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就不信这小子真有钱到这种地步,一万两银子,就算是我们想拿出来都觉得吃力,更别提一个来历不明的狗东西了!”
三公子躁怒至极,冲进大公子的房中,面容狠恶地道:“你能容忍咱们兄弟生生被一个外来狗羞辱吗?今天没带够银子,大哥借我一万两,让我杀杀他的嚣张劲儿!”
“老三不急,你看这人的眼睛。”
如此突兀的变故,并没让细眉的大公子动容,他颇为冷静地观察着德琼,“他的目光就没从曾惜花身上移开过,说明他心里真正的花魁,必定是病西子,争夺玉颜只是他随手而为的罢了。”
三公子并不傻,很快回味过来,震惊道:“大哥的意思,难道这小子比咱们猜的更有钱?一万两都只是随手为之……不会这么吓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呢?”大公子反问道。
“那咱们岂不是丢脸丢定了?”三公子不禁颓然,随后突然暴怒道:“干脆咱们把这小子给……”
“别乱说话!”
大公子猛瞪过去,喝止了三公子继续往下说,神色变得凝重,“常言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三人都不清楚咱们的身份,就敢这样公然和咱们过不去,背后必有原因。”
“如果我没看错,为首这小子有种和我爹类似的气息,另外两人也不差,恐怕师出名门。要真是这样,咱们想做无本买卖,小心白白送了性命!”
三公子神色变得惊骇,“连大哥你这么苦心,都还离入道有些距离,就那三个狗东西,你说他们已经入道?怎么可能,他们才多大?”
他只觉不敢相信。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天才,但我不会看错,起码为首那人应该已经入道,”大公子更加肯定地道,“我也比你们更清楚入道之人的厉害,武道没有修炼到武夫境,根本不是对手。可要想动用军中武夫境高手,必定会惊动老二他爹,更加麻烦,这念头还是断了吧。”
“难道就只能任由他们嚣张,咱们简洪七杰,以后还怎么在城里混?”三公子憋屈至极,在房中走来走去,怒火却越来越盛。
“谁说没办法,简洪七杰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大公子似乎胸有成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而冰冷的笑容。
“大哥!”三公子眼睛亮了,“要么你怎么是大哥呢,就是这种时候,你最有办法了,快说!”
“你先去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让他们把钱全凑给我,今日的花魁必然是病西子曾惜花,咱们先好好给那小子抬抬场面,看他接不接得住?”
一听大公子的话,三公子觉得大公子是为了争夺他最喜爱的病西子,故意借机凑钱,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那玉颜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念一个花妓?要脸面还是要女人,你自己选!”大公子怒得大骂,三公子哪里还敢还口,立马逃出门去。
连他们都这么如临大敌,更别提大堂里那些人了。虽然被台上美人勾得口干舌燥,眼睛都冒欲火,可如今却都被德琼随口天价的气势给镇得说不出话来了,更生不出争夺的心思。
“今天这一出花魁戏颇为精彩,在灵原也属于少见的,竟然还能看出几分乐家的风采,你们算用心了,都不能白辛苦。”
德琼看上去十分高兴,目光终于再次扫过其余美人,“灵珠,子簪,胡允儿,紫琉戈和卓玛姬琪,人漂亮舞跳得也好,颇具各族韵味,每人一千朵金莲!”
“道依姑娘的钟磬与翠柳姑娘的琵琶,更是深得器乐的真谛,一千五百朵金莲聊表心意吧!玉颜再加一千!”
此话一出,下面猛地炸开了锅,轰然大乱。
“加上之前的一千两,都快黄金万两了!这人难道富可敌国么?”
“他究竟是谁,莫非出自大夏的哪个豪门世家,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我以为我的家世算殷实的,可和人家一比,不过九牛一毛,这辈子能挣的居然远远比不上人家随手的打赏?我怎么觉得,此生已经了无生趣?”
“这是要吓死人吗?”
遇到这样的豪客,最喜欢钱财入账的青楼之人都被吓住了,被这豪财突然带来的巨大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五个舞美人,早已知道自己虽美,今夜也只能做别人的陪衬,本来兴致不高,此刻却被意外之喜惊得说不出话了。
今日夺魁关系到日后身价,可谓至关重要,骤然被德琼将身价抬到了堪比昔日花魁的地步,哪怕今夜不能得花魁,日后也注定要当翠怡居的头牌,早已超出她们最好的预计。一时间,个个喜极而泣,纷纷朝德琼盈盈拜谢。
而有心争夺花魁的道依、翠柳,面对一万五千两的红花身价,也是心满意足。素雅文静的玉颜,听闻两千两黄金也是倏然动容,与其他佳人一道,娇声软语谢赏。
她凝视德琼的目光除了感激,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因为她清楚自己也做不了今日花魁,心里有点遗憾。
毕竟,最出彩的病西子曾惜花与俏书生钟子纪,被德琼留在最后,必然也是最让他看重的两人,身价比她肯定是只高不低的。
花魁会在这二人间产生,不知又会是什么价?
