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之赶紧找来许岩,他严肃地对许岩说:“岩老弟,你给老哥一句实话:你到底干了什么,把凶犯给整成这副样子了?”
对这问题,许岩自然是咬死不认的:“文哥,你误会了吧?我都说了,这凶犯是自己跑过来然后晕倒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跟着家伙说话太费力气了,文修之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好了,岩老弟,文哥也不听你瞎掰了,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把这家伙给弄醒吗?”
许岩吃惊:“弄醒他?文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闹腾这么大功夫,死伤这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制服了,你再把这家伙弄醒。。。这不是折腾人吗?到时候,他闹腾起来,你怎么办?”
文修之没好气地说:“大不了给他加多几副手铐脚铐吧,十几副手铐锁着,就是超人也挣不脱——岩老弟,你能不能救醒他?给我一个准话吧!”
凶犯是朱佑香放倒的,许岩也不知道朱佑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时间还真不敢答应文修之。但既然是自己放倒那凶犯的,这时候当着文修之的面,他也不能去找朱佑香请教,这只会让文修之怀疑——不是许岩你打倒那凶犯的吗?能不能救回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却要向一个女孩子请教?
一时间,许岩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窘中。他装出沉吟的样子,像是正在思考,身子却是微微侧转,想看看朱佑香那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他身子刚动过去,耳中立即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是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许公子,可以答应他。”——那声音,赫然正是朱佑香的话音。
许岩一震,他抬头望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后者微微点头,眨了下眼睛,示意方才确实是她在讲话。
传说中的“传声入微”绝技,那居然是真的!
有了朱佑香的传话,许岩心中顿时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说:“文哥,既然是你要求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奇怪了,你抓这狂暴症患者,不是为了实验用的吗?
凶手现在,那不是很好嘛?他不闹腾不捣乱,你们爱做什么实验都成,这不是最好的状态吗,何必还要让他醒过来呢?那时候,还要动用军警来看守和警戒他,麻烦得很。”
“岩老弟,你不懂的,京城的事,复杂得很!我这样把这疯子弄回去,简单是简单了,但我只怕上头不认啊!”
看着许岩懵懂茫然的眼神,文修之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如果自己带回来一个只会淌口水睡大觉的沉睡人回来,回京城以后,上级领导肯定不满意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去哪里抓了个植物人回去交差呢。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冷言冷语地嘲讽:“这种植物人啊,哪个医院不是一抓一大把?还用得着我们的文大校去襄城千里迢迢弄回来吗?听说还死了好多人呢,文大校真是太本事了,抓个植物人也死了几十号人啊!”
所以,尽管明知道很麻烦,但为了证明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F病毒感染者,文修之必须把这家伙给弄醒了,这样的话,回去之后,让首长亲眼看到这个F病毒感染者的表现,自己的试验才有说服力。
但许岩的担心,文修之也是颇为认同的:万一弄醒了这凶犯,又被他给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为了防止意外,文修之跟几个在场领导商量了下,决定给这凶犯再加上一点防护:除了给凶犯加上双倍的手铐和脚铐以外,专案组还跟襄城政府联系,从襄城动物园里借了一个钢笼子过来,把那沉睡中的凶犯给装了进去——根据襄城动物园介绍,这个钢笼是为运送大型猛兽而专门定制的,这笼子的钢条能承受五吨以上的巨力,动物园那边可是拍着胸膛保证的:“哪怕装一头大象或者北极熊进去都没问题的,它们绝对挣不脱的!”
做好这些防护措施,文修之再次找到许岩,请他出手。文修之拜托得十分恳切:“许岩,这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想点办法,把他给救醒过来!”
许上尉很谦逊:“文组长,我会全力而为的,但成不成,那得看运气了。”
在数百名参战军警的围观下,在文修之等一群领导前呼后拥的簇拥,情报部的新锐功臣许岩上尉闪耀登场!
在万众瞩目之下,许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铁笼边上。按朱佑香的指示,许岩蹲在那躺着的凶犯身边,隔着笼子伸手过去按住凶手的肩头。许岩双目紧闭,装出一副正在发功运气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说得又快又密,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么。
看着许岩的做派如此如此神秘莫测,在场众人都是油然而生敬畏之感。那位来自安全部的余处长:“文组长,我们的许上尉,他走的该是密宗的路子吧?我上次去藏区,见过一个有大道行的仁切波,他做法时候的做派,跟许上尉现在可是很像啊!”
