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灾害自进入秋季后都成功避了过去,徐州迎来了丰收的时节,所有人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此时在州牧府观湖阁中尤为热闹。
观湖阁二楼之时只有四人,刘澜坐于主位,张昭、张纮、孔融三人分坐于次席,相较于谈笑风生的刘澜,虽然有热酒助兴,可上了岁数的三人还是感受到了秋风中的一阵寒意。只不过这点寒意比起坐在观湖阁二楼这四周无任何凭拦物下的享受美酒欣赏美景却又算的了什么,此刻在这三人眼中,在秋日的夜里,喝酒赏景全然是一番极美的享受,这让三老早忘却了那些许凉意。
今日这一番相见,孔融与张昭都明白刘澜打着什么主意,就是叫他二人来充当说客的,在两人的连番劝说之下,张纮终于松动了,眼见着时机差不多后,刘澜当即说道:“子纲先生,方今之中夏,乃大争之世,男儿理应带吴钩,挥翅猛志及四方,德然心中有些许想法,亟需子纲先生相助。”
“想叫老夫出仕也不是不可。”看着笑得奸诈的三人,张纮扫了刘澜一眼,哼唧说:“将此樽美酒尽饮之,敢否?”
“哈哈。”刘澜一愣,然后又放声大笑了,而张颌则与他一同相视而笑,只是他的笑却少了些刘澜那般睥睨一切的放肆大笑,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又像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一样,刘澜把酒咕咕咕喝了个干干净净,尽显好爽的英雄草莽气息,确实这四人之中,能似这般喝酒者,只怕也只有刘澜一人了。
但也正因如此,张纮最终才会选择了他。
相比于孙策,刘澜的心胸更开阔,但相比于选择孙策,选择帐下人才济济的刘澜又反而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刘澜的一句话却打动了他,正是那句有些许想法,亟需子纲先生相助,这让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同样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和盘说出,还望子纲提点……”刘澜话音方落,突然观湖阁响起拾级而上的脚步声,步伐急促,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的话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这赏湖四人,几乎是一瞬间,四人将目光全部移到了梯口,很快就见陈果匆匆忙忙上楼,向四人施礼过后,便在刘澜耳边低语数声。
三人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刘澜身上,想从他的反应瞧出点什么,可惜他们失败了,刘澜始终风轻云淡,看不出悲喜来,随后就见刘澜起身,道:“三位先生,出现了点状况需要我去处理,这样吧,我让子敬过来,让他把计划告之三位,要么三老就稍等片刻,待我处置完后,再来相商?”
“既然这样,老夫也就不再叨扰,我与子纲都与子敬有旧,这样吧,我三人亲自上门,便当做为文举引荐这位下邳大才了。”张昭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现在发生的情况绝对迫切需要刘澜亲自解决,不然的话陈果也不会这么着急,所以啊他们三人再着等刘澜回来说,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本身就是郡守府内宅,刘澜一走,他们这三人继续留下来也不像话,索性便也离开,而且鲁肃和他们是有交情的,就算亲自登门也不会太过冒失,这样一来即可用让刘澜处理要事,他们呢还知晓了刘澜想告诉他们的内情,到时也好帮他出个主意,以防出现任何疏漏。
“既然这样,那就。”刘澜想了下,三人都是他找来的,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转身对陈果吩咐,道:“你去让杜普用施轓车载三位先生去鲁肃府上,让他一直候着,直到把三位老先生送回府上再回来。”
“诺!”陈果刚要离开,三人便急了,刘澜施轓车那可是朱两轓食二千石以上的官吏才能乘坐,整个徐州也就刘澜一人能够享此殊荣,他们这仨人要是坐了,那岂不是逾越了,当即拒绝,都说来时乘了车驾,就在府外,不必刘澜费心了。他知道三人顾虑什么,这事要是发生在那些武人头上,还真不会想这么多,武人嘛,服从命令为天职,但这些文职就不一样了,见他们如此,也就不去强求了,只是让陈果带几队护卫护送三老。
刘澜送别了三老,直奔议事厅,推门而入,以在此等候多时的关羽与徐庶立时起身,来到主位之上示意两人落座后,道:“你们俩谁先说?”
