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四身边,大洪门四男三女都霍然抬首,虽然没有气血冲霄之象,战意却已经澎湃。
“王兄。”白十四又笑了,嘴角玩味,“你知道上一代噬眼武身活了多久吗?”
王宇乾瞳孔微缩,目光更是冷冽。
白十四似乎也没想过他会回应,接着自己轻声道:“上一代噬眼武身,只活到三十有六就莫名陨落,随后便宜了这一代。而纵观天骄,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王宇乾冷冷盯着他,正要开口时又听他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在下也知道王兄自信无双,只是想提醒王兄,天骄并非就真的天下无敌。在下曾经见到过,一头幼小的虎崽,被一群野狗给分食了。”
“你是说,你们就是那群野狗?”王宇乾冷笑,环视八人,神情依旧嘲弄。
白十四笑容渐渐淡去,“是与不是,王兄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宇乾冷如神祗,慢慢抬起修长的如玉手掌,一时间四方都寂静,没人敢打破这紧绷到极点的气氛。
“都在干嘛?”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豪爽声音,“这么热闹?”
来客同样坐在一驾战车上,身材魁梧,长发被一圈紧箍扎住,随肩披散下来,如有雄狮之势。
“紫阳来了。”王宇乾顺势放下手掌,招呼道。
九英第三,吕紫阳!
他本来懒得掺和,却被王宇乾传出的消息逼得不得不来,闻言顿时牛眼瞪了过去,“你非把所有人弄来这干嘛?”
“不是我。”王宇乾看向白十四,“是他。”
“他?”吕紫阳也看过去,顿时粗眉慢慢皱起,“大洪门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如今这里聚集了近千人,闻言也是朝大洪门八人看去,尤其看向白十四,眼神满是不善和狐疑。
这时候。已经不是王宇乾独自的针对,而是所有人的排斥和对立,任是八人再强,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其余七人都或多或少显出紧张神情。只有白十四依旧从容,“在下绝不蒙受这等不白之冤,如是这样,那么在下只能先行离去,等离开秘境后再向长辈禀报。让长辈来评个公道。”
他言罢,就要带着其余七人离去。
王宇乾没说话,刚到的吕紫阳座驾已经隆隆向前,正正挡在他们去路上,“这里是百武,不是你们灵原。”
不仅是他,其他人无论门派,也默默围拢过来。
“既然已经把你给揪出来了,就别想再躲回浑水摸鱼。”王宇乾淡然道:“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问你其他。只想你把关于前面的所知都说出来,这不难了吧?”
他已经退了一步,让八人难堪的神情总算放松一些,白十四道:“在下来自灵原,要说对这秘境真就一无所知,的确是故意隐瞒。但这些东西,除却在下时常品读史书,就是凭借蛛丝马迹百般分辨,才有了种种推测,但绝非在下就是策划阴谋……”
“别绕了。直说吧。”王宇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白十四沉默,一丝羞恼一闪而逝,“这里不是葬星密境,而应该是葬龙秘境……”
这些说法。有些周天宗弟子早已知道,有些则是连他们也才第一次听说,就更别提其他宗门弟子了,于是一片片哗然声此起彼伏,渐渐骚动起来。
真要说起来,刘恒恐怕是对当前秘境最了解的人之一。而且相比白十四引经据典或道听旁说得到的消息,他得到的消息显然更加确凿,因为来自老鬼和寂魔尊者那当世仅剩的亲身经历者。
“要么他刻意隐瞒了一些,要么连他都不算多么清楚。”听完白十四的说法,刘恒暗暗有了定义。
“那么,前面?”王宇乾不关心这些,或者说他也凭借很多方法早已知道了这些东西,所以不耐烦地问道。
白十四看向前方,却没有直接回应,“只能说,在下略懂风水杂说,无论前因如何,如今此地已成万龙朝宗之象,乃是一世至尊之地,其中必然存在超越我等想象的东西。”
一言既出,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冒出贪婪的炙热火苗。
王宇乾却只看着他,“把话说完。”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上千人的细微呼吸声,因为太静,竟然听得如同海边潮汐。无数目光,都紧盯向白十四,白十四犹疑片刻,最终咬牙吐露,“可是,这是本来不该存在世上的地象,因为世上,无人能承受这等至尊至贵!哪怕号称一统天下的先秦大帝,或是圣人,也没有资格承受万龙朝拜的大礼。”
他提及的,是世上可知最尊贵的人物,如果他们都没有资格受这等大礼,那么承受这大礼的又会是什么?
人们心头如遭雷击,受到的震动太大了,一时间有惊疑,有震撼,有恐惧。
“所以前方,或许有无法想象的造化,甚至可能扭转人的一生,也有可能有无法想象的大凶险,堪比极凶之地。”白十四郑重道:“在其中,看的是各自的气运,强者恒强。”
弱者,恒弱。
这是白十四未尽之意,人们却都听得懂。
赌气运?
气运这东西可谓世上最虚无缥缈之物,甚至有些圣人并不承认有这东西,有些圣人却笃信不疑。然而纵观历史,历代兴衰,总有人如同得天独厚,攥取江山如若天命所归一般,这如果不是冥冥中气运的指引,又怎么解释?
可是一些圣人却认为气运并不存在,乃是身在高位的人为了巩固自身权势,牵强附会的说法。他们妄图用气运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让自己的权势看上去更理所当然,才能让芸芸众生更能接受他们的高高在上。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连圣人都没有准确说法,世人就更加各持己见了。
“气运?”
