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蒋同化和梁策的心潮起伏,杨锐坐在会议厅里,心情更多的是平静。≯≧
纪赡的言,在短短几天内,就风传了出去,不仅生物圈子,其他专业的学者也多有听到的。
杨锐由此听说了纪赡的经历,听说了纪赡的人生。
差不多是听到这个故事,杨锐就被纪赡的经历所感动了。
单纯而透彻的感动。
这种感动,不仅仅是爱国情操的单纯,更是令杨锐有深入骨髓的认同。
传承——或者就是纪赡的人生价值了。
纪赡不是一位顶尖的学者,他的天赋普通,其前二十年的经历已经证明了此点,但纪赡的工作,却是无数天赋群的学者都无法企及的。
他为中国的植物学的展,节省的不仅仅是二十年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
纪赡更多的,是令曾经天赋群的学者们的工作没有白费,是在那些天赋群的学者们的人生价值即将归零的时刻,用自己的忍辱负重,将之传承了下来,并延续了下去,甚至培育出了后继者。
纪赡由此令自己的科研人生有了最大化的价值体现。
而杨锐,也不可避免的会因此而考虑自己的人生意义。
他的脑海中不止一次的转悠着这样的念头;传承——是否也是我的人生价值?
杨锐总是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是有意义的。
如果能够成为纪赡这样的人,对杨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杨锐并不甘于仅仅成为纪赡这样的人。
的确,在纯粹的实验室研究方面,杨锐远远称不上天赋群,但在项目开和组织方面,杨锐还是有那么一些小天分的。
如果将纯粹的实验室研究比作战术的话,项目开和组织,其实可以算是战略。战略听起来比战术高端,但有资格实践战略的人,却比有资格实现战术的人少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许多历史上的名将,都是既擅长战术,又擅长战略的,原因无他,仅仅擅长战略的军官,是很难自军队体系中脱颖而出的。
同样的道理,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如果不擅长单纯的实验,又如何有机会尝试项目开和组织呢?
杨锐得到了一次额外的机会。
在前世,他是没什么机会展现自己在项目开和组织方面的能力的,换言之,他从来也没有机会,去做自己最擅长的工作,去最大的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今生,杨锐却已经渐渐的走到了这一步。
纪赡,用他的人生经历,给杨锐上了一课。
也令杨锐,此时此刻变的无比的平静。
他更愿意用这一次的投票,来证明自己的声望。
实名投票杨锐,就等于实名反对梁策,也等于是在梁家挂了号。
虽然说gmp委员会的委员们,并不都是依靠卫生系统来吃饭的,虽然说,杨锐邮寄给委员们的录像带,证明了杨锐的学术水平。
但最终,有多少人会承认杨锐的声望,而不在乎得罪梁家呢?
杨锐更在意这个数量。
对于年轻的杨锐来说,他真正需要的,也就是不断积累的声望。
gmp委员会的人员众多,唯有声望卓著的学者,才有机会言、执行乃至于领导行动,而声望不够的,最多也就是被人领导罢了。
若是再将眼界放宽一点,学者的声望更是与他的研究生涯息息相关。
就像是现在的沃森,他为什么有机会执掌冷泉港,又为什么有机会执掌人体基因组计划?无非是多年积累的声望所致。
杨锐还未曾完成中国副本的全攻略,对他来说,声望的多少,代表的就是中国副本的完成度。
完成度高了,他就可以采用更激进的方式来做项目。
完成度低了,自然就要乖乖的刷脸攒声望,比如再写一本专著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杨锐自己想通透了,外表也就更加泰然了。
接到工作人员送来的选票,杨锐轻松的画上自己的名字,起身就塞到前面不远处的投票箱里了。
补选总共就是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仪式性的要求。
他刚坐回来,一名学者塞了选票,走回来的时候,却是向杨锐笑笑,打招呼道:“我投你了。”
杨锐愣了一下,连忙道谢。
有了这位开头,向杨锐打招呼的人就更多了。
相比之下,走向梁策那边的人就太少太少了,有人甚至专门绕路过来,向杨锐打招呼。更有甚者,直接不往梁策那边走,向杨锐说上两句话,就坐到了他这边。
这种只属于中国风格的隐晦式的支持,让杨锐又惊又喜。
相对的,梁策一边就有些尴尬了。
刚刚还在赌咒誓,要等投票结束以后报复回去的梁策,不免慌乱起来。
喝了八两酒以至于醉了一天一夜的酒劲完全没有了,梁策小眼睛盯着蒋同化,分明是在问“怎么办”,没有直接问出来的原因,是他也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做改变了。
蒋同化更是只能装作看不懂梁策的表情和问题。
看得懂也没什么卵用呀,大家投票都投完了,还是实名投票,他能怎样。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也不能安慰梁策,人家需要的也不是安慰呀。
蒋同化只能寄希望于奇迹诞生,至少,不要把梁策打击的太重,他要是一个受不了,最后自暴自弃了,蒋同化又到哪里再去找卫生部的好项目呢。
“投票完成,我就开始唱票了。”今天的主持人由筹备委员会的老学部委员薛健康担任,这位八十多岁的老研究员身体硬朗,就是手抖的厉害,眼睛也不是很好,要将选票远远的伸出去,才能看清楚。
站在他旁边配合的助手想要帮他拿着选票,薛健康却是立即拒绝了,助手只好在薛健康唱票之后,代为检查。
“杨锐,一票。”
“杨锐。”
“杨锐啊。”
“这票也是杨锐的。”
“恩,杨锐。”
薛健康喊一声,后面的人就在拖过来的黑板上写一笔,唱了五票,刚好凑了一个“正”字。
黑板一分为二,左边的最上方写着“杨锐”两个字,中间划一条竖线,右边的最上方写着“梁策”两个字。
薛健康慢吞吞的唱了五分钟的票,杨锐的名字下方就已经有两个正字了,梁策的名字下方,依旧一无所有。
坐在角落里的梁策和蒋同化的脸都黑了。
蒋同化暗暗叫苦:知道要糟糕,没想到这么糟糕。
梁策自然是更加傻眼,只能默默做心理建设:才投了三分之一,正好都是投杨锐的也可能。
“这一票……梁……哦,还是杨锐的。”薛健康在台上,戴着老花镜唱票,无比的痛苦,却是无比的认真。
梁策却是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杨锐名下的正字,慢慢的积累到了两个半,代表着已有十三票入账,已经逐渐靠近总票数33票的胜点。
杨锐亦是不禁挑眉。
他想过自己赢,想过自己输,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票数领先。
坐在他旁边的学者,已经提前恭喜了起来。
杨锐拱手致意,不好多言。
“杨锐,一票哦。”
“还是杨锐的。”
“唔……同上。”
薛健康唱票唱的很慢,令悬念维持了好几分钟,对杨锐等人来说,这是无所谓的事,但对梁策和蒋同化来说,却是有些煎熬了。
这个时候,梁策幻想奇迹的心思都淡了下来。
零比十六已是局点了,还能赢,那也太奇迹了。
就在这时,台上的薛健康,却是突然对着话筒笑了一声。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就见薛健康如释重负的道:“这张是给梁策的,恩,梁策有一票了啊。”
薛健康又回头看了眼黑板,似乎很认真的数了一遍正字,再对着话筒道:“现在是杨锐十六票,梁策一票,咱们一共是三十三票,胜负未可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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