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远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子不算高六尺一二的样子但很敦实,皮肤较黑,双手长满了厚厚的老茧,很普通,普通到放进人群里谁也找不到,可唯独他那对冷目灼灼的眉眼与众不同,不同到与他对视之后心底就会生出恐怖的因子,会让你觉得自己始终被他注视着,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如同梦魇纠缠着,久久无法挥去。
一匹快马匆匆向他驰来,被身边的亲卫拦下验明正身之后被带到了程远志的身前,他是邓茂的传令兵,北新城被攻破后就是他来报捷的,所以不待亲卫介绍,他就已经认出了眼前人,让他稍微歇歇,把气喘匀了再说邓茂派他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程志远看起来很和蔼,可传令兵却慌也似的说道:“回禀渠帅,邓副帅与汉军相遇了,是千余人的骑兵,但并没有交战,邓副帅说如今幽州领兵的是都尉鲜于辅与兵曹刘澜,而这个刘澜来自卢龙,而那些骑兵很可能就是这个刘澜带来了,也许还有更多骑兵,所以邓副帅没有贸然与那千余骑兵交战,他希望渠帅大军能够快些与他汇合,将这些骑兵剿灭。”
程志远是火爆的脾气所以一直就不是很满意邓茂这操蛋的谨慎脾性,此刻听说他带了万余人居然忌惮不到千人的骑军,脸上立即显出怒色:“这个该死的邓老抠,他手中的刀枪是吃素的吗,被千余骑兵就吓破了胆了吗?”
程志远发起火来,立时吓得那传令兵魂胆具丧,弯着腰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连脸色都变成了铁青。
旁边有几名与邓茂平日里交好的将领急忙出来转圜圆场,纷纷劝着渠帅息怒,邓副帅他谨慎惯了,而且咱们初到幽州小心驶得万年船邓副帅这样做也是为了稳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个叫刘澜的兵曹吧。
哼。程远志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后指着那传令官说:“你回去告诉邓茂,我希望在故安城里见到他,如果等我到了他还没打下故安,那他就一死向大贤良师谢罪吧。”
程志远从传令兵的身边走过,见他纹丝不动显然是被自己吓的不轻,冷冷的说:“你现在就去告诉他,这样他还有命活下来。”
传令兵这才如梦初醒,连连施礼,口中更是不停的说:“诺,诺,诺。”
传令兵走了,一批批兵士快速通过着浮桥,当天际彻底暗下之后,队伍才彻底到达了对岸,随即程志远吩咐了一声休息,士兵们便开始埋锅造饭。
程志远这支队伍里没有老弱妇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对于这种造反掉脑袋的事他们是既紧张又兴奋,当然,让他血脉贲张的还是每攻破一座城池就能洗劫城里,获得大量的钱财与布锦,刚开始听说北新城与故安都由邓渠帅来打心里还闹过一阵脾气,可知道渠帅是要亲率大军攻打涿县后这样的情绪全都不见了,他们当然知道涿县乃一郡郡治,而且是幽州第一大县,县城里能没大户,能没有宝贝,想到这里好像涿县城破的情形便出现在了眼前,而他们则过上了曾经从不敢想象的生活。
而理想中的生活,显然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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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梁大得到了黄巾蛾贼加快了行进速度的消息,这让连日来的轻松惬意彻底变成了云烟,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很快就要上演了,但在这场恶战上演之前,他需要了解李翔他们三人离象山还有几日的路程,所以他最后一次派出了斥候,这关系到决战的时间,甚至关系到死亡的人数,情不自禁的他回头望向了北方。
兄弟们,再加把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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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前往象山、瀑河古燕长城的官道上李翔、徐阿泰和荆守正日夜兼程的向着目的地赶去。
如今他们已经距离象山不到百里了,所有人都在这样的急行军中变得狼狈不堪,简单的休息,烧开了热水就着一些饼,草草的吃完就得继续上路,这是司马的死命令,就算累死也要累死在古燕长城的城墙上,瀑河的河水中,象山的山坳内。
他们利用着一切的机会来休息,甚至包括吃饭,当然还有说话聊天。
李翔三人躺在地面上吃着饼,傻大憨雍盛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确实一连五日的赶路就算是铁人都吃不消何况是他们三个,何况是他们这些郡国兵?
李翔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心有不忍的对徐阿泰,说:“要不今夜就别赶路了,让大家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在赶路,你看连雍盛这壮如牛的身体都因为太累吃不消了更何况是这些士兵?”
蓦地,雍盛坐了起来,忙不迭的辩解说:“我不是累,也不是睡着了,刚才就是全身放松休息来着,咱们继续赶路吧。”
徐阿泰看着雍盛那憨憨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叹口气道:“咱们不能浪费时间,翔子你说今夜休息是绝不行的,可是大家都这么疲惫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是要骚乱的,所以今夜就让大家多休息会儿吧,等过了子时咱们再上路,你们俩说成不成?”
李翔看看天色,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抓紧时间应该能让大家缓解一些疲劳的,点头赞同,而雍盛自然也选择了赞同。
三人把消息传达下去,三军雷动,连饭也不吃了全部倒头便睡,不一会儿鼾声便震天响了,可是三人却没有一人睡觉的,曾几何时他们睡着时司马一个人默默为他们守夜,如今他们才知道成为这个掌管千人的部曲督并不是职位高了这么简单,而相应的责任也更重了,压在肩头的重担也更沉了,要对得起他们,更要为他们身后的妻儿着想啊。
三人的眼神都变得涣散,这时关羽则溜了过来,三人看到他后都笑着说:“怎么云长你还不休息?”
“你们不是也没有休息吗?怎么,是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