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椎亭,就是崇骨亭。 ()因为前面有了教训,不等镇守崇骨亭的百灵谷弟子震惊喝问,他抢先出手了。
面对山林中圣尊们不值一提的实力,面对同境界强者才显现出应有的威力,单凭雄浑非常的内力凝成刀气,就足以一招破开对方防御的招式。
这百灵谷弟子任是有惊世绝学,偏偏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就此被轻易点在咽喉,如此摧枯拉朽的落败,他也是呆住。
“得罪了。”
刘恒收刀入鞘,抱拳客气一句后,擦身而过。
在山林里实在耽搁了太长时间,如今距离大比结束,只剩下不过两三个时辰,刘恒越想越觉得有些迟了,“幸好是出现在这里,稍微赶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大比前三十的亭子,都在神山天灵盖上,况且刘恒还想多会会一些强者,这就更赶了。
“到了这时候,真正的强者估计都在神山山巅上了。”想到这里,刘恒自然不想再在神山天灵盖以下的亭子多耽搁。不再掩饰实力,天灵盖以下亭子里的守亭者谁拦得住他,不拘是百灵谷弟子还是各宗弟子,对上刘恒只有一招还是两招的差别。
过了崇骨亭,真正登上神山后颈位置,登高望远,越往上就越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风光独好,让人心胸为之一畅。
在崎岖山道独自前行,有小虫在,沿途遇到的异变很难再困扰刘恒。他步履匆匆,快步攀过好大一段路,终于到了神山后脑上的第一座亭子,哑门亭。
哑门亭中,刘恒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竟是在神山腰腿相伴很久的那位同行者。
这里,正是大比第三十位。
两人相视讶然,随后都是一笑,只是笑意微有不同。
“蝶花宗,刘恒。”刘恒郑重抱拳,自报家门。
同行者这才醒悟过来,两人同行一场,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略微尴尬后也郑重道:“金蛇剑宗,萧承。”
“你……”
萧承迟疑着,欲言又止,刘恒没让他作难,抢先道:“我只想借过。”
此言一出,萧承明显松了口气,惊疑道:“你还想往上去?”
“既然都到这了,自然要去试试。”刘恒点头笑道,“总要去见识见识同样境界下,别人能强到何等地步。”
萧承沉默片刻,有些苦涩地道:“原本我也是这个念头,只以为自己很强,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之前镇守在哑门亭的,是百灵谷徐盛,我和他激战数百招才险险获胜,要知道这还只是圣地当代第二十三的强者。”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面对同行过又都是下宗弟子的刘恒,他忽然就有种倾诉的**。
“再往上的风府亭,守亭的是百灵谷赵莞一,圣地排进前十八的女子,你应该听说过她。”萧承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我没能撑过百招,败得干脆利落。”
他定定凝视刘恒,“风府亭,不过是大比二十六的亭子,可见前面亭子的人又有多强,听我说完,你还想上去么?”
说完这话,他自己反倒先笑了,“看我说得什么话,要是没亲眼见识过,只听我几句话你就知难而退,怕是连我都看不起你了。”
临要让开路,萧承又显出一丝迟疑,最后认真道:“刘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赐我一战?”
刘恒讶异地望向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萧承的心意。萧承不仅仅是想比试,看看刘恒比他究竟强出多少,也想隐晦地提醒刘恒,让刘恒对风府亭赵莞一的实力有个大概把握。
“请赐教。”刘恒把刀而出。
萧承握住他那奇异的曲形蛇剑,剑气如金蛇吐信,又急又刁,“我一直想看看刘兄真实的实力,还请刘兄能了却我这个心愿!”
刘恒没有回答,气势却倏然一变,陡然强盛了不知几倍。
内力爆开,热浪滚滚,如有冲霄之势!