“密宗?不不,老余啊,你这就看走眼了。”情报部的高处长很有把握地说:“我们许上尉的做法,一看就是道家的法门来着!你认识张卜天吧?他可是当代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传人,我看过他开坛做法,念的咒语就和许上尉现在念得一模一样!我就说了,许上尉走的绝对是道家的符箓法门,不信得话,咱们打赌?”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嘘!都不要吵了,不要干扰了许上尉!”一众专案组领导,他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看着高手许大师在那运气做法
许岩这样磨蹭着摆姿势摆了好一阵,然后,他的耳朵里终于传来了朱佑香的传音入密:“好了!吾已经收回了魔物体内压制它的灵气,公子,您可以离开了。”
许岩赶紧把手从铁笼里缩了回来——其实,就是朱佑香不说,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手掌触摸下的躯体温度正逐渐升高,那魔魇的躯体正在微微颤动着,像是正在恢复活力。
许岩缩手收了功,离开笼子后退了几步,沉着脸,看着笼中的凶犯不出声,那气势,竟也有了几分莫名的威严。
文修之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成了吗?能将他弄醒了吗?”
许岩默默看了一阵,道:“可以了。这家伙,很快就会醒过来。”
许岩话音未落,却见那凶犯身子一颤,已是陡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眼睛里透出的,却是那充满邪恶的红光。他陡然一个翻身,却是在铁笼里坐了起来了,扭头恶狠狠地望向笼子外的众人!
“他醒过来了!”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声的惊呼。包括文修之在内,领导们不是没看过F病毒狂暴症的患者,但他们看到的,都是那些已经被击毙打死的。第一次亲身跟这种活着的生物面对面站着,看着那充满邪恶和恶意的红色眼神,领导都是心中暗暗生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两步。
好在魔物的身体和手脚都被密密麻麻的手铐、脚铐和各种铁链捆住了,他的双手被反铐着,身体虽然能坐起来,却是无法出力,只能在铁笼里像毒蛇一般扭动着身子,嘴里流淌着口水,发出低沉的“赫赫”声,象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般。
文修之和许岩并排站在一起,离那疯子站得最近,也是最首当其冲地承受那疯子的凶焰的。看着那疯子醒来,他微微蹙眉:狂暴疯子双眼通红,里面不但充满了邪恶和杀意,而且还蕴涵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仿佛是地狱深渊里泛起的两盏血色的魔灯。
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文修之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他转头对许岩说:“岩子,那次,你跟我说,这种怪物,是被阴间的怨鬼还是幽魂附体的。不瞒你说,那时候,我确实是不怎么信的。但现在——”
文修之转过头,他凝视着那魔物,瞳孔却是渐渐缩着:“我真的有点相信你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会相信!
你看,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仇恨、残暴和血腥,充满了赤裸裸的邪恶,它憎恶我们,憎恨我们世间的一切!
我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很多都有反社会人格的,但即使那些临刑的死刑犯,他们也没有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人性,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彻底的嗜血和凶残——你说得对,这种可怕的眼神,绝对不是人世间该有的东西,只有来自阴间的魔鬼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岩子,这不是疯子,这是极端仇恨我们人类的敌人!”
许岩望了一眼文修之,心中倒是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问道:“文组长,这家伙醒过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尽快将这家伙运回京城。。。把这家伙给首长们亲眼看下,让首长对这件事有个直接的感性认识,然后,我再给他喂药吧,看看他能否康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岩老弟,你的药真的能把这家伙给治好的话,那你就是为国家立下大功了!”
许岩笑笑,他伸手进裤袋里,摸出了药瓶递给文修之:“文哥,这里有四颗药丸,你自己拿着吧。到时候,你想办法给这家伙喂下吧。其实没什么讲究的,用矿泉水冲,给他吃进肚子里就行了。一颗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再给他喂多一颗——如果还不行,我也没辙了。”
文修之吃了一惊:“岩老弟,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了?”
“不去了。”许岩伸了个懒腰:“文哥,说真的,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实在好累——还是学校的生活比较适应我。”
对于许岩的决定,文修之感觉非常突然,他连忙劝说许岩,要跟着去帝都一趟,还有很多事离不开他呢!
