小股法国先锋骑兵攻占后,4名法国骑兵外出偷采果蔬,走到另外一座小城城外时,该城的官员们惊慌失措,竟然将城门钥匙向这4名骑兵拱手相送,简直无语!要知道,这座小城里可有能淹没全国的海堤闸门呢。后来,当地的官员现法军大队人马并未开到,于是又向这4名骑兵索回了钥匙,关上城门,也是没谁了。
再比如,之前孔代亲王和蒂雷纳子爵进攻莱茵河一带的荷兰城镇时,很多沿河要塞都是一枪不放就投降了的,其中不乏由荷兰、泽兰两省出资,花费了过五十年时间不间断修缮的著名军事要塞,但这些坚城堡垒连同里面的粮食、军械、战马,都成了法国人的战利品。而这股投降风潮一度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很多尼德兰地方官员远远看见一两个法国骑兵连队经过,就把城门钥匙拱手相送;法**队尚未抵达,就有不少军官弃城而逃。在这件事上,法兰西国王的“仁义”可抵千军万马,不然就凭荷兰南部当年为了防备西班牙人而修建的要塞堡垒群,也不是法国人能兵不血刃就攻克的——这也就难怪荷兰、泽兰两省怀疑,乌得勒支、海尔德兰、上艾瑟尔三省是不是与法国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以法**队秋毫无犯为条件,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反正利益受损的又不是他们,让法**队去祸害荷兰、泽兰两省不是挺好么?
杨亮等人一路上经过了几个荷兰城镇,现当地的居民有的只是恐慌的情绪,不过却没太多同仇敌忾、誓死要将法兰西侵略者赶出国门的坚强决心,这就很值得玩味了。如果你再看看身旁那五百名无精打采的贝亨奥普佐姆民兵的精神状态的话,就会明白,他们只关心位于小城的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对于共和国未来是漠视的,这令杨亮等人油然心生一股寒意,没有爱国情绪的人是可怕的!
5月27日上午,这股人数约在35oo人上下的军队终于“磨蹭”到离布雷达要塞不到15公里的一处荷兰小镇时,传来了布雷达要塞陷落的消息,这令众人感觉有些懵:国家投入巨额营建的要塞,竟然就抵抗两三天时间,这是在做梦吗?
事已至此,大家也没招了,于是都将目光转向了此行的最高指挥官弗兰克·班宁。结果此君也是“不负众望”,立刻下令全军向后转,以最快的度返回贝亨奥普佐姆防守——这可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原本接到的命令是增援布雷达要塞,可谁让要塞在他们抵达前就陷落了呢?因此失去了增援目标的他们选择回返出地,做好原本的防御任务,也就很正常了,谁让没法过分指摘。
三千五百人撤退的度是极快的,这令杨亮很是惊讶,因为他看到了原本无精打采、士气低落的民兵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开始以饱满的热情执行撤退任务,这令他再一次认识到了小市民的所谓“责任感”,他们在战场上甚至还没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可靠!
撤退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他们携带了大量的辎重、火炮及其他一些杂物,因此行动度真的谈不上多快。虽然目前这支法国6军主力仍在努力控制刚刚到手的布雷达要塞的局势,不可能派出多少人马赶紧去周边接收城镇,但少许先锋骑兵的西进却也是不可避免的,而这无疑给杨亮他们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5月28日正午,数百名法国骑兵沿着交通道路从东面疾驰而来,看样子是分兵而出接收各个城镇的人马中的一支。而他们在看到这支处于撤退中的部队时也很是惊讶,不过却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盖因这一路来他们已经取得了太多的胜利、攻占了太多的城镇、击溃了太多的敌军——包括荷兰正规军、民兵、德意志雇佣军、瑞士雇佣军、南尼德兰雇佣军等等——但还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他们造成太大的麻烦呢。
因此,在军官的指挥下,这支规模约在三百来人的法军骑兵先是派出代表要求部队投降,结果不用杨亮说话,弗兰克·班宁这厮直接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要投降也得等我回到贝亨奥普佐姆,谈妥了条件再投降吧,哪能现在就玩这出呢?
而法兰西人在看到“荷兰人”拒绝投降后,先是一番错愕,继而大怒,然后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他们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在军官的带领下朝他们冲了过来。在这个时候,这段日子来一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看着就没什么存在感的瑞士雇佣军挥了作用,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迅擎起了长矛,将愤怒的法国骑兵堪堪抵住。随后,杨亮少校看准时机,调了忠国*军步兵营里的两个连,上前就是一顿排枪齐射,直接打落了数十名法军骑兵。
瑞士山民里的火绳枪手们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军官的催促和咒骂下,快装填好了火枪,然后在长矛丛林的掩护下进行自由射击,也颇是打死打伤了一些法国骑兵,并彻底瓦解了他们的这次攻势。
到了这个份上,法国人也算是明白了这支人数是他们十倍的“荷兰军队”看起来有些不好惹了。于是,在稍稍僵持了一个小时后,这支法国骑兵看到无机可趁后,便派出代表取回了散落在荷兰军队阵前的伤兵和尸体,然后拨转马,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