方才两人已经有所交流,徐庶的事情相较于关羽这边就不算什么了,原本应该关羽先说,可后者却因为这事涉及到吕布,强烈要求徐庶先说,毕竟这事儿可轻可重,相较于他这边已知的结果,沛郡那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所以徐庶当先开口,道:“丰县乱了。”
“刚才陈果已经说了,具体说说丰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刘澜习惯性搓着手指,吕布一直拖着拒不前往青州,原本刘澜便打算趁着秋收一举攻破吕布呢,没想到吕布那边到先乱了,这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更为合理的出兵借口,虽然刘澜从不讲究什么出师有名,这就是骗骗人的话,就像公孙瓒出兵冀州一样,只要招个借口就好了,如今刘澜都想好了借口了,结果发生了丰县乱了的事,现在好了,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吕布取消了我们在丰县的新政。徐庶开始把他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本来嘛郡县新政主要是以商业为主农业为辅,而偏生刘澜呢又只管了吕布万余人的口粮,无粮可以维系他那么庞大部队的吕布就只好从百姓身上想办法,加了重税,不收五铢钱只收粮秣。
尤其是新政之后,丰县大户虽然有地,但佃农甚少,无法耕种,地荒了不理不顾,而小农则因地少农耕之余从事些工商,所以倒也日子过得不错,可在蝗灾之后,虽然宪和极力抑制粮价,可始终居高不下,如果是以前,五百五铢钱就能买到一石米,可现在买一石米却要花整整八百五铢钱,而吕布偏偏又只收粮秣不收五铢钱,百姓只得花大价钱购买粮食,粮食猛涨,百姓不堪重负,民愤极大,再加上吕布又在丰县劝农抑商,百姓若再从事工商,只能入工、商贱籍,有关系的百姓则被迫选择去给大户当佃农维持生活,而没有门路的百姓便被逼的倾家荡产,而吕布为了收税,先是复置了人头税,又取缔了交易税改收过税与住税,把原本富足的丰县搞得乌烟瘴气。
刘澜气急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吕布入驻丰县,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不过既然吕布自作孽,那刘澜就只能送他最后一程了,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不由得眉头皱起,气道:“要么不出事儿,一出事挨着来,这个吕布也是的,怎么想的,还有那个陈宫,就如此短智么,看不出继续执行新政只会让丰县变得更富足么!”
“唉。”徐庶一叹,这事儿啊也就是在刘澜身边的人能够理解,可天下其他人还是儒家那一套老思路,转不过弯来,不仅如此只怕私底下还会抱怨主公不从圣人教诲,教唆百姓弃农从商吧。”
“鼠目寸光!”始终没插过一句话的关羽终于开口了,可不得不承认,兴工劝商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奢侈****之风的盛行,其实这事早就出现,王符在潜夫论中就有过叙述,可以说间接导致了已经盐铁私营再一次回归国有,可是这却并没有解决汉代开始的奢侈享乐之风,虽然。
而随着刘澜在沛郡大兴工商,奢侈享乐之风几乎达到了,这同样引起了徐州官员的注意,劝说不断,在他们眼中看来,正是刘澜的这一系列措施导致了沛郡百姓世风日下,可在刘澜看来,这是很自然的社会规律,这并非是因为他来自后世才有的观点,毕竟连孔夫子也说了,饱暖思****,沛郡百姓在物质生活得到保障之后,自然而然会去寻求精神上的满足,这无可厚非,他并不觉得应该加以约束,但有一点刘澜还是极为认同的,那就是铺张浪费的风气必须加以引导,所以他最终只是下令命简雍在沛郡加大宣传力度,为开始富起来的百姓们加以疏导教育,并责令要求自简雍以下的所愿官员胥吏全部要以身作则,拒绝浪费享乐之风,甚至刘澜给了简雍极大的权利,如有违令者,只要证据确凿,不论是官还是吏立时罢免,享乐之风在沛郡受到了重挫,但效果却也只是得到了改善,却并无法彻底遏制,但这本身就是系统而漫长的工程,除非再次让他们回到只能糊口温饱的日子,不然的话,就只能加以疏导与引导。