堂下骚乱也渐渐静止,无数人抱着同样的期盼,等待德琼喊出更惊人的天价。
“俏书生钟子纪,身做青衣,刚柔相济,英眉之美,同样是倾国之姿,献上金莲三千朵,以敬佳人!”
三千两黄金!
人人心中不禁感慨,手笔真是越来越大了,被留在最后的病西子曾惜花会是什么花价,所有人都更加期待!
俏书生学着男儿拱手做礼,柔媚又潇洒,更是俏皮,逗得所有人莞尔一笑。那男儿青衫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也让人心火上涌,生出某种特殊而另类的火热。
“谢公子赏!”钟子纪脆生谢赏,瞥了眼身边螓首微垂的娇弱美人,又看看自己这身青衫,美眸中惊喜下依旧难掩羡慕与失落。没想到另辟蹊径,最有钱的金主却不好这一口,还是没能争过她!
“大哥,这狗东西真是嚣张,把咱们的风头全抢了!”大公子的雅间里,七杰聚首,二公子身材壮硕,恼火地捶桌子。
七公子章回裴肥肉抖动,也是义愤填膺,“太目中无人了,简洪七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三公子恼怒道,“人人有赏,最差也是一千金,十四万两银子赏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够咱们七个加起来用一年的了,这人究竟是有多富贵?大夏首富的儿子也没见这么花钱的吧?”
“这样倒是出尽风头,不过料想他也不剩多少了,我就不信一个人再有钱,能随身装着几十万?”四公子还算沉稳,望向大哥道:“咱们都没准备,仓促凑出来的钱,够不够待会压他一头?”
大公子也不确定了,含糊道:“是输是赢都得出声了,要是今天被从头压到尾,明天七杰的名头就成了全城的笑话,总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咱们,先试试吧……”
雅间外,已是静可闻针,谁都不会再管什么“简洪七杰”,今夜万众瞩目的焦点,只能是这个一字千金的外来书生,这条过江猛龙!
“病西子,病西子,西子病美,冠绝古今,不是绝代美人,不敢承这个美名。难得能在灵原之外见到如此绝世容颜,想来已有西子三分神韵,真是不枉此行。奈何囊中羞涩,仅能以五千金莲聊表心意了……”德琼摇头叹息,似乎颇为遗憾。
五千两!
果然没让众人失望,这花魁之贵,恐怕数十年都将传颂今夜的盛事。而德琼话里透出的意思,也让人倏然惊容,竟然是来自灵原!
简洪是毗邻灵原最近的大城,与那个集天下灵萃,得上天恩宠的国土有关的传闻,简直数不胜数。繁华与强盛远超大夏,多少豪杰与传奇的威名,能在天下经久不息的传扬。听闻书生居然来自灵原,众人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仿佛视金钱如粪土一般,这不正是灵原狂士的风范么?
“那小子是灵原来的!”二公子惊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大哥,咱们还争不争?”
“为什么不争?”大公子也是瞳孔猛缩,但依旧镇定,“咱们之前没有得罪他,此刻不过是意气之争,怕什么?又能出什么事?”
“他说囊中羞涩,这五千两已经是最后的钱了,正是我们的机会!”三公子扶正银冠,冷笑道:“让这小子之前嘚瑟,真以为咱们怕了他了,今天抢他一个花魁,彻底扫了他的威风!能力压这等灵原狂士,咱们简洪七杰的名头,将更甚往昔!”
台上病西子曾惜花,掩嘴惊讶,随后盈盈一礼,“奴家有自知之明,并不值先生为我散尽家财,还请先生收回。”
居然拒绝了!
没等众人惊愕,沉寂已久的大公子房中,突然有人大笑,“病西子自然不止值五千金莲,在我杜博名眼中,该值七千!”
七杰竟然在最后关头,要一决雌雄?
眼见一个灵原人在这里出尽风头,虽然惊心动魄,但身为大夏人,难免有种客大欺主的屈辱感。无论如何,七人此刻能代表简洪城的脸面站出来,这份胆魄也让众人大声叫好起来。
别管七人平时何等不堪,关键时刻,没给咱简洪城与大夏丢脸!
“七杰威武!”
“好样的!”
听着赞扬与叫好此起彼伏,七杰容光焕发,得意非凡,这七千黄金,出的值了!
“刘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修炼?”德琼急了,赶紧摇醒刘恒,“江湖救急啊,你那能借我多少银子?”
刘恒心里数了数,“能拿出五千两黄金,够了吗?”
德琼顿时放下心来,朝刘恒感激道:“好师弟,师兄记你一辈子的好!”
转身再来到窗边,他哪里还有之前的焦急模样,格外泰然自若,深情凝视病西子,叹息道:“美人应该多笑,每天多愁善感,总是令人怜惜。”
“不知万朵金莲,可否博美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