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青州战场,右北平终究才是袁绍的一块心病,只是随着败退北海的消息传来后,心病又加上了让他添堵数次的青州。
对于他现在的实力,大半主力集中在右北平与公孙瓒展开着一场决战,再加上派往青州的兵力,冀州如今总兵力已去了十之七八,可沮授一句再派军去青州,就让他有些为难了,他在冀州现在还有多少兵力,还能再派出多少?难道派郡国兵不成吗,去了能有一战之力吗?
面对一仗就让他得青州美梦破碎的臧霸,袁绍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虽然沮授说的很明白,他们派兵不过是为了在青州战场坚持下来,等待曹操来援,这挺起来是很不错的计划,可是具体施行起来,就有太多的变数了。
曹操打不下琅琊或耗费日久怎么办?北海守不住或援军到前高览再败怎么办?就算这些担忧都不会发生,假如曹操坐山观虎斗,待高览败回平原再突袭臧霸,那不就等于便宜了他了?
如果是以前,袁绍还真未必与曹操斤斤计较这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从他表自己为太尉的那一刻,曹操的野心让他害怕,突然发现好像不认识这位幼时好友了,好像曾经认识的那个老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陌生到让人觉得寒心。
曾几何时,田丰给他制定的谋划便是守北方之后夺青兖,他否决了,并不愿与老朋友撕破面皮,更希望他能够审时度势,可现在他明白了,随着曹操的羽翼越来越丰满,想要和平解决根本不可能,他与曹操之间,必有一战。
那年那月袁曹之间,兄弟相称,亲密无间。
他真不愿意见到那一天到来,只是很多事都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他有些后悔,亲手培养了一位大敌,也许在兖州之战时,在曹操被吕布所逼无路可走的时刻不应该再出手帮助他,也许那时候他也就不会选择拒绝来冀了。
不过想这些难免太远了点,毕竟在与曹操对决之前,还有这公孙瓒与青州要夺。
袁绍的犹豫,让沮授有些拿捏不准,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抵触最新部署,忙说:“主公请早作决断。”
“难道非派兵不可了吗?可是眼下冀州能调派的兵力实在是有限啊。”袁绍说道。
“主公,再派援军乃是眼下上上之策,为攻取青州唯一方法,主公不可再迟疑啊!”沮授信誓旦旦道。
“可是。”袁绍很不情愿的看着沮授,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算再派兵前往青州,当真守得住北海吗?”
青州人心未定,这也是为何臧霸能够一路反击成功的原因,不是冀州军守不住,而是遭受了青州百姓重重阻扰,败军一到城门紧闭,甚至还有百姓自发破坏到路,设置障碍,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高览焉有不败之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冀州军在青州的粮草全都运到了东莞城内,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却在一战损失殆尽,现在高览处,缺的可不只是人马,还有至关重要的粮草,如果再派大军前往青州,那么就要先调用民夫,筹备钱粮往青州运输,虽然冀州乃天下第一大州,大汉朝的粮税一半出在此,可是冀州在富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数十万石粮食,路上耗费就要十之四五,等入了青州境内,还要考虑被截断粮道的可能,这么多不利因素,也难怪主公会犹豫,
可有一点,袁绍一定会最终同意,那就是青州一战,关系到徐州之战,更关系到右北平之战,当沮授再一次提醒袁绍后,他就是想不同意都不行,当即拍板,不管付出多少人力物力,最终会在青州战死多少人,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都不在乎了。
更何况,对待曹操的回书,沮授又献一策,回书曹操,为使高览成功牵制青州兵,并坚守到冀州援救抵达,务必请曹操遣一偏师前往支援,若高览部在援救抵达前战败,青州危矣,孟德处亦危。
回书飞马传递曹操处,此时曹操主力正朝着沂水而来,旷野之中设立大寨,连绵数里,旗帜如林,尤其是在主帐处,两排列戟甲士一个个铠甲鲜明,气概轩昂,信使从中走过,入帐见到了曹操。
很快曹军升帐鼓声响起,三声鼓响过后,诸将齐至帐内,只是一进大帐之后,却发现曹操一脸愁容。
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难道徐州那边因为袁术离开局势急转直下了?可是最新的情报不是说吕布已经出兵了吗,矛头更是直指徐州城下,这可绝对是一大喜讯,吕布的出击,为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最少徐州城与沛县的徐州军便无法前来支援了。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青州冀州军大败,优势那么大,在曹军看来,冀州军所要担心的只是会用多少时间彻底占据青州而不是其它,可‘其它’的事情却真实上演了,而情况甚至极其糟糕。
夏侯惇是最后一个抵达的,从前线而回,此前一天他刚败了琅琊军,虽然被太史慈跑了,可曹操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最为忌惮的太史慈露面了,不用担心龙骑军会突然从什么鬼地方突然冒出来。
对曹操乃至于夏侯惇来说,龙骑军始终是心头之患,只有曾经与这样的骑兵一起并肩战斗过,才会明白他的恐怖,为此,曹操甚至也组织了这么一支精锐骑兵,名唤虎豹骑,只不过因为战马的原因,人数有限,是以到现在还未有过任何征战记录,在许都更像是一支仪仗队。
不过这支仪仗队战斗力可绝不简单,最少比之龙骑军并不会差分毫,曹操有如此自信,自然是因为与龙骑军的渊源,最早还要追溯到冀州之战时共同营救灵帝,所以他知道龙骑军的战斗力,才会得出虎豹骑丝毫不逊色龙骑军的说法。
而这也是得到夏侯惇认可的,而说起夏侯惇与龙骑军的渊源,则是因为他在讨董时与刘澜有过合作,一同围剿於夫罗,所以有他二人认可,便也能够看出虎豹骑的恐怖。也正是因为龙骑军的恐怖,所以夏侯惇才会十分忌惮,但最后他却发现,他错了,龙骑军是恐怖,不过恐怖的龙骑军只有在刘澜的指挥下才算得上龙骑军,太史慈嘛,差了太多。
最后一个夏侯惇一到,曹操便郎笑着挥手示意着他快点到他身边落座,看着后者拱手施礼后在左手第一位坐下后曹操扫视一眼众人后,虽然大军都清楚情况肯定很糟糕,可这就是司空的性格,泰山般于前而仍能谈笑风生者,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主公能做到了。
曹操缓缓说道:“元让大败琅琊军,取得首胜,当真可喜可贺,对了。”说着曹操砖头看向了众人,直入正题,道:“方才袁本初传书,言冀州军大败退往北海,希望我们能够派出一支偏师,帮助高览坚持到冀州援军抵达,此事我已经答应了,可是要从军中抽调一支偏师过去,前往青州,帐下能当此重任者,唯元让一人。”
“主公确认冀州会派援军?”夏侯惇这么问,无疑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很害怕去为袁氏做炮灰,因为各种原因,这事主公可没少干,可是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在攻打琅琊,如果为了袁绍而被迫分兵殊为不知。
“袁绍肯定会派援军过来。”曹操十分肯定的说道,不为其他就为了沮授信中最后的那一番分析,到时冀州军一败,危险的可不仅是他所在的琅琊,还有冀州甚至是右北平。
“既如此,末将愿率本部走一遭!”
