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冲叹息:“兰月容,至少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这个名字。你的父亲可以除掉你的名字,我只想问你,你觉得你的姥姥会杀你吗?你的香姨会杀你吗?”
“我,我不知道。”兰月容思索了半晌之后,有点苦涩的说道。
薛冲的神色冷静:“要是我告诉你,是你的姥姥下令要杀了你,而执行这道命令的人是你十分亲近的飘香君阿姨,你相信吗?”
“我,我不知道。”薛冲实在想不到,兰月容回事如此一个懂事的姑娘。
“兰月容,我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不放你离开我的道器乾坤一口炉吗,那是因为我担心,担心告诉你真相之后,你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冲出去质问你的父皇,质问你的姥姥。你知道吗,一旦你冲出去,你就会不明白不白的死去,甚至你死后连神魂都会被彻底的消灭。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带给你的厄运,我绝不能容许别人给你带来伤害。”
薛冲的泪水流下,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悲伤。
事实上,这并不是薛冲在做作,他在这个时候的确是感觉到对不起兰月容。
如是任由她嫁到太上魔门,她也许就不会这样悲惨。事实上,薛冲也实在是想不到魔帝狼天仇会这样的委曲求全。
不仅自己送亲的近百人死在风玄羽的手下,而且还遭受了薛冲如此大的侮辱,他不对太上魔门翻脸相向。
可是事情大大的出乎薛冲的意料之外,地底魔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舍弃了兰月容公主的性命。
心寒。
此时感觉到最心寒的,当然不是薛冲,而是兰月容。
也许是一种女人的灵敏触觉。兰月容在刹那之间有点相信了薛冲的话。
兰月容的泪水犹如珍珠断线一般的流下:“谢谢你薛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管你今天告诉我的是真还是假,我都记得你的恩情。不过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
薛冲再次的叹息:“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既然姑娘执意要走,那么我薛冲就一定要跟随你左右,不管是生还是死。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和你在一起,因为,姑娘走到今天这步,是我害的。若不是我对姑娘您起了贪念,使出头龙转凤之计,此时你已经是庄招贤的妻子,还是名声赫赫的地底魔族公主,是我使你变成现在这样一无所有。我该死!”
薛冲抽出了腰间的柴刀,拿住刃锋,以刀柄交在兰月容的手中:“姑娘,你杀了我吧!”
噗通一生,他跪了下去。
兰月容的眼神之中露出奇怪的目光,轻轻的接过薛冲手中的柴刀:“是的,是啊,我如果这样一刀下去。不就一切都解脱啦,好。我先杀了你!”
薛冲并没有丝毫的精神波动,等待着厄运的来临。
老龙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蠢蛋!还不用乾坤一口炉困住她,她已经发疯啦,难道你看不出来?”
薛冲当然不能死。
可是兰月容的手在颤抖,她并没有立即的砍下这一刀。
“薛冲。你说的都是真话,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肮脏的男人。 你身边的女人有了一个又是一个,像是你这样的男人,怎么配拥有真正的爱情。你和庄招贤都是同一路货色,我真的想杀了你!”
兰月容白玉一般的手上青筋跳跃,随时都可以砍下这杀人的一刀。
“姑娘,请听我一言!”
兰月容眉毛一扬:“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好色的。今日就算是你杀了我,但是好色的男人也杀不完,你觉得这话 是否有理?”
“话虽如此,世间好色的男人人人得而诛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更是该死!”
“姑娘。我的身边不止一个女人,对于您这样的女人来说自然无法接受,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难道我能让真心喜欢我的女人都离开我?”
“可是你既然已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又为什么来招惹我?”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姑娘,我喜欢你并非是一定要你做的妻子,我只是,只是在修炼一门奇怪的功夫。总之不管你是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要告诉你!”