王宇乾喃喃,忽然露出笑容,有些嘲弄与不屑,却没有多说。至于其他人。看向王宇乾或是九英,或是白十四,都若有所思,或是羡慕与嫉妒。
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些人的存在,就是气运之说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因为气运,凭什么这些人会天生异于常人?尤其王宇乾,不是气运的话,凭什么他天生就能拥有武身天骄的潜质。而不是自己?
反而王宇乾自身,却像是在场众人里最不信气运的人,说来未免有些古怪。
“气运?”
刘恒也在心头喃喃,神情忪怔,最终恢复平静。
他信命,却不太信运。这里所说的命,只是寿命,因为《血炼功》,使他对寿命的理解已经远超同辈人,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至于气运或命运,他一直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哪怕曾经遇过“以卦为生”的碧夫人,依旧如此。
所以他才会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碧夫人的卦象上,每每试图搜寻关于何伯的一切消息。
但经过一年暗中询问,何伯的消息似乎真被碧夫人算准了。据说他拜进蝶花宗后,何伯就带着一个孩子进入了一片大泽里,就此突然没有了行踪。包括各大世家,还有血神宗来使一起搜寻,近乎将大泽整个翻过来找了好久。至今依旧没有找到两人。
正因为这些,所以刘恒才会是将信将疑,而不是彻底的不信。
气运二字,轻轻传出。落到人们耳中,却让所有人生出不同的神情,因此陷入深思。
“也就是说,进去以后什么情形,你也不知道了?”王宇乾道:“只能看各自的命是吧?”
白十四像是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弄之意,认真点头。“正如王兄所说,在下若是有一点胡言乱语,定当叫在下不得好死。”
他为了让众人相信,不惜立下毒誓,这才让包括王宇乾在内的很多人神情重视了些。
修士与凡人不同,但凡立誓,似乎就没有不应的,所以修士轻易不会立誓,立誓就代表了足够的分量。
既然白十四敢立誓,也就意味着无论他是否还有所隐瞒,至少此刻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可以保证真实。
“如果不信气运的人,又会如何?”王宇乾沉吟后,问道。
白十四摇首,“无论信与不信,气运都在。”
这话看似说和没说一样,但众人听得懂,白十四是的的确确相信气运存在的,也就是说在他看来,无论这人信不信气运之说,这人本身依旧有气运,就依旧难逃前方对气运的挑选。
“好。”
王宇乾忽然开始感兴趣了,笑意浓郁,“正好让我看看,我是什么运气!”
这话说出来,就是说他执意要去试试了,让人们心头微微震动,生出各种心思。他转头看向四方,“情形如今已经明朗,如何决议,全看诸位自行抉择。”
说着话,他手中抛出一粒微光,在半空中渐渐升起,沉沉浮浮却不坠落,然后放出越来越夺目的光华。
“前面不同以往,凶险或许更甚外面千百倍,所以诸位自行衡量。如今我已交出周天子玉,所以半个月后无论我在与不在,周天门都将会在这里开启。”王宇乾声音清朗,昭告四方,随后跃下战车,将战车与蛟蟒收入腰囊,又看向白十四,“白十四兄,咱们同行吧。”
白十四一怔,立即醒悟回来,笑道:“能与王兄同行,是在下的荣幸。”
他与大洪门七人眼神交汇,然后八人齐齐前行,走到王宇乾身边。王宇乾金碧眸子微动,朝其他几个方向看去,不远处战车骤然消失,一个两鬓竟然夹杂白发的少年漫步走来,正是周天宗九英第二,韩顾。
这人两鬓太特别了,少年白头,使得他俊朗模样更多了几分独特韵味,令人一见难忘。
不等王宇乾看向这边,吕紫阳已经拼命摇头,“别看我,我不去!我又不是吃撑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大声找理由,可在王宇乾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脸苦了下去,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还是把战车收起朝这边走来。
临了,走过白十四等人身边,他直接一眼瞪过去,全是不满和恼火。
然后旁边,鹤舞衣早已收起战车,人影如灵燕飘飞,无声无息落到了王宇乾身边。然后王宇乾看向其他九英,除却第八的紫秀成蹙眉片刻,终是走进过来外,刚被他教训过的杜真武四人都是纷纷别过头去,视若未见。
王宇乾点点头,好像早有了心里准备,没有再多说什么,如今身边汇聚的四人,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于是朝白十四道:“白兄,请吧。”
“王兄客气。”
这时节白十四也不推让,直接客气一声,就当先朝前方行去。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斑斓浓雾中,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似乎都在商讨是否该像他们一样继续前行。
对于众人,抉择起来断然不会像这些明显“气运不凡”的人如此草率,自然需要郑重以对。
只是一个选择,影响却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郑重。
然而刘恒……
看向四方隐隐逼迫的杜真武等人,刘恒心知自己也没有任何选择,他平静起身,并没有多少被逼着做前方探险之人的屈辱感,坦然迈步走入浓雾。
“那咱们?”
杜真武看向其余三人,尤其受创而且颜面大失的胡不归,重点问的自然是他。
“王兄客气。”
这时节白十四也不推让,直接客气一声,就当先朝前方行去。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斑斓浓雾中,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似乎都在商讨是否该像他们一样继续前行。
对于众人,抉择起来断然不会像这些明显“气运不凡”的人如此草率,自然需要郑重以对。
只是一个选择,影响却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郑重。
然而刘恒……
看向四方隐隐逼迫的杜真武等人,刘恒心知自己也没有任何选择,他平静起身,并没有多少被逼着做前方探险之人的屈辱感,坦然迈步走入浓雾。
“那咱们?”
杜真武看向其余三人,尤其受创而且颜面大失的胡不归,重点问的自然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