萧承这蛇剑绝学不可谓不厉害,奈何早先已经被刘恒看过几次,任是剑法再刁钻,他才刚刚出手,就全落入了刘恒的意料之中。
很少有人知道,刘恒最强的除了内力,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既然是萧承的心愿,刘恒再无掩饰,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剑气刚生,刘恒刀气早就等在将要攻至的地方,让萧承脸色大变,急忙变招。可是才刚变招,刘恒刀气依旧后发先至,正是萧承变招时稍有滞涩的地方。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是破绽,只是萧承对绝学掌握上一点很小的瑕疵,换做另外的对手,根本不可能发现。即使是发现了,这瑕疵稍纵即逝,也不太可能被人利用上。偏偏刘恒精准击来,这份见识和把握,直让萧承感到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急忙躲避,也幸好刘恒见好就收,才让他有了一丝**的机会。这让他明白,要不是刘恒留手了,他这一招已然败了。
相比和赵莞一那一战,感觉更恐怖十百倍!
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么?
他心神剧震,惊骇犹疑片刻,越想越是沮丧,再也生不出丁点战意。再想到自己的好心,更觉得可笑,居然把这样的强者看成和自己一般的人物,可不就是可笑至极吗?
如此干脆利落的失败,让他失魂落魄,直到抬头看见刘恒,依旧握刀静静等着他,忽然就是一呆。
刘恒,在等他继续比试。
或者说不是比试,而是要帮他完善自身的缺陷。不仅仅是招式上不圆润的地方,还有他心境上的缺陷。
“我是怎么了?”他怔怔地扪心自问,“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这样的落败,这样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不正是我来大比前最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事到临头,反而承受不住了?”
“原来我差点入了不自量力的魔障。”
渐渐地,他灰暗的神情消退,转而逐渐平静,深吸一口气,又是认真出剑,“如此贴心为我的强敌,除去刘兄不会再有了,这等机会我岂能不珍惜?”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心境成了另一个战场。若不是遇见刘恒,他在这个战场已经大输特输,而且自己都还没发觉,这才是最危险的。
经此一遇,心境及时稳固,他停滞很久的实力居然也有了突破的征兆,比起之前又强出一筹。
然而还是没用。
他和刘恒之间的差距绝不只是这一筹,任是他突破自我,局面还是没有多少改观。很多他自己平时不曾发觉的缺陷,在刘恒刀下清晰毕现,让他越打越大汗淋漓,心惊之余,却也惊喜不已。
这正是他最需要的!
实力停滞,正是因为自身已经察觉不到需要改进的地方,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劲敌帮他找出来。
所以到了这个层次,很多人都选择四处挑战,借战来反省,才能得到想要的突破。
而和刘恒一战,因为刘恒全心全意相助,使得他的收获胜过去挑战十次还多。这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浑然忘我,却是越挫越勇,只觉格外酣畅淋漓。
全神贯注下,他早已忘却时间流逝,直到刘恒收刀,轻盈后退脱离战局,他才从那个奇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抱歉,我赶时间。”刘恒有些歉然地道。
萧承看了眼天色,只见日头偏西,顿时幡然醒悟,更是满满愧疚,“怪我怪我,一打起来就入了神,险些耽误了刘兄正事。”
“哪里的话,萧兄这门绝学独具一格,我也获益匪浅。”刘恒笑道。
这话倒并非全是客气,见证了萧承这套奇门剑法,利弊优劣全部呈现出来,对刘恒来说也很有启发。可惜在萧承听来就真是客气话了,闹得他很不好意思,讪讪笑道:“让刘兄见笑了,能得刘兄尽心指点,我才获益良多,却是不敢再拖累刘兄,你快些上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日有时间再比过。”刘恒爽朗一笑,也不推脱,抱拳做礼后就朝前面大步而去。
这一战后,萧承已经深深知道刘恒有多么强了。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确很想尽全力一战来了却他的心愿,奈何他却连把对方全力激发出来都做不到,只因为差距实在太大。
原本他还担忧刘恒会和他一样,在风府亭赵莞一那里遭受挫败,如今已然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这等实力,在他看来已经有了冲击前十的希望,想到这里他都怦然心动,再也按耐不住冲动,追着刘恒背影问道:“敢问刘兄,想要上到哪座亭子?”