“修炼功夫?”兰月容彻底的怔住。
她是真的想不到薛冲追求她,喜欢她,并不是为了想得到她,只是在修炼一种功夫。
“是的。姑娘,在我生命之中,遇到了不少的好女子,有的已经不知所踪,有的已经死啦,有的,有的还在身边。从前,我自认为我得到她们的真心,那些离开我的女子,也许都会回来找我的,可是没有,那些死去的,我时时的想起来,就感觉到一种刻骨的伤痛。 我的确是害怕有新的感情,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才选择追逐最难追的女子,我先追了悬浮宫的风月,然后我又喜欢你、、、、、、”
“够啦!”兰月容疯狂的叫了起来,“想不到你是怎样一个无耻的 男人!”
“听我说完你再动手不迟。告诉你,兰月容姑娘,我都遭受了拒绝。你拒绝了我,风月也拒绝了我。我这是在锻炼自己,因为我修的功夫是心灵力。一种也许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古怪功夫。因为我一直在想,我的心灵力不能取得突破,或许最大的障碍就是我还没有明白女人的心。我在尘世之中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洪元大陆的始皇帝,在神兽宫,我又能做到掌门弟子,其实说实在话,以我的功夫。根本不足以胜任,我主要靠的是我的头脑,我聪明的头脑,但是我真正喜欢的功夫,我真正想要提高的,是我的心灵力。我必须取得突破。如果不能突破,我一切的修行都变得毫无意义。”
兰月容的神色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惊讶:“你就是在等着我们拒绝你?”
“是。”
兰月容冷笑起来:“世上难道真的有这样奇特的武功?”
“姑娘如是不信,我可以马上证明给你看。”
兰月容的神色之中充满了无限的惊讶:“你如何证明?”
“很简单,这一次我说的话,尤其是你姥姥对你下的处死你的命令,还有飘香君来杀你的事情,就算我已经告诉了你,你也有点相信,可是你的心中还是未必会全信。我正好用我的心灵力证明给你看,你看可以吗?”
“真的可以?”兰月容的眼中显现出惊喜的光芒。不管怎么样,薛冲不愿意伤害到她 ,哪怕是一点点,她作为一个女人,还是可以感受到薛冲的情意的。
“可以。而且我薛冲斗胆要请你答应我一件关键的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我以后就失去了保命全身的根本。这一点,你可以事先答应我吗?”
兰月容点头:“我答应你。”
“不。兰月容姑娘。你要发一个誓,若是你以后欺骗了我,以后就,就做我薛冲的妻子,就算我被你害死啦,你也终生不嫁!”
兰月容的脸色忽然红了起来:“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薛冲郑重的点头:“我以一个三四十岁的年轻人。走到今天,即使是在仙道门派之中都拥有偌大的名声,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心灵力。今天,我亲口告诉你这个秘密。并且愿意证明给你看,保全你的性命,难道一个小小的誓言,你都不愿意说?”
“好,我说。若是我,我兰月容有朝一日泄漏了薛冲告诉我的心灵力的秘密,就,如果他不死,我就必须嫁给他,如果她死啦,我也终生不嫁人就是。”
决绝。
兰月容说这话的时候,将手里的柴刀抛在了地下,心中叹息的想到: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除了相信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聪明的兰月容公主来说,她当然是宁死也不愿意说出来的。
薛冲手一伸,将柴刀收在自己的乾坤一口炉之中。
自从乾坤一口炉晋升为道器之后,薛冲已经对它甚为钟爱。
“好,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
薛冲驾驭着照妖眼向飘香君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飘香君是你一个可怕的高手,这一点薛冲是知道的,可是凭借薛冲这么一些日子对她的观察,却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她真正的实力,或许还比不上祖黄泉,或许比新近投降地底魔族的血明子也高不了多少。
不过薛冲当然 不能掉以轻心。
她飘香君可是天骊山信母君手下最得宠的人,今日之事既然要劳驾她亲自出手,显然是速战速决,丝毫不能留下祸患。
兰月容开始闭目打坐。
她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唯有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才是王道。
薛冲答应了她,要是她想出来,薛冲随时答应她的要求。可是只有道器才能使得她真正的隐藏她的行踪,保证她的安全。
她自己的心中当然是万分的清楚,若是薛冲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贸然的走出去,无异于送死,没有丝毫的意义。
生存的本能是一个人基本的本能。
没有人愿意轻易的出去送死。
兰月容是一个聪慧的姑娘。他虽然绝不相信自己的亲姥姥会下令杀死自己,但是很久之前的一个传说又回荡在她的心里。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归鸦阵阵,魔都城的夜空正是夕阳似血之时,然后,发生了强烈的动荡。那个时候,她的年龄还很小,可是她已经可以完整的记忆起那个时候的恐怖。
那是地底魔族的一次浩劫。据说,这就是大洪水时代之前那次惊天动地的地震。
当时的兰月容正躲藏在姥姥的天骊山,和其它的小公主一起。
整个魔都城,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这是所有地底魔族的人都知道的一点。
她亲眼看到一个男子的虚影。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很少,可是已经看得出来那个男人长得十分帅气,现在想来,那个人或许不是他的本体,只是一个分身而已。
当时在姥姥房间里的那个虚影似乎十分衰弱:“英妹,我现在真身已毁。元神溃散,正在四处逃串,你,你可以收留我吗?”
