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镇附近几个村子,大家都姓南。∷∷,
南冥这个别的地方颇为稀有的姓氏,到了这里就跟大白菜似的,满地都是,让南冥感觉颇为稀奇。
卫嵘办事,还真的挺上心,他找了个附近派出所拐弯抹角的表哥帮查了查,找到了这位南冥就住在隔壁村子里,然后又跑到村里一打听,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省了南冥好大事儿。
然后卫嵘就开着车,拉着南冥和向国梁来到了这小村子里。
说实话,南冥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这种破旧低矮的土房子和泥泞难行的道路,刚才卫嵘把这辆车擦得油光铮亮,这会儿已经又变得溅满泥点了。
到了地方,卫嵘先下车捡了几块砖头,帮南冥垫了条路来,到旁边跺了跺脚上的泥,这才上前去敲门。
过了许久,门里才传来一个迟缓苍老的声音:“谁啊……”
说是门,都有点抬举这里了,也就是几块破木板,门缝能钻进条狗去。
四周的围墙,也是土块垒起来的,此时已经坍塌了大半,直接能看到院子里,抬腿就能迈进去,四四方方的小院,也就二十平大小,院子里有一棵老树,还有一小块菜地。
这座房子,也完全是土坯垒治的,墙上已经裂了个大缝,塞了报纸和塑料袋挡风,本来房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土屋,或许是厨房,这会儿那厨房也坍塌了一半,早就进不去人了,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摆了一个蜂窝煤炉子,一个小水壶正咕咕冒着热气。
之前打听时,他们就知道。这位南冥父母双亡,就只有一个老奶奶,听这声音,应该是老奶奶出来了。
“奶奶你好,我们是南冥的朋友,是来找南冥的。”南冥很有礼貌。不过遇到同名同姓的人,总感觉好诡异。
门缝里闪过了一只眼睛,看到外面三个男人,一个少年和俩彪形大汉,门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吱嘎一声把门打开了。
一个头发全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出现在南冥面前。
“那兔崽子没有朋友,你们是来要债的吧,我老婆子没钱帮那兔崽子还债。看到啥就搬走!”
看这老太太那眼神,带着愤恨,带着绝望,带着麻木,显然不知道已经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次了。
南冥几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却没想到,难怪刚才打听这里时,众人的神态都很古怪,原来以为他们是来要债的?
“不搬?不搬就走吧!”大门啪一声关上了。咳嗽声渐渐远去。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嵘转头左右看看。看到身后不远处,路边上坐了个晒太阳的老头,正啯着旱烟袋,连忙走过去,先递了一支烟过去,道:“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几个,是不是也被那小兔崽子骗了?”那大爷嗓门很大,道:“他家这个南冥,打小就不是个东西!乌鸦还知道喂亲娘呢,他连个畜生都不如!他爹娘死得早。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这混帐东西倒好,整天想着发大财,连他奶奶的棺材本都被卷走了!”
南冥顿时有点尴尬,被指名道姓地骂,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虽然明知道不是骂他,但心里还是挺别扭。
旁边向国梁憋着笑,南冥没说为什么要找这个同名同姓的人,他们也没问,总觉得大概是年轻人吃饱了闲的。
但眼下这状况,确实是他们没料到的。
这种整天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老人,其实是消息最灵通的,卫嵘递了几根烟过去,就把这位南冥的光辉事迹,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个南冥啊,打小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从小就知道拿糖纸包石子骗别的娃娃手里的糖吃,拿别人路上晒的粮食到小卖部换鸡蛋,到了长大了更不得了,这条街上,你挨家问问,没有一家没被他骗过,要债的,评理的哪天都排长龙。前几个月,更是吵吵嚷嚷着说要发大财了,把老嫂子一分一分抠出来的棺材本都偷走了,老嫂子哭了三天三夜,差点连眼睛都哭瞎,这才放出话来,再没这个孙子。”
这种偏远地方的农村人,宗族观念很重,若不是绝望到家了,怎么也不会连孙子都不认了。
“这小子,你不知道他多不是东西,我老人家他都敢骗,上次我去镇子上买旱烟,他说帮我捎带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把钱给他了,现在这混账东西还欠我20块钱!”说着说着,那老人就激动起来。
“那他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南冥觉得,再让这位老人家说下去,他就要下十八层地狱了,赶快岔开话题。
“谁知道?大概是死在哪了!这混账兔崽子!”这大爷大骂。
卫嵘连忙又递了一根烟过去,这大爷笑眯眯接了,才道:“我就听说,他好像是去临县了,说要干一票大的,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临县?是哪个临县?”南冥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爹。”大爷捏着两根烟,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无语的三个人。
“活该骗你20块钱!”南冥腹诽,这种打听情报的npc,白拿两根烟都不给说清楚的,真不敬业!
