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夜空?
很好,明天应该不会下雪,不然,那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堂会,可就有些尴尬了——观戏的阅是楼雨雪不侵,唱戏的畅音阁可是三面来风。
关卓凡抬起双臂,扩了扩胸,呼吸之间,清澈冰冷的空气钻进了五脏六腑,他浑身上下的打了一个激灵。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鞭炮声。
同治六年即将过去,洪绪元年即将到来。
嗯,就是说,一八六七年即将过去了——
啊,不对,中历、西历有别,一八六七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一月份了。
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几年了?
我穿越至今,几年了?
嗯,我是咸丰十年,也就是一八六零年穿越的,迄今——七年半了。
七年半——
穿越的时候,我这个“本家”,二十一岁,如今,“他”二十八岁了,嘿嘿。
七年半,二十八岁。
这七年半的时间,我都做了些什么?
清夜扪心,可以无憾,可以无愧么?
关卓凡透了口气,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在外头就呆了这么一小会儿,手就凉了。
他回到书房,扭亮煤油灯,展开纸张,写下了第一行字——
“一八六零年,咸丰十年,穿越。”
替自己做一个小结吧,嗯,我的“编年史”。
一八六零年,咸丰十年。
穿越,八里桥之战。
那个时候,自己是一个“外委翎长”,正九品,距“未入流”也就一步之遥。
而且,“外委”二字,意味着这个职位,是编制之外的委任,加上武职不值钱,自己这个“外委翎长”,其实还不如一个“未入流”的吏目呢。
役,死里逃生,之后,搭上了胜保的线儿,补了一个委署步军校尉,从六品,负责管带南营的一支马队。
打了一仗,人没死,就从九品窜到了六品,虽说武职不值钱,也还是比较少见的,这个,一来是我在战斗中表现特出,给主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来呢,主帅——“胜四叔”的力量足够。
当然,少见归少见,从六品的低级武职,可算不上什么飞黄腾达。
不过,无论如何,按照某些人的说法,就是“一生事业,自此端”了。
“城南关三”的名号,也是打这里叫开去的。
礼部大堂中英谈判,我大骂龚孝拱,大得恭王赏识,官升一级,成了千总,正六品。
虽然只升了一级的官儿,连顶戴都没有换,可是,意义重大——由此进入了恭王的阵营。
之后,被“恭系”调到热河做“钉子”。
我的大戏,就此拉开了帷幕。
这一年,还有什么收获呢?
呃,我有了自己的女人——穿越后的第一个女人,明氏。
至于“二嫂”,虽然“被迫”那啥啥啥了,可是,应该不能算是“我的女人”,略过不计吧。
一年,咸丰十一年,热河。
歪打正着,剿了一支马匪,救了一个侯爷,升了南营马队佐领,正五品。
然后,我就遇到了她——注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接着,呃,我“推倒”了她。
然后,就是“旋转乾坤”的辛酉政变。
经过无数惊心动魄,我所在的阵营,笑到了最后。
论功行赏,我升了步军统领衙门的左翼总兵,正二品,算是“一步登天”了。
之后,东南糜烂,我做了一件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事情:自请直降十级,带兵出京,赴上海知县任,救沪上围城之危。
轩军肇建,我真正的事业、理想、抱负,自此展开。
这一年,我有了穿越以来的第二个女人——白氏。
相识、相知、相濡以沫于贫贱困顿之中,这个女人,注定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一个女人。
一八六二年,同治元年,上海。
战端未开,先办电报,我成了“中国电报之父”。
一战上海,大捷,升任江苏藩司。
二战上海,大捷,“加巡抚衔”,“赏戴双眼花翎”。
战争中,轩军迅成长起来,我羽翼日丰。
哦,对了,这一年,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收获:设立花旗公司,入股卜福斯钢铁——这个“卜福斯钢铁”的另一位股东,叫做阿尔弗雷德.诺贝尔,他关于炸药的一切研究成果,皆属于卜福斯钢铁股东之共有财产。
一八六三年,同治二年。
轩、淮二军,联手大举反攻,一路克复,最后,我的兵锋,直抵江宁城下。
“金台号”、“百粤号”连声怒吼,湘军像被抽了一鞭子,一跃而起,大举攻城。
固若金汤的江宁终于陷落了,逃出城来的“幼天王”洪福瑱、“干王”洪仁轩、“勇王”洪仁达以及最重要的“忠王”李秀成,都落到了我的手里。
即是说,虽然江宁是湘军攻破的,但是,最重要的俘虏,却都是我抓到的。
太平天国覆灭了。