“除非你皈依于我,让我完整的炼化你。”信母君的声音十分冷漠。
当时的兰月容也已经惊讶得呆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姥姥是这样的冷漠过。
她一向是一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人,对手下的儿孙十分慈爱,就算是有什么错。魔帝要惩罚,她也总是说情,替他们开脱,她对待她的下人也一直很好,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当时的信母君,不仅是冷漠,甚至是残忍。
虚影的神色之中流露出真正的诧异:“英妹,你。你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信母君叹息:“我收留了你,我也难逃一死。你既然已经失败。何不爽爽快快的一了百了,还报什么仇,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虚影似乎在颤抖:“你还有条件?”
“是的,把天荒地老的功法传授给我。不然的话,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虚影哈哈大笑:“你不收留我,却愿意为我报仇?”
“是的,他信任我,我的武功虽然远远不如他。可是只要我心存报仇一念,他就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下。”
“好,你过来吧,我把天荒地老刀法传授给你!”
啊、、、、、、
那一声嘶哑的惊叫,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兰月容到了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然后,兰月容看到了一向美貌无比的姥姥,一向端庄自持的姥姥,就这样皱纹般般,丑陋无比。从此以后,天骊山信母君,这个武林之中传说最美丽的女人,似乎就这样消失了,她永远的将自己的绝世美貌隐藏了起来,直到现在。
可是当时两人的对话却像是钉子一般钉在了兰月容的心里:“薛白羽,你不得好死,你这个畜牲!”
虚影身上的光芒已经黯淡:“你既然不念旧情,我只有借你身上一点东西以求活命,纵然我死啦,也算是与你同死,这就叫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然后,兰月容昏迷了过去,直到过了很多年之后,兰月容也搞不明白,以自己当时浅薄的功力,为什么竟然能够听到两个绝顶高手的对话。
可是除了这一次,姥姥带给她的印象,都是慈爱有加,对她疼爱无比的。天骊山信母君的一个大心愿就是要使得地底魔族的公主嫁入仙道门派豪门之中,以求得到承认,为地底魔族寻找到光明。对她们功课的要求十分严格。
难道,姥姥真的如薛冲所说,觉得是我败坏了地底魔族的名声,所以才下令处死我的?她为了保全秋意妹妹和两大教派的名声,难道真的就这样将我除名,还要杀死我吗?
如果没有以前无意之中听到的那件事,兰月容也许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找狼天仇和信母君对峙,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那样狠心。
可是现在的她,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久处在宫廷斗争之中的她反而对薛冲的话有**分相信。
后宫三千,真正的高手大部分拼的都不是武功,而是头脑。
公主殿之中的公主也要经历很多争斗,虽然斗争不如后宫那样剑拔弩张,充满血腥。
所以兰月容并非是风月那样的女人,对于世道人心没有了解。
“兰月容姑娘,你现在已经被你父皇除名,不如我给你另外起一个名字吧?”薛冲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话说,索性说出来心中所想。
“不用啦。没有父母,何以有我?父母取的名字,即使他不叫了,即使姥姥真要杀我。我也不用改,因为她们毕竟对我有深恩厚德,其实我倒是很习惯你继续叫我公主殿下,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啦?”