“没事,我那包中华里面装的是双叶,两根双叶才几毛钱,打听来这些消息,也值了。”卫嵘笑。
南冥也笑了,心里总算好受些。
“你真装了双叶?”向国梁扯着卫嵘低声问。
“那老烟枪,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这不是让南总高兴一下吗?”卫嵘道。
向国梁看看高兴起来的南冥,默默点点头,卫嵘这家伙,还真挺能摸对南总的脾气,看来真有点戏。
“南总。您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找些人问问。”卫嵘道,这大冬天的,在门外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不要太多,总有人知道。
卫嵘让南冥和向国梁都在车上等着,自己踩着泥水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道:“打听清楚了,他和三四个附近的泼皮无赖,去了劲山县了,这几个人每个人走的时候都带了不少钱,看来真是打算干点什么。南总,咱们这就去劲山县?”
卫嵘擦干净脚上泥水,上了车就要开车,南冥却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破旧土房子。
如果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他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卫哥,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泥瓦匠之类的,把这老人家的房子给修修?再去买点柴火煤炭回来,这天这么冷,真不知道这老奶奶怎么过的。”
看到那呼呼灌风的墙上的大缝,南冥觉得冻得慌。
卫嵘和向国梁对望一眼。道:“成,包在我身上。等咱们回来……”
“找人不急这一会。”南冥道,“卫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先把这事儿办妥了。”
这事儿,还是要着落在那些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身上,从这些人身上问到了村支书的家,村支书正和几个老头在家打牌呢。卫嵘把这事儿一说,几个人都一脸狐疑,凡事涉及到了这个南冥家,毕然没啥好事,多是骗局。
出来看到那省会牌照的车。再看几个人衣着光鲜,这才有点信了。
南冥也不多说话,让向国梁出面,数了几千块钱出来,向村长手里一递,道:“找几个人,把那房子修一修,弄点柴火给老人堆院子里,下雨下雪帮老人家送点米菜肉鱼,没事的时候去转转看看,这几千块钱,撑到开春也足够了吧。” 南冥不敢给多,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而且把钱给老人,或者给钱给多了,都是麻烦,遭人惦记,反而不如给村支书。
村支书拿到钱,这才信了,胸口拍得震天响,扯着向国梁一再感谢,说他们敬老工作没做到位,还要省城来的大老板操心之类的。
向国梁西装革履,装大老板还真有点像,只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真正的老板正在后面车里面看着他们呢,心里难免紧张。
向国梁和卫嵘俩人上了车,卫嵘对南冥道:“南总,这钱给多了。修房子的事儿,随便一个人就能干得了,和点泥,掺上稻草,填进裂缝里去,咋也能坚持一个冬天,我都能给她修好。剩下的米菜肉鱼之类的,一个孤寡老人,能吃得了几两饭菜?一个月几百块钱尽够了。”
南冥道:“把钱给村支书,让他沾点便宜,也好上心。”
卫嵘和向国梁对望一眼,突然觉得,南冥说的有道理。
大老板的想法,就是不同。
如此一来,两个人也算是对南冥有了更多的了解,萍水相逢,面对一个孤寡老人,南冥都能帮到这个地步,思虑的如此周全,如果他们尽心尽力……
其实,这会儿别说卫嵘了,连向国梁都开始动心了。
人生得遇贵人不容易,如果不能好好把握机会,真的会遗憾终生了。
南冥他们离开不久,村支书就带着七八个人去了老太太家里,扯着老太太的手道:“老嫂子,之前是我做得不对,对你关心的不够啊……”
老太太眼睛都直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惶恐道:“他大兄弟,是不是南冥那兔崽子又惹什么祸了?”
“没有,没有,没想到你还有个省城的亲戚……”村支书道,“咱们村的广场硬化一直没钱,你能不能给大老板美言几句?”
老太太眼睛更直了,心里那个着急啊,准是南冥那个兔崽子又骗了人了,这可怎么办?这个杀千刀的兔崽子!
“阿嚏!阿嚏!阿嚏!”南冥连打三个喷嚏,摸摸鼻子,“谁在咒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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