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七号晚。燕京,紫禁城。
这里是明清两代王朝的皇宫,也是大夏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皇宫,内阁,国民大议会都在这巍峨壮观的紫禁城中。
皇帝,首相,国民大议会议长,号称“三宫”,平时的办公都在紫禁城。皇家居中,内阁和国民大议会一左一右。
此时,华灯初上,紫禁城中无数盏宫灯蓦然同时亮起,对人们的视觉有很大的冲击,如果在飞机上看,可以看到宫城中的灯光组成了八个大字:“盛世平安,大夏万年。”
紫禁城禁卫森严,三千禁卫团官兵荷枪实弹严密守护,周边的警察,宪兵,便衣特工全天候巡视稽查。紫禁城中还有侍卫千百,不是武者就是全能特战精英,贴身保卫皇室,首相和议长。
此时夏明宫中,温暖如春,皇帝李铭正在御书房的御案上画一幅油画,周围几个侍从静静侍立在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惜啊,这里的颜色终究浓了一分,过犹不及。”李铭推了推老花镜,叹了口气。
“陛下的绘画技艺已经炉火纯青,再要寸进,就要夺天地之工了。”一个气度俨然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卫卿,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朕于这西方油画上面还是少了几分天赋啊。”这被他称为卫卿的是皇宫的庶务大臣卫辛,竟然还是一个甲等大武者,看着不过四十,其实和李铭一样,都是年过六十了。
“陛下过谦了,”卫辛不卑不亢,“陛下的丹青书法更在油画之上,国内无人能出陛下之右,臣是实话,可不是奉承。”
“你呀,你呀!”李铭指着卫辛摇头笑道。
忽然一个身穿汉装的女子轻盈的小步进入御书房,双手交叉对李铭深深鞠躬下去,声音不高不低吐字清晰无比:“陛下,首相觐见。”
“宣。”李铭放下画笔,在御案后面的明黄龙纹沙发上坐下来。
“诺。”那女子这时才直起腰来,退着出门。
不一时,一个身穿西装的老人步履沉稳的走进来,这老人和李铭一样,已经头发花白,但是腰背挺直,目光深邃,看上去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威仪之下令人不敢正视。
但是他这威严无比有如实质的气场在来到李铭身前时,却不知不觉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含蓄的谦和风度。这人正是当今首相尚朝栋伯爵,执掌大夏帝国政务十几年,在国内有很高的威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
“陛下,臣没有打扰陛下的雅兴吧?”尚朝栋连头发上的雪花都没有拂拭,就弯腰鞠躬说道。
李铭目中满是风轻云淡的笑意,随和的一挥手,“尚卿请坐吧,朕还在想,你这会儿也该来了。”尚朝栋在李铭的下首坐下,一边接过侍从递来的热咖啡,一边微微颔首说道:“陛下,臣今晚来不是找陛下下棋,而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李铭沉吟着说:“太子已经一个多月不在东宫了,日常的问安也不见,连朕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现在在做什么。”
尚朝栋沉毅的脸上显出几丝忧虑,斟酌着说道:“臣最近收到一些风言风语,臣也以为只是捕风捉影,不足为凭,可是事关重大,臣也不得不来向陛下禀奏。”
李铭眼镜后面的目光没有丝毫异色,缓缓开口:“尚卿说的是太子有反常的举动吧?这个朕知道一些。”
尚朝栋微微一怔,皇上知道一些消息不奇怪,别说他身居九重,对外面不关心,可是他毕竟是天子,哪能真的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问题是为何皇上一点也不重视。
虽说现在是民主立宪政体,君主的权力有限,可仍然是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不但享有无上的尊荣,也掌握巨大的财富,皇位还是很诱人的。因为觊觎皇位阴谋政变,自古以来皇家父子相谋兄弟相残的事件史不绝书,难道在现代就一定不会出现?
