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直接找上门来?
而且只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背地里相聚的两人本就心里有鬼,此刻自然大吃一惊。
尤其两人刚刚才提到真龙脂这等要命的东西,立马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任是谁都会心里犯嘀咕,以为是不是东窗事发了。
“这可是周天宗待客要地,来者能在深夜里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想必来头不小。”蛮厨子当机立断,“你,赶紧出去应对,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你呢?
事情紧急,刘恒也顾不上和蛮厨子斗嘴了,点点头就匆匆打开门冲了出去。
因为秘境的事,各大宗门直到深夜才难得平静,谁知道刚刚休息就撞上这一嗓子,周围无数殿宇都惊起灯火,有无数人影急急赶来。
“什么人,竟敢来这里大呼小叫?”
“来挑事的吗?”
“好胆,我倒要看看是谁!”
……
一声声厉喝和怒喝此起彼伏,只是当见到来人时,所有人都当即闭上了嘴。刚刚休息的明长老也是急急赶来,等看清来人,顿时神情接连变幻,最后陪着笑道:“这位上宗执事,不知所来……“
“有个叫刘恒的呢,先叫他滚出来见我!”这人根本不见礼,也没把明长老放在眼里,一挥袖继续怒喝道。
此刻,这人龙行虎步,直接走到主座甩袖坐下,使得整个殿宇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笼罩了层层阴云,有黑云压城之势。
但见他须发略赤,大概中等年纪,身材魁梧高壮。单是身材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尤其他身上那套周天宗执事的大袍,给人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人十分无礼,给明长老极大羞辱,明长老神色连变后。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刘恒,的确是我蝶花宗门下的弟子,但如今才从秘境生还。我早已安排他尽快睡去,如果有什么事,执事不妨和我先说说……”
“你?”这人冷冷瞥了眼明长老,就是嗤笑,“等我先和那贼子算了账。才轮到你蝶花宗,谁也别想跑!”
明长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彻底变了。这人来势汹汹,直指本人也就罢了,竟还要迁怒宗门,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正是她最怕遇见的情形。
这刘恒,到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怎么走到哪里就闹腾到哪里,在宗门也就罢了,怎么连在上宗都敢闹事。难道真是个天生的惹祸精不成?
一时之间,饶是明长老对刘恒也生出一股子不满。
“这是闹什么事?”
“刘恒,是什么人?”
“看样子,蝶花宗惹上大麻烦了。”
大半夜被闹腾起来,来自各宗的人都不请自来,纷纷涌入蝶花宗暂居的殿宇里,有人纯属好奇,有人听了两句,已经直接幸灾乐祸起来。
华景秀等人也被惊醒,匆匆赶来都是一脸惊疑不定。本来想要询问这周天宗执事的来意,没开口已经被明长老死死拦住。
周天宗执事就堂而皇之坐在主座上,扫了一圈,就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使得气氛越来越诡谲与压抑。
“这位上宗执事深夜前来找晚辈,不知晚辈有何得罪之处?”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进在座众人耳中,使得人们纷纷扭头看去,虽然见来人样子毫不出奇。只能称清秀,却也知道是正主到了。
“你就是刘恒?”
这人睁开眼看去,神目如电,分外慑人。
单是这一眼,就足以让人知道,他至少是武师之上的修为,刘恒暗暗心惊,双目一碰就立刻垂下,“正是晚辈,前辈……”
“既然没弄错,那,就给我死来!”
但听一声陡然转急的厉喝如雷霆炸响,震得在场众人都只觉双耳嗡鸣,不由骇然。与此同时,一团璀璨至极的内力如烈阳夺目,半空中凝做一只内力巨掌,当即朝刘恒狠狠拍下。
那声势恐怖至极,如果击实,恐怕当场就会把刘恒碾压成肉泥。
才说了两句话,这人竟然直接动手,饶是来围观的人们见状,也是震惊当场。
刘恒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心里警铃狂做,他已经被无尽的骇人威压笼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动,动啊!”