许岩反问:“文哥,现在,疯子抓到了,药我也交出来了,答应你的事,我全部都做到了。还要什么事是非我不行的呢?文哥,莫非你还想把我当做试验品解剖试验不成?”
“呃,老弟你开玩笑了,呵呵,老哥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文修之呵呵地干笑着,看着他尴尬的笑容,许岩立即知道了——搞不好,这家伙还真是有过这样的打算呢!
此路不通,文修之又换了另一个法子。他说,帝都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很多风景名胜的景点区,比如啊,去看长城啊、去看升旗啊、去看故宫博物馆啊、吃京城烤鸭啊。。。
看着许岩神色淡淡的,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文修之也没办法,只好使出了终极绝技:“岩老弟,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回去跟我那外甥女陈遥雨说啊——我跟你说,除了那些风景名胜外,京城还有一样很好的特产,那就是会所啊!
那些高档会所,只有会员才能进去的,你若不是会员,再多钱人家也不对你开放。老弟,我跟你说啊,我恰好是这么一家会所的成员,那家会所那个富丽堂皇,那些吃的喝的,那自然是不消说了,更关键的是,里面的那些小妞啊,漂亮得不得了,我保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些甚至就是电影电视里的明星来着!想想啊,老弟,你喜欢哪个少女偶像派明星什么的,搞不好就能跟她。。。呵呵!”
听文修之说到了这种男人之间“你懂的”的事,许岩也是少年心性,很自然地来了兴趣:“真的吗?还能请来明星?那,能请来赵嫣然吗?”
文修之茫然:“赵嫣然是谁?”
“赵嫣然就是最近很火的偶像明星啊,中央台正在播的那个古装连续剧《双宫迷情》的女主角,演眉玉公主的那个。。。文哥,你真没看过?”
“我连睡觉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看古装剧啊!哎,不管了,老弟,只要你肯陪老哥走一趟京城,你看上哪个美女就只管说好了,她要是不肯,老哥派警卫员出去帮你抢回来!”
听文修之越说越是不堪,许岩赶紧打断了他:“文哥,谢谢了,好意心领了,但老弟我对这玩意不是很感兴趣,谢谢,不劳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许岩敢保证,现在自己跟文修之对答的每一句话,朱佑香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
文修之浑身解数出尽,却都没办法把许岩给劝成去帝都,他自己顿时就丧了气——倘若是普通部下,许岩这般敬酒不喝,文修之肯定会祭出罚酒来的。
但对上许岩,文修之却是不敢这样硬来——接触越多,他发现许岩身上的秘密也就越多。这个人不但救回了自己的父亲,有着据说能治疗狂暴疯病的灵药,甚至他的武力也是深不可测,死伤几十人都拿不下的狂暴疯子,他轻轻松松就制服了;那么可怕的怪物,在他手上却像是个毫无抵抗力的小孩一般,许岩要他昏就昏,要他醒就醒。
许岩这年轻人,虽然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还略显幼稚,不怎么懂世事人情,但他的一身本事,确实是深不可测。
对这样身怀绝技的优秀人物,是只能交好,不宜得罪的。
自己强迫他去帝都的话,那许岩即使去了帝都,他也是出工不出力,不肯拿出真本事来,自己一点办法没有——甚至有可能,他还会跟自己翻脸呢!那样的话,真是自己的损失了。要知道,自己还指望着许岩帮忙侦破这个案子,为自己挣上一颗将军的金星呢!
文修之琢磨了下,忽然发现:许岩说得也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也不是非许岩不可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知道许岩在蜀都大学读书,只要跟他保持有那份交情,自己遇到什么问题,大可随时去蜀都大学找许岩的嘛,何必非要逼他去帝都呢?
想通这点,文修之倒也释然了。他跟许岩说:“行吧,岩老弟你既然不想去帝都,那老哥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老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丢下我撒手不管啊!”
许岩现在只求能脱身,他满口答应道:“那是自然!咱哥俩是什么关系?亲兄弟一般的关系,咱们那么好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对文哥你的事撒手不管呢?何况,按你说的,我还是情报部的上尉呢,老哥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文哥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有什么事,文哥你只管给我打个电话好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岩胡乱许诺,心里却在想,管他娘的!只要过了这关,回去就把文修之的号码扔给电话的黑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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