我升任江苏巡抚,封三等嘉勇侯。
战火熄灭,我开始大举兴作。
创办邮政——继“中国电报之父”后,我又成了“中国邮政之父”。
创办广方言馆——中国第一所近现代意义上的大学。
行“苏洋”——中国第一种近现代意义上的银元。
收购旗记铁厂,后更名“江南制造总厂”。
时至今日,这座当初不甚起眼的“江南制造总厂”,规模已经翻了几番,颇有些“民族工业摇篮”——我替它做的定位——的意思了。
哦,对了,原时空,这个“旗记铁厂”,后来的名子叫做“江南制造总局”——一字之差。
然后,我做了主政江苏之后的最大的一个动作。
下高昌,设立“自贸区”。
上高昌,设立“工业园”。
这里有船厂、船坞、兵工厂、火药厂、气炉厂、机器制造厂、缫丝厂、洋布厂、自来火厂、印书厂……
这里是中国近代工业之滥觞,是迄今中国近代工业“存量”之精粹、之渊薮。
嗯,我还做了一件事情——花旗公司收购了“克拉克和洛克菲勒公司”的“克拉克”那部分的股份,洛克菲勒先生则替新公司取了一个新名字:美国标准石油公司。
然后,组建松江军团。
然后,进京陛见。
然后——九月十五号,松江军团启程赴美。
这一年,我抱得美人归,将身骄肉贵美厨娘娶回了家,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位妻子——虽然是庶妻。
晴晴……嗯,她是我穿越以来的第三个女人。
一年之后,一八六四年,同治三年,美国内战结束。
我赢了。
入美第一战,奇克莫加之战——信心之战、生死之战,我赢了。
查塔努加战役,血肉磨坊,我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几乎功败垂成,但我还是赢了。
之后,携手谢尔曼,由西而东,由南而北,横扫邦联。
最后,在一个叫做阿波马托克斯的地方,南军最后的主力北弗吉尼亚军团,被南上的轩军截住了,北军则从另一个方向压了下来。
南军走投无路了。
我和联邦军总司令格兰特一起,接受了南军罗伯特.李将军的投降。
彼时,我的职务是联邦西部战区联席总司令,军衔是中将——美国联邦6军的最高军衔。
我的爵位,出国的时候,是二等侯,归国的时候,是一等公。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经过了近一年的近代化战争的洗礼,轩军脱胎换骨,成长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近代军队,并大幅度扩军。
我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在中国范围内具备压倒性优势的武装力量。
美国国会通过《关逸轩议案》,我“代表”中国,获得了美国大裁军后大批剩余的武器、弹药、被服。
时至今日,这批武器、弹药、被服,依然在挥着重要的作用。
通过“战利品变现”计划,我了一笔五千万两白银之巨的横财,这笔钱,既是轩军财政独立的可靠保证,同时,也成为中国工业化原始积累的一部分。
我在美国最繁庶的地区,低价收购了大量土地,成为仅次于联邦政府的美国第二号大地主。
嗯,对了,就像投资洛克菲勒一样,我还投资了J.p.摩根,拥有摩根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回国之后,入直军机。
之后,略洗征尘,再披战袍。
先是拊敌之背,一举平定了陕西的回乱。
然后,掉头而东,摧枯拉朽,敉平了兵连祸结十数年的捻乱。
我以功进封毅勇忠诚固山贝子,并用金黄带,入玉牒,成为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异姓宗室。
关贝子的光芒压过了恭亲王,“宫斗”开始了。
我上下其手,绊倒了恭王,对恭系连拉带打,终于取得了和恭王“共领军机”的资格。
同时,我以恭王之去留,逼迫、说服“恭系”支持我进行“八旗改革”。
容闳根据我的“指点”,在直隶永平府滦州找到了一个大煤矿,开平矿务局创立。
设立奉恩基金,收买宗室。
设立顾问委员会,开始“另起炉灶”。
兴建颐和园,“赎买”两宫皇太后。
安插亲信,初步控制了步军统领衙门。
我开始对轩军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刚刚进入近代军队之列的轩军,有了点儿的现代军队的意思了。
嗯,这一年最后的一件“成就”,是我毛遂自荐,成了“帝师”。
至于我的“个人生活”,这一年是一个“丰收年”,我连续拥有了穿越以来的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个女人——雅克琳、米娅、杨婉儿、吕氏。
其中,杨婉儿成了我的第二位妻子——也是庶妻。
还有,雅克琳、米娅都怀上了,我要喜当爹啦!
呃……啊呸,删掉那个“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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