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自己当着了学生,把姜新圩当成了老师,经常向姜新圩请教技术问题,也经常和姜新圩一起讨论技术问题。
看到他们的变化,姜新圩更高兴。他知道假以时日,他们的这个科研团队一定就能成功地狙击美国高盛公司和欧洲的ETSI公司,能够把上辈子本来属于这些公司专利抢夺过来,在那些公司研究出科技成果之前,自己这边能先他们一步提前申请。
真正实现姜新圩所想的“走他人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的最大愿意。
一连跟专家们交流了三个多小时,也激烈辩论了三个小时,姜新圩虽然内心舒畅,但也口干舌燥,他见大家没有再提出什么问题,就告别他们走出了这栋刚刚投入使用的科研大楼朝自己办公室所在的行政大楼走去。
可是,他还没有上台阶,一个中年科技人员就从后面追过来,大声喊道:“姜总,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姜新圩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来人,笑着问道:“赵工,找我有事?”
来者名叫赵毅,是负责程控交换机研发的副总工程师。随着程控交换机研发的进展快捷,现在姜新圩这个名义上的项目总工程师已经当起了甩手掌柜,几乎不再插手,只在进行关键性技术节点讨论时,他才参加一下,说一点上辈子有关程控交换机的技术,也指点一下这个项目的前进方向,或者将已经出现偏差的问题纠正一下。
而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赵毅,连一些技术攻关都由他主持,他退居幕后。也正是因为他这么做,让包括赵毅在内的很多技术专家开始迅速成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
赵毅喘了一口气,说道:“姜总,我们刚才对新组装的交换机进行了试机。”
姜新圩哦了一声,问道:“结果如何?数据加载得上去吗?”
赵毅回答道:“数据加载很顺利,这台交换机开通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任何问题。我们用电话机试机,基本都如我们设计的差不多,只有少数端口的电话机有一些小杂音。这些杂音很小,人的耳朵根本感觉不到。必须借助仪器才能检测到。”
姜新圩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找到了杂音产生的原因,找到了解决方法没有?”
虽然这种人的耳朵都无法发现的小杂音不会影响产品的销售和使用,只能算是一种故障隐患,设计者和生产者在考虑成本的前提下也许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和资金解决它们。因为使用者也许永远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或者发现了也能容忍。但不解决它们并不等于设计者就应该置之不理,设计者而是应该找到这些小杂音产生的相关原因,必须制订相关的解决方案。
因为存在故障隐患的设备一旦投入使用,如果碰巧遇到用户使用不当、设备的运行环境恶劣、某个功能板性能劣化等等不可预知的原因,这些隐患很可能爆发,小杂音一下变成了使用者无法容忍的大杂音、大噪声。这个时候,生产厂家的设计者就必须拿出预案来让维护人员执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爆发出来的故障处理好。
只有这样,故障才不至于产生连锁反应。也不至于影响企业的信誉。
赵毅连忙客气地说道:“经过分析,我们已经找到了原因,已经将那几块安装了新型号电子元器件的功能板进行了更换,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只要在采购那些新型号电子元器件的时候向生产厂家提出一个新的技术参数要求就没问题了,相信那家企业也会答应注意这个这个参数。”
姜新圩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电话都能打通了,还有什么问题?”