“好,有元让亲自前往青州,吾也放心了。今天的议事到此也就算是到了尾声,亲自送走了夏侯惇,夏侯惇率领本部五千人浩浩荡荡向北而行,旌旗招展,战马嘶鸣,牛慥随侍在夏侯惇身边,因为部队紧急出发,他们根本都不清楚这是要到哪,太急了,从前线回来未久就又出发,可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前往开阳。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冀州军败了,退到了北海郡,他们这是要去支援,当即便破口骂了起来,袁绍帐下难道都是白痴吗,青州军早已被咱们打的溃不成军,怎么一夜之间就一溃千里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高览既然能被誉为河北亭柱,自然有他的能耐,就算再败,也不可能一败涂地,这里面一定另有内情,只是我并不清楚内因,所以还是不要无端猜测了。”
牛慥悻悻住嘴,虽然将军说的不错,可他们谁不知道袁绍的冀州军战力,败也一点不奇怪,但就像将军说的那样,再败也不会一败涂地,半晌才又开口问道:“将军,那我们这次岂不是又要帮袁绍守青州去了?”啊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半个青州可都是他们给打下来的,要不是他们,袁军连黄河都过不来,眼见青州大势已定,便开始撵人了,当初那么干脆把打下了半个青州的他们哄走了,还不是礼送,如今败了,有难了,却又想到了他们,将军您怎么会答应出兵啊,这简直就是耻辱,太不自爱了。
“你知道什么。”夏侯惇哼了一声,牛慥这话说的太意气用事了,当然此刻的牛慥与他初听出兵命令的一刻反应何其相似,可当曹操说出必须出兵的必要性后,他才明白出兵全然是为了大局并非是为了袁绍甚至是冀州军。
一旦青州被破,那么他们在琅琊郡的战事也会变得危险,所以支援青州,只是为了确保我军能更安稳的夺下琅琊,有冀州的人马为我们拖住青州主力,何乐不为?
“啊。”牛慥恍然大悟,嘿嘿一笑,掩饰着尴尬,若非将军解释,他还真想不到这一层,怪不得将军这么急着赶往青州呢,原来如此。
大军一路北上,一连数日行进,抵达北海郡治所剧县,治所让他大为奇怪的是,青州军在抵达朱虚县后放缓了追击速度,居然被夏侯惇后来居上,反而先赶到了剧县,这一幕让夏侯惇有些没有想到,他设想的情况,可是青州军大举围城,可就现在看来,短时间内冀州军与青州军是很难开战了。
剧县城下,虎体熊腰的高览亲自开启城门将夏侯惇迎入城中,高览比夏侯惇小几岁,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高览那对眼睛,如同怒目的金刚一样,威视十足。
两人见面之后寒暄了一番,虽然并没有过交集,但还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一路赶往郡守府,直入议事厅,夏侯惇预感到有可能有要事发生了,一入议事厅便开口问道:“高将军,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夏侯将军此来,想必也发现了青州军的古怪,半月前臧霸便进驻了朱虚县,可直到今日却没有一点动静,某在担心他是不是又在暗中搞什么阴谋,所以特请夏侯将军到此,请教一二,看看接下来,该如何防御剧县。”
“原来如此啊。”夏侯惇嘴上如此说,可心中明白这哪是请教,看似是询问两军如何协同作战防御剧县,分明就是想试探自己的底线,当即说,道:“高将军为主,却不知高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夏侯惇把皮球踢回给了他,不是夏侯惇不想出力,实在是臧霸不来,那自然是他所乐意看到的情况,可是看高览的口气,很可能是打算攻一波朱虚探探青州军的低,如果是这样,那可就与夏侯惇到此的初衷相违背了。
心中各有盘算的两人一时间开始了互相斗法,嘴上那叫一个客气,可背后却是波涛汹涌,暗中较劲,可两人的分歧太大了,一个是乐于见到如今局面的夏侯惇,一个是想趁着曹军赶到一举再将青州大部收回的臧霸,自然不会探出一个结果来,可偏偏,又不能撕破面皮,就这么一支打着马虎眼,天南海北闲聊着,而话题也越来越偏离正题。(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