“云长,说说丹阳那边的情况吧。”
“孙策已经率军进攻丹阳,刘繇抵敌不住,已经派了太史慈到徐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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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驿馆内的一栋寂静别院中,灯火通明,大厅内烛影通红,一名英气勃发的中年人则曼联忧愁的坐在房中,把玩着从戟囊中抽出的一枝短戟,握在手中来回旋转着,这是他自入丹阳后第二次入徐州,只不过相比于前一次带领着万余丹阳军不同,这一回他只带了不到百人,但这百人却并非都是他帐下精兵,而是刘繇排到他身边的扈从,他知道这是刘繇对他不放心,怕他一去不回,他能理解,这个时候,树倒猴散,刘繇现在不只是对他不放心,对任何人都不放心。
突然,门前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清亮声音,太史慈猛然起身,笑着走向房门,打开房门,只见赵云出现在门口,依然和当年一般英气逼人,但太史慈还是感到他和从前不同了,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嘴唇上留了硬硬的短髭,让他在英挺之下又多出几分雄姿成熟之感,再也没有当年初出茅庐的稚气样子了,眼神之中没有从前那般锐利,变得深邃,太史慈和他对视时,居然很难通过他瞧出丝毫内情,这是成熟的表现,尤其是一个男人,沉稳了,也成熟了。
这是太史慈与赵云一别多年再次见到他时的第一反应,虽然他们离别的时间并不久,可太史慈分明感觉已经和他分别了多年一般。
太史慈请赵云入屋,赵云看着他,笑道:“我听云长说了,他已经去见主公去了,我这是特意来见你的,听说广陵之战时你也来了?”
太史慈脸一赫,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刘刺史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各为其主,却也身不由己。”赵云笑着,道:“翼德若是得知你来了,估摸着明日就要来找你切磋了,他啊为了与你比拼,这几年可一直在练习箭术,只不过他箭术的天份不高……”
“哈哈,翼德他居然练箭了?在广陵也没听他说起过,不过我在秣陵时可一直在苦练,总想着子龙当初那一手神箭术,可越练却越退步,总想着箭术比你如何,结果越来越没有信心,看来啊,翼德就算天份不高只怕用不了多久也要赶超我了?”
“子义难免入了歧途了,所谓武艺,虽然讲究勤学苦练,可终究还是要靠经验,似翼德这等武痴,每日里与人切磋,箭术虽然未有提高,可手上功夫却是越来越了得了,他那神鬼惊矛法更是越来越出神入化,而子义你呢,却是在丹阳独子苦修,没有同等对手与之切磋,更像是闭门造车,无法察觉是否进步,自然便会出现退步的错觉,长久以往,这箭术自然而然便退步了,就拿我初学战棋时主公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来说,这战棋啊就得找高手下才能提高,若与水平差的对手下,则越下越臭,永远也不会进步,这练武与箭术,其实也是这个道理,这几日义子若有空,咱们便去校场多切磋切磋,如何?”
“当真?”对赵云发出的邀请太史慈眼中立时射出了期盼的光芒,他在丹阳这几年不管如何练习箭术,却总因为没有比较者而不知箭术是否进步,如果有赵云这样的箭术高手在旁,自然能够检验他的箭术了,只是他却有些担忧,毕竟他这次来徐,可是为了求援,也不知有没有与赵云切磋的机会。(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