“肯。当然肯啦,公主殿下,我们这就去跟踪飘香君如何?”
“你不想活啦。跟踪她,她可是地底之中除了我爹爹之外最厉害的高手?”
薛冲笑:“我当然不会那么愚蠢,像是她那种级数的高手,区区道器的跟踪,岂能瞒过她的耳目,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拥有心灵力,这世界上最神奇的能力之一,或许道器再加上心灵力。她就不那么容易发觉了吧?”
“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何须骗你,世上难道有拿着自己的脑袋去骗人的道理。到时候,你可以亲眼看到我靠近到她身后三千步的距离,你甚至可以听到她和她一众手下都说了什么话。”
“不可能。你这就是送死。我太清楚她的能力啦,她名义上武功虽然算是整个地底魔族第四,排在我姥姥、我父皇以及祖黄泉之后,可是她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啦,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就是因为我上次偷听到了信母君向她传达命令要除掉你。可是那时候你还没有醒来。再者,那个时候。她们的对话,以你姥姥的修为,我不可能用罗盘回旋镜记下她们的话。为了让你真正的相信我,有必要去听听她们说些什么,她们怎么对付你和我的?”
在哀牢山以西八万里之地,薛冲驾驭着照妖眼追上了飘香君一行。
为了躲避开仙道门派对地底魔族的封锁。飘香君一行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进入光明之地。
行走。
薛冲跟了上去,看着田桂花和飘香君一直的飞行。
一直跟了三天三夜,乾坤一口炉之中的兰月容已经有点沉不住气的时候,两个人总算是停止了下来。
飘香君的声音之中充满冷漠:“花儿,这一次你闯的祸可是不小。姥姥她老人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允许你将功赎罪,你可不要让她失望。”
“弟子一定不辜负她老人家的栽培,弟子也绝不辜负香姨的栽培。”
飘香君脸色缓和下来:“你就是一张巧嘴,要是能像晴雪一样嘴巴伶俐,武功又高,何至于老是被人挑刺儿?”
“香姨,那你告诉我,这一次是不是一定要了兰月容那丫头的命?”
兰月容早已经聚精会神在听。她也实在想不到,薛冲已经带领自己靠近了飘香君三千步的距离之内,她还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也许,薛冲拥有心灵力是真的。
难道,我姥姥真的要我的命?
“那是当然。姥姥吩咐过我的,你先去杀她,若是杀得了那两个狗男女,然后不着一点行迹的撤退,自然是你的功劳。可是如果你杀不了,或者杀的时候出现纰漏,你自然知道姥姥要我做什么。”
田桂花刹那之间脸无人色:“您,香姨您连我,我也要杀?”
飘香君默然:“我自然不想杀你,可是主人的命令,绝不可违!”
田桂花颤抖的说道:“如此说来,我这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啦?”
“是的。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只是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四个,名义上是姥姥的弟子,其实大部分的武功,都是我传授你们的,我又何必忍心看着你去送死,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不要有半点侥幸的心理,全力以赴去杀了薛冲和兰月容便是。”
普通,田桂花跪了下去:“香姨,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不忘!”
“好啦,你只需要记住,不能有仁慈之心,去吧!”
“是。”田桂花消失不见。
飘香君的眼里忽然洒落几点泪水:“嘿嘿,一个是自己的孙女,一个是自己的徒弟,当然是假手于我杀了的好。薛冲是该死,可是这两个人,却死的实在有点冤枉,不过我也不能选择我的命运!”
飘香君离开之后良久,兰月容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开始还是抽抽噎噎,但是后来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波涛汹涌,惨不忍睹。
薛冲一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其实是无法劝慰,也就不再劝说,静静的陪着她。
兰月容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满脸的泪眼:“薛冲大哥,你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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