他心急如焚,疯狂思索着各种方法,只想从这恐怖一击中活下来,“意志,《寂极暗魔经》,《青莲度灭经》,《血炼功》,还有泥猴,无论什么,快点让我挣脱出来!”
然而种种办法,在这人威压下似乎都失灵了,而且他的神魂都感受到悸动和无尽恐惧,思绪也变得异常僵硬。
一时间,他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内力巨掌当头落下,除了受死,再也找不到脱生办法。
“这就是武师的实力吗?”
随着实力的迅猛提升,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绝望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面对这样的强者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幸好就在这时,明长老及时惊醒,满是怒容地娇叱一声,人影倏然出现在刘恒身前,朝上方巨掌就是一剑刺去。
明长老身上雄浑气血升腾,终于帮刘恒扛下了那恐怖威压,让刘恒重得自由。刘恒第一时间窜出了巨掌笼罩的范围,心有余悸之余,却也制止了泥猴。
刚才虽说凶险,但泥猴还是响应了刘恒的召唤,要不是明长老及时解救,下一刻他就会和泥猴凝为一体。然而此刻既然明长老已经出手,刘恒自然不会再急于祭出这杀手锏。
只是得了之前教训,他一直绷紧神经,不敢再有丝毫放松,让泥猴处在随时能够招出来合体的状态下,总算略微安心。
虽说刘恒不知道和泥猴附体后,是否是这人的对手,但这也是如今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底气所在了。
说时迟那时快,明长老刺出一道宛若蝶翼的瑰丽剑气,直接将这内力巨掌一剑刺破,随即怒气上涌。直指对方厉叱道:“即便你身为上宗执事,也断然没有随意斩杀下宗真传的道理!你莫非要和我蝶花宗开战吗?”
她平时性子温软柔和,陡然间声色俱厉,竟也有凛然之威。让这周天宗执事也为之一怔。
“道理?”
这周天宗执事哈哈大笑,笑容又倏然收敛,“好,不用拿蝶花宗来吓唬我,咱们就先论论道理。你何不问问你护住这竖子,究竟做了什么孽!”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锁定刘恒,神色各有各的凝重和惊异。
能让一位周天宗执事不顾一切,甚至当众放下身段,亲自朝一个晚辈下杀手,可见这其中有多大的仇恨。
这貌不惊人的少年,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
偏偏连明长老都忽然不知该怎么争辩了,因为身为同门的她们甚至比外人更加清楚,眼前这位在折腾事情上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看向刘恒,人人神情复杂。
做了什么孽?
刘恒愣怔在那里,脑海飞快回忆着自己进入周天宗以来的一幕幕,越想越是把握不定。真要说起来,他来到周天宗可以算是规规矩矩,唯一有过麻烦的,就是试炼之前和杜真武那一场争执了。
然而这事情,怎么想也早该完结,哪里值当让一位周天宗执事来当众发威?
除此之外,就只有在秘境中……
心里渐渐生出明悟。他面上却是惊疑,“敢问这位执事,晚辈自觉一向循规蹈矩,真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明示。”
这周天宗执事眯了眯眼,瞥向刘恒的眼神越发不善,“之前依仗有些本事就不可一世,竟敢下狠手破去我周天宗弟子的意志,做下这等断人前程的歹毒行径之人,敢说不是你吗?”
那咬牙切齿的怒喝声传遍殿宇。让殿宇中骤然寂静无声,随后哗然大乱。
“什么?”
“竟然有人如此歹毒?”
“那可是周天宗弟子,他也敢下如此毒手,这小子是得了失心疯吗?”
得知真相后,人们看向刘恒的眼神已经急转直下,原本还有些恻隐和同情,现在就只剩下憎恶和厌弃了。
华景秀等人紧紧捂住嘴巴,却还是难以掩饰她们心头的震惊。七人虽然同行,却也是头一次听闻,刘恒竟然做下了这等歹毒之事,顿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你!”
