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倒是没想到,马空群竟然会把他请来。
这是个有趣的人。
叶锋有个坏习惯,武功再高、人品再渣、再好,他都不在意,不在乎,他只偏爱有趣的人。
有趣,只要有趣就行了。
叶锋淡淡一笑,随手将右手伏魔禅杖一扔,一个掠身,倏忽一闪,宛如一道流光,再现身,人已坐在桌前,与路小佳相对而坐,问道:“既然你不懂武功,那你怎么知道这是好武功?”
路小佳道:“因为我有眼睛。”
叶锋道:“你是用看的?”
路小佳道:“是。”
叶锋道:“难道你就没有走眼的时候?”
路小佳道:“有,但决不是现在。”
叶锋道:“现在又怎样?”
路小佳道:“就算我再瞎,也看得出来,一个人若能在数十个呼吸连杀数十人,并且身上还是干干净净,就连脚上也没有任何一滴鲜血,至少能说明两件事。”
叶锋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笑道:“哪两件事?”
路小佳道:“至少能说明这是一个绝对爱干净的人,是不是?”
叶锋道:“是。”
路小佳道:“至少还能说明这是一个绝对爱干净,并且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是不是?”
叶锋只能点头,道:“是。”
路小佳不说话了,继续剥花生,吃花生。
叶锋道:“那该我了,你过来恐怕是受人相约,来杀我的?”
路小佳道:“是。”
叶锋道:“你还不动手?”
路小佳道:“我不想死。”
叶锋道:“那你可以走了。”
路小佳道:“马上走,不过走之前,还想再问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也可以选择杀了我。”
叶锋道:“你问,我没准备杀你。”
路小佳眯了眯眼,甚至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才一字一顿,缓缓道:“你是不是谪仙?”
叶锋道:“是。”
路小佳瞳仁蓦地一缩,旋即却又放松似地轻吐一口气,喃喃道:“果然如此,谪仙、谪仙……”半响,他忽然道,“你若是不杀我,那我走了。”
叶锋推手:“请。”
路小佳果然转身就走,但才转身,却忽然响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拂袖一挥,桌上那一堆花生就全被他收入袖中,这才真正转身。
他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
……
不久之后,醉仙楼发生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西北武林。
以一种令人嗔目结舌、呆若木鸡的方式。
叶锋!
谪仙!
这个沉寂了数十年的名号,再度响彻西北武林,并且以病毒传播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大江南北。
很快,整个江湖都知道了。
叶锋何人?
一个崛起于数十年前,从铁血大旗门走来,再从楚留香走过,直至李探花时代,最终走到现在的传说。
一个不死的神话,无敌的人!
等同于盟主法令、帝王圣旨的“万马令”也失去了原有的效果,那些原本正朝边城赶来的江湖人,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调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远离。
屹立西北数十年,以前以关东刀马名动天下,而后以万马堂继续辉煌,数十年偌大基业,便在这段时间分崩离析。
无数万马堂成员,第一时间逃离边城,包括但不仅限于万马堂马夫、厨子、女婢等底层员工,更有许多占据中层领导位置的高手,最终留下的,不过寥寥十余人。
马空群、花满天、萧别离、公孙断四大核心人物,仍坚守在万马堂,没有离开。
公孙断忠心耿耿,就算是死也没放在心上,自是不可能离开。
萧别离倒不是忠心,他的心理是畸形的,这十余年来,他从最初担心白天羽后人的报复,到暗中保护马空群,渐渐的,马空群已经变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马空群在哪儿,他便在哪儿。马空群若是死了,他这一生也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马空群?
他当然不想死,问题是叶锋不准他离开,他当然也能用桃代李僵的法子,可他不敢赌。
赌输了,就是死。
站在他对面的,可是一个传说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他岂有半分胜算?
他不敢,也不会赌。
花满天?
花满天一心篡位,当然不可能跟马空群同生共死,他之所以还没逃,唯一的原因在于一个传闻,这个传闻是叶锋的一句话,离开边城就是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几天是几天,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将会发生。
最重要的是,留给他们的,并非只有绝望,还有一丝微末的希望。
这个希望来自金钱帮,来自魔教,甚至还来自叶开以及他能请来的另外一位传说……飞剑客。
据闻,金钱帮、魔教两大教主,将同时来这边城。
万马令虽然不起作用,却换成了魔教、金钱帮,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于是乎,一瞬间,整个江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个小小的西北边城。
这里的一切,牵动了天下所有人。
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则将对江湖的格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若此叶锋当真是彼叶锋,那么,就算是金钱帮、魔教联手,也仍旧不是叶锋的对手,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切还只是传闻,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对马空群、花满天等人来说,希望虽然仍旧渺茫,但有,总比没有强。
只有身处绝对的黑暗,绝对的绝望,才能知道,黑暗、绝望中的一丝光明、希望,究竟是如何得难能可贵,哪怕只有一丝、一点。
那是生命,是最后一根稻草。
……
……
时间如水,转瞬便逝。
匆匆。
数日已过,时间已经来到七日之期,整个边城小镇一片肃杀,昔年,甚至可说是数日之前还气势恢宏,威严不可侵犯的万马堂,如今只剩下萧瑟。
万马堂大厅,马空群、萧别离、公孙断、花满天等十余人全都在场,神情各异,或是凛然不惧,或是故作淡定。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等候最后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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