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阵地传来的枪炮声和喊杀声,终于歇止了。
法国人……被打退了。
**北没有“打簧表”,他估计,现在应该快到申正下午四点钟了吧!
同之前对左翼阵地的进攻不同法军对左翼阵地的进攻是“一次性”的,虽然猛烈,但被打退以后,就没有再回来;对中央阵地的进攻,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几个小时之内,犹如怒涛汹涌,上一波、下一波之间,几乎没有明显的停顿。
法军确实展现出了突破我军阵地、“必欲灭此朝食”之坚定意志。
然而,最终还是被打退了。
无须亲睹,亦无须旁人转述及任何数据说明,**北即能清晰体味战况之惨烈、我军损失之惨重
除了中央阵地传来的无休止的激烈的枪炮声、喊杀声之外,更重要的是
左翼阵地的兵力,不断的向右、向东向中央阵地移动,到了后来,原有两个排的“新防线”,只剩下了一个排了。
一个班被派到了西坡的山腰如营长“建议”的那样,作为散兵或游动哨,以提前示警敌人可能缘西坡发动的偷袭;同时,起到叫偷袭的敌军误以为遭到伏击的“疑兵”的作用。
两个班回到了二排原先的战位即主防线的最西端的一段负责二排原先的防区。
**北的位置,在整条防线的最西端,距中央阵地最远,受到的影响已经算是最小的了;左翼阵地毗邻中央阵地之部分负责左翼阵地之“右翼”的三连,已经整个儿的被调到了中央阵地,原三连的防区,只有从原负责左翼阵地之“中央”的一连调过来的一个排加一个班。
右翼阵地那边儿,听说,情形更加严重一多半的兵力,都调到了中央阵地了。
整个城头山防线,已变得支离破碎。
**北想:法国人还会发动新的攻击吗?
我们的这条“新防线”,能够派的上用场吗?
如果敌人真的再一次发动攻击
我们……守得住吗?
不过,我军固然损失惨重,可是,法国人的损失,应该更加的大吧!
中央阵地传过来的消息,阵地前的法军的尸体,已经多到了这种程度
法国人如果不想踩踏自己袍泽的尸体,就无法发动进攻;而石墙根儿的尸体,更加是一层叠着一层,到了后来,法国人逾越石墙,已经不需要“爬”了就像踩楼梯一样,踩着袍泽的尸体,就可以登上石墙了。
进攻扶朗的,好像,不过就是两个团第三十五团、第五十九团,是吧?
法国人还有多少兵力可用呢?
等待……真是煎熬啊。
终于把法国人等来了。
不过,不是进攻,而是使者。
法使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希望我军允许他们抬回尸体、收治重伤员。
在此期间一个半小时之内双方暂停敌对行动。
提出这个要求之后,法使补充说道:此举只限中央阵地,不及左翼、右翼阵地。
这个时代的战争,尤其是欧洲国家之间的战争,还是颇讲究骑士精神的,在战斗的间隙,对阵双方抬回己方阵亡官兵的尸体、收治己方的重伤员,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此举只限中央阵地,不及左翼、右翼阵地”,则是为了“避嫌”法国人还没有正经进攻过我右翼阵地,做如是说,是为了避免借抬尸和收治重伤员的机会“打探虚实”的嫌疑。
至于中央阵地
第一,“三十米之战”一气打了几个,已经没有什么“虚实”可言了。
第二,双方都晓得,法军即便再次发动进攻,目标也不可能是中央阵地了。
十四团团长邱定均答应了法使的请求我军也实在需要借此机会,喘一口气儿。
不过,补充了一句:不能带走武器弹药。
法使木无表情的敬了个礼:是!感谢长官之通达!
收到“不及左翼、右翼阵地”的消息后,**北挺失望的他倒是乐意法国人将阵地前的尸体都抬走呢!
因为,天时闷热,大半天下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那个味道
嘿!
而且,好像,那个味道……并不止于腐烂?
他拿这个疑问就教于老马。
**北和老马虽然不在一个散兵坑里,不过,距离很近,不妨碍彼此说话,略略加大点儿音量就是了。
“你小子不晓得吧?”老马“嘿嘿”的笑着,“人死的时候,不少都是屎尿齐流的你小子闻到的味道,还得算上屎尿屁的一份儿呀!”
啊?
我……操。
**北本能的抽紧了鼻子。
勉强吐了口气,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哎,班长,如果天黑了,法国人是不是就不能再发动进攻了?”
“那是自然的。”
“哎,你看啊,”**北兴奋起来,“法国人说,‘在此期间一个半小时之内双方暂停敌对行动’,可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太阳就快下山了!哎,班长,你说,法国人是不是打算撤退了?”
老马抬起头,看向西天。
片刻之后,转过头来,又往东看了看。
“班长……”
“他娘的!”老马声音凝重,“你小子还真提醒我了”
微微一顿,“不!法国人没打算撤退他们一定还会再次发动进攻的!”
“啊?”
“如果法国人无意发动新的进攻,”老马说道,“他们根本就不用主动提什么‘不及左翼、右翼阵地’这种要求,等着我们来提就好了!”
“呃,你是说……接下来,法国人会进攻怎咱们的……左翼或右翼?”
“对!”
**北心中跳了一跳,“那……他们还没有正经打过右翼……”
“不!法国人不会打右翼!”老马斩钉截铁的,“下一回,法国人一定还来打咱们左翼!”
“呃……为啥啊?”
“正因为右翼那边儿他们没有正经打过才不会去打!”
“啊?”
“你看,就像你说的,”老马一边儿拿手指往半空指点着,一边儿说道,“‘一个半小时之后’,太阳就要下山了”
顿一顿,“你想一想,到了那个时候,右翼东坡那边儿,已经开始背阳了,雾又大,光线昏暗;法国人又没有正经打过右翼,情况不明,这个仗,咋打?”
“啊……”**北明白了,“那个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咱们左翼西坡这边儿,还是向阳的……”
“对了!”老马说道,“而且,法国人毕竟打过一次左翼,大致情形是了解的”
顿了顿,“换了你是法国人,你打右翼还是左翼啊?”
“呃……左翼!……”
“还有,也许是更重要的右翼那边儿的那个地形,法国人没法子从东头儿包抄啊!”
**北想一想,做了一个“总结”:
“咱们这边儿,光线比较好;法国人对咱们这边儿的情形,也比较熟悉些;还有,咱们这边儿的地形,对于法国人来说,也比较的有利些可以包抄……”
“对了!”老马微微的咬着牙,“所以,咱们和法国人,还要扎扎实实的打上一架的!”
**北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嗫嚅了一下,“班长,这个事儿,要不要……跟‘上头’说一下啊?”
老马默然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想的到的事儿,连长、营长他们尤其是营长不会想不到的。”
“可是……咱们的人手……”
老马不说话,又过了一小会儿,再次摇了摇头,“不能再向兄弟部队伸手了”
顿一顿,“三营不必说了我估计差不多已经打残了;二营虽说法国人没有正经进攻过右翼,可是,二营的一多半,都支援了三营了!还不算之前支援咱们的一个排!再叫二营支援咱们一营,右翼阵地那边儿,可就空了!”
“这……也是……”
“咱们打退了法国人的一次进攻,”老马用很有力量的声音说道,“难道打不退第二次?再者说了,你们都不是‘新兵’了!”
**北心头**辣的,“是!”
老马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沉声说道,“‘一个半小时’大半儿都已经过去了!我想,法国人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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