刘恒顿步,想了想道:“现在真说不好,不过一路往上闯闯看吧,能闯到哪里就算哪里了。”
“我在这祝刘兄,会当凌绝顶!”萧承大声高喝道。
刘恒摆摆手,笑着回应道:“承你吉言,咱们改日再会。”
“再会!”
被刘恒言行里无意中展现出来的非凡气概一激,他只觉前所未有的热血激荡,久久无法平静。再想到刘恒势不可挡,将要步步登顶的场景,他越想越坐不住,“如此壮举,如果不能亲眼所见,岂非遗憾终生?”
哑门是神山后脑最末的地方,顶多能见到刘恒再往上闯两座亭子的情形,想要遥遥得见刘恒登顶的场面,他至少也得同样往上闯两座亭子,到了脑户亭才能得偿所愿。
如果在和刘恒一战之前,哪怕上面那座风府亭的赵莞一就足够让他打消念头。可是一战以后,别的不说,单说赵莞一,他自忖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原本就能战到百招,如今他精进良多,战意自然又再度生出。
“说不定就能一雪前耻了!”
想到就做,萧承猛地一拍大腿,毫不留恋地跃出哑门亭,追着刘恒而去。
谁知等他赶到风府亭,居然还是没能追上刘恒,只见到了恍惚失神的赵莞一,“这么快就结束了?”
照说他虽然在哑门亭稍稍耽搁了片刻,但后面已经是极力追来,想来和前面的刘恒也就差了这片刻时间。可是这风府亭里的赵莞一,一看就像是刚刚落败的失意样子,足以说明她和刘恒这一战结束得有多快,哪怕萧承早有预计,见状也是心惊。
“算算时辰,两人交手何其短暂,或许只是几招。”
转念一想他又恍然,之前因为他还耽搁了刘恒好一会,时间紧迫下,想必对上赵莞一,刘恒绝不会像对他那样手下留情了。再想到自己和刘恒刚刚比试的情形,他更是若有所悟,“或许,只有一两招。”
“要是刘兄这一路往上都这么快,恐怕还不等我闯到脑户亭,他已经登顶了,这怎么能行?”
一念及此,萧承也心急了,当下再不犹豫,朝赵莞一抱拳道:“金蛇剑宗萧承,再请赵师姐赐教!”
听到他的声音,赵莞一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拢,瞥他一眼,嘴角嘲弄道:“你真会挑时候,专门来捡便宜么,可够精明的,但你怕是要失望了……”
“非也。”不等他说完,萧承就沉声打断,“我只想去脑户亭,看他是如何登顶的!”
“你说他要登顶?”
赵莞一错愕,随后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别以为离登顶只有四座亭子,你可知道最前面三座都是什么人?是我宗十四的习玉关,是前十的妖孽孙公烈,还有前三的气海天骄祝真观!”
“他的确很强,可想要登顶,不说祝真观师兄,单是孙公烈师兄那一关,我就不信他过得了。还想登顶,想挑战大师兄吗,你说是不是狂妄得可笑?”
赵莞一杵着腰笑得前气不接后气,“还是说你竟真信了这狂言?”
“我信。”萧承一点没笑,十分笃定地道。
这倒让赵莞一呆了呆,随后眸光闪烁不定了一会,起身冷笑道:“那好,也不必打了,听你说完我也想去好好看看了。你就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脑户亭,就看他怎么登顶,或是让我看看他在孙公烈师兄那里丑态百出,也能略减我心头之恨,走吧。”
她说着竟真的起身往上走,萧承一怔之后,毅然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都极快,可是到达脑户亭,依旧和刘恒失之交臂。眼见颓唐坐在地上的高壮身影,赵莞一长大了嘴,忽然说不清心里是震惊还是骇然。
“海师兄,你,你也败得这么快吗?”
镇守脑户亭的海诸丈,可是宗门排名十六的强横人物,可是这短短时间,居然也和她一样败得干脆利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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