赵毅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拨打出局电话的时候,中继板总是出现不释放时隙的问题,一块2M中继板反复打二十几次出局电话后。就会有一半的线路出现吊死,时隙处于忙碌状态。”
在通信设备(包括程控交换机和光传输设备)里,通话话路都是占用时隙的。时隙这个词是通信专用名词,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就用简单的话来说吧。我们拿起固定电话机打电话的时候,我们的话音通过电话机传到交换机的用户功能板处,由用户功能板里的数模转换芯片将模拟话音信号转化为64K的数字话音信号。
这个64K的数字话音信号要传出去,必须在2M中继线路里占用一个时隙。而2M中继线路里一共有32个时隙(2M除以64K等于32),而其中一个时隙用于传递信令,其中一个空闲待用。能够用于话音传送的就只有30个时隙。
在程控交换机里,一个话路占用一个时隙(数字移动电话里一般是一个用户只占半个时隙,也就是移动电话用户的话音带宽只有32K。而网络电话的话音带宽更低,而且不是占用固定的时隙,所以通话质量比固定电话和手机的稍差)。
三十个时隙容许三十对用户通话。当用户拨打电话的时候,程控交换机的监控单元就为这个用户临时申请一个时隙,当用户通话完毕后挂机,程控交换机就应该释放这个时隙,以备后来的用户使用。
一旦程控交换机因为软件或硬件的原因而把时隙吊死一个,这个2M的中继板就减少了一条话路,就只能容许二十九对用户通话。自然,吊死的越多,容许通话的线路就越少,2M中继板的利用率就越低。
姜新圩一听,心里乐了。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问道:“找不到原因?”
赵毅尴尬地说道:“没找到。”心里则说道:如果找到了原因,我还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你吗?
姜新圩说道:“那就再找找,今天不行就明天……”
赵毅一愣,脱口问道:“你不去?”显然这话有点突兀,他又解释道,“姜总,这个问题很严重,如果不马上解决,我们根本不能将程控交换机定型,无法通过验收小组的验收,这不耽误科研进度吗?”
姜新圩反问道:“这才是一台小型交换机,你们遇到了一点点困难就找我,将来研制大型交换机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类似问题,你们是不是还找我?”接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个问题涉及的技术很多很广,你们不要小看它,先把试验停下来,多花一点时间和精力来查找原因。如果你们自己解决了问题,那么说明这次我们的程控交换机研制又在技术上取得了不少进步!”
赵毅吃惊地看着姜新圩,脱口问道:“姜总,你已经预计到了会出现这种问题?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解决办法?”
姜新圩笑了笑,说道:“你说呢。去吧!”
赵毅郁闷地应了一声,正要问姜新圩能不能提示一下,但见姜新圩已经进了大楼,只好转身离开,一边往回走嘴里却在一边嘀咕道:“他怎么看都不去看就知道原因?他怎么就能预计到有这种情况出现?……,我和他在程控交换机上的技术差距真有这么大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多知识?”
姜新圩之所以如此成竹在胸,并不因为他是神仙,没有去现场就能知道故障发生的原因和解决办法,实在是因为这个故障就是他人为设计的。
他设计这个故障,是在一次编制交换机控制程序的时候偶尔想起上辈子我国那家最著名的民营通信设备企业在刚开始研制程控交换机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故障,而且这个故障困恼了这家企业的技术人员好久好久,花了技术人员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原因。
因为交换机的时隙不断被吊死,导致交换机出局中继电路经常出现假忙,一旦话务高峰期,很多用户就无法打出电话。无奈之下,这家公司主管技术的老总采取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在夜深人静、没有几个人打电话的时候,采取极端的措施,将交换机短暂关机,强行将中继板里所有的数据进行清除。
因为中继板中的所有数据进行了清除,被吊死的时隙自然就被释放,中继线路重新畅通起来。只不过那些碰巧在深夜要打电话的人就倒霉了,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地中断了电话。
邮电局显然很反感厂家的这种做法,只不过当时是卖方市场,邮电局想买程控交换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当时这家民营企业的交换机价格有优势,服务人员的服务态度也好,加上当时上级电信部门对通信指标要求不高、对深夜中断电话通信的也没有什么处罚,所以邮电局的领导只好睁一眼闭一只眼,默许这家公司的技术员采取这种不应该采取的办法。
上辈子姜新圩是在与一个曾经在这家民营企业当过技术主管的朋友聊天时听说的,当时也是莞尔一笑,并没有什么嘲笑他们的意思:毕竟每一家企业在刚刚起步的时候都有难堪的事情发生,都是一路摸爬滚打才发展起来。况且他们的交换机经过升级到新版本之后就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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