尚朝栋担任首相十几年,李铭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尚卿,朕向来醉心书画艺术,你平时管理内阁大事,精力都没有放在皇储身上,以至于他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这些消息毕竟太荒唐,朕难以相信他这么大胆。就算他真有这个胆子,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尚朝栋暗叹一声,太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啊,做父亲的很多时候对儿子的包庇纵容其实是害了儿子,可是他又能说什么?时候太子要政变?证据呢?法治社会,不像古代,就凭上位者的主观臆测就可以定罪的,何况还是皇太子,没有铁证,谁能把他怎样?
“陛下,太子一个多月没有露面了,陛下要不要召见他,敲打敲打,也给太子提个醒。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尚朝栋想了想建议道。太子躲着不露面,可是皇帝要召见,他总不能不来吧?
李铭点头,“就按尚卿说的办。”转头对卫辛道:“通知东宫,朕要见太子,让他第一时间来夏明宫。”
正在这时,女官又汇报说议长觐见。李铭命宣进来,接着又是一个儒雅的老人走进御书房,正是议长荣长信男爵。
大夏帝国最有权势的三个老人全部在这个御书房中。
荣长信行礼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陛下,首相,今天下午大议会几个副议长都提请宪法修正案,他们认为现行的宪法有不完美的地方,建议尽快修改。时间就在明天。”
李铭眉头一皱,“现在提起修宪?三个副议长都发起提议了?还这么仓促。”尚朝栋也感到了不对劲。修宪的呼声这几年不是没有,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实施过,因为提议的人不够分量,按程序可以直接否决。可是这次,好像有点来势汹汹。
“是的陛下,三个副议长已经取得了一致,他们刚刚向臣递交了联合申请。”荣长信也是脸色凝重。三个副议长同时提议召开修宪大会进行修宪,这可是开国百余年没有过的事情,无论最终修改的宪法能否被议员们通过,光说事件本身,也很不寻常。
但是按照程序,他必须要接受并发起修宪会。如果修改草案合理,那其实是好事,如果不合理议员们也不会通过。
“你是议长,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李铭问道。
“陛下,现在只能依法召开修宪会,先看看议员们的草案再说,如果不合理是不会得到多数赞同的。”荣长信解释。
“议长,万一出来的草案不合理,但是又被多数通过,那该怎么办?”尚朝栋问了一个现代政治中很难出现的问题。
荣长信一愣,议会代表了广泛民意,不合理的草案怎么能多数通过?既然多数通过又怎么会不合理?万一真的出现首相说的情况,那只能有一个解释,议员们大部分被收买了,可是这么多议员被收买是不可能的,国家监察部门和内部情报机关又不是摆设。
尚朝栋继续说道:“陛下,臣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就有说太子要通过一种药物来控制议员,达到修改宪法的目的。是不是和这有关呢?”
李铭也无奈的点头,“朕也怀疑,可是怎么证明此事和太子有关?难道无凭无据的去告诉议员们,说你们被药物控制了,你们已经没有资格发起修宪?”
尚朝栋也苦笑起来,别说这件事未必和太子有关,就是真的有关,现在又能怎样?拿一件似乎子虚乌有的事情反对议员们修宪?如果没有证据就这么做,那本身就是违宪的。
“他们要修,就让他们修。朕再谕令内务部调查此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尚卿,你回去后也下令监察部展开调查,还有军事情报局,也要动起来,全力调查此事,嗯,太子也要查。尽量最快得出调查结果。”
当晚,一道道密令就从紫禁城发出去。顿时原本已经暗流汹涌的燕京,更加显得波诡云谲了。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看着平静,却随时会掀起惊涛骇浪。
此时,云瑞也跟着王含和秦琴来到郊外第七师团的驻地。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是防空警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信号弹划过夜空,照亮漫天的大雪。
“为期三天的雪夜大演习开始了!”王含对秦琴说道。
巨大而噪杂的声音传来,空中响起陆航直升机的轰鸣,不知道多少坦克,装甲车,牵引火炮,从营地各处大门轰隆隆的开出来,无数身穿迷彩戴着头盔的野战官兵呐喊着号子跑步出营。
云瑞看着第七师团这宏大的场面,首先想到的是:“要兵变了。”(求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