明长老也惊住了,她千猜万想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她有心想问一句是否弄错了,可想到对方直接上门就出手打杀的行径,突然就无言以对了。她心中苦涩,早该想到,如果不是这等惊天祸事,对方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破去别人意志,这堪称最歹毒的手段。无论原因是什么,谁要是做下这种事,就意味着大错特错,因为这就是毁人前程,断去一个人一辈子的大道,能让人生不如死,比直接杀了对方还狠毒。
他,他怎么能下如此毒手?
面对众人憎恶注视,还有指指点点,唾弃和谩骂,刘恒却是面不改色,从容道:“前辈何不说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至少也该说清楚事发何地,被害人姓甚名谁吧?”
周天宗执事双眼眯得更厉害了。临危不乱,还能直指要害,这小子果然不是善茬,早知道就该直接打死再论,也不该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见他久久不回应,人们又不免生出疑惑来,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这不是断天殿的胡宗中胡执事吗?”
有人终于认出周天宗执事的身份,让人们都心念大动,开始浮想联翩。断天殿下这一辈弟子虽说都出类拔萃,当时能生出意志的人依旧不多,数来数去只有一位,那就是……
周天宗九英,胡不归!
而且,胡不归正是这位胡宗中胡执事的嫡系宗亲。
难道真是胡不归?
周天宗九英之一的胡不归,被眼前这少年破去了意志,从此大道断绝?
骚动越来越大,只因这猜测未免太骇人听闻,让人难以置信。可偏偏怎么想,都是这个猜测可能最大,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真闹大发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让胡宗中面色也更加难堪,阴郁而狞厉。毕竟自己侄儿早早名声在外,到头来却栽在这么个无名小辈手里,怎么说都很不光彩。
“秘境中的事,不少人亲眼所见,他们都能为我作证。”刘恒声音越来越从容,特意咬重了秘境二字,“秘境里,是胡不归几次三番找我麻烦,为此我还曾生生受过他一击,只为了结恩怨。然而最后,胡不归自己说要和我单独一战,我当时只是和他道,‘如你所愿,现在能够单独了断了’。随后他没有应战,我就里去了,其间和他并没有交过手,连他意志破碎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和我有……”
“闭嘴!”
胡宗中厉声呵斥,不准刘恒再往下说了,因为哪怕说出来这些,已经让胡不归足够声名扫地的了。连打都没敢打,直接吓破了意志,这说出来要有多丢脸,他又何尝不清楚?
这也正是后来,哪怕胡不归背着九英这个周天宗门面招牌的身份,宗门最终依旧不准备再追究下去的原因。
身为九英,荣耀之余,同样背负着为宗门扬威的责任,可是胡不归做了什么?
如果他激战后落败也就罢了,可他竟然畏战,意志居然还是自己吓破的,这说出去连宗门都为之丢尽了声誉和脸面。不追究胡不归,都是看在他已经很惨的缘故上,哪里还会为他出头?
但是胡宗中身为胡不归的二伯,又是家族如今最拿得出手的人物,再听过胡不归的密语传音……他不得不走这一遭。
“真是油嘴滑舌。”胡宗中怒骂出声,“不要狡辩,我只问你,胡不归意志被破,是不是因为你?”
听过刘恒的详细讲述,人们皆尽沉默下去,如果事情真像他所说这样,那么就真是胡宗中在无理取闹了。如此人物,现在闹得越大越丢脸,亏得胡宗中还好意思为他出头,换做是自己,恐怕恨不得死死压下这事,哪里还敢来闹?
等听到胡宗中喝问,所有人屏息凝神,心里已经对胡宗中鄙夷至极,却也难免替刘恒不值。事到如今,胡宗中分明是在胡搅蛮缠,还准备用身份硬压刘恒,硬是栽赃到他头上,还要逼他认错。
人人都知道胡宗中这行径有多么卑劣,然而身为下宗,类似的苦头谁还吃得少了?换做谁遇到这种事,只能哑巴吃黄连,除了被逼着强吞下这无妄之灾,再没有别的选择。
谁让对方是上宗,自己是下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