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弟子的实力往往会超出同境强者不少,境界越高,这种差距就会越发显著。
比方赵寂法,他在圣地血神宗只能算稀疏平常,并不出彩,但放在圣地之外,他的实力甚至比大夏朝廷精心培养出来的金捕头还要强出一筹。
不说多的,赵寂法施展的武学,就是寻常武者万难接触到的上乘武学,施展出来威力恐怖非常,刘恒也感到心惊。
如果是单打独斗,他估计竭尽全力也就能和赵寂法打个平手,幸好身边还有何伯。
“何伯,这人的确很强,我只有用出最强的武学才能勉强将他拖住。这最强武学我如今仅仅能使用十次,剩下就全靠你了!”刘恒急切传音,自己悍然扑向赵寂法,直叫何伯听得微怔。
剩下就全靠你了!
这是托付,这是信任,在如今局面下,除了少爷还会有谁这么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真是少爷吗?
他心神狠狠颤抖了一下,突然就生出一股愧疚。
之前因为有了疑心,所以他任由刘恒一个武夫与师境强者奋命拼杀,深陷险境,他却对刘恒完全放任,不管不顾,可现在对方却还能如此信任于他,仿若以德报怨,岂能不叫他羞愧?
如果对方真的是少爷,那要是刚才出了事,他恐怕要悔恨终生。如果对方不是少爷,能做到这地步,依旧足够赢得他的敬重了。
一时间他百味杂陈,但对方已经在拼命,他自然顾不得再多想了,当即传音大喝:“明白!”
此刻他一心一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对方在全力牵制赵寂法,为他创造取胜的机会,他定当牢牢把握住机会,让赵寂法授首在此!
拿定主意后,他再无迟疑,把灵霄羽翅的速度演绎到极致,纵掠在两人战局周围,眸光却锐利如鹰,寻觅着一击毙命的时机。
“以二敌一算什么本事?”赵寂法见状怒吼出声,“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刘恒如龙般拳劲沉凝挥舞,闻言冷笑,“之前你等围攻何伯时,怎不见有人提起这堂堂正正四个字?”
时局变化太快了,片刻前他们还占尽上风,眼见将要功成,可是短短片刻过去,局势竟急转直下,反倒赵寂法变成了孤家寡人,受到围攻!
好像之前的对象完全颠倒过来,正应了一句老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然相比下来,金捕头和其他无数强者,早就走在了他的前面,如今横死在地,尸骨难全,他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很幸运了。
可是连他自己也明白,刘恒和何伯两人谁都不是弱者,两人再联手起来对付他,他落败横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念及此,他愤怒至极,却也难免生出惊悸,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原来已经近在咫尺了。
“慢着!”赵寂法大喝,“这方圆百里都被布下绝阵,任谁也难以藏匿。你们若是赶紧撤离还好,若是错过时机,各大世家和大夏强者必然赶至,到时候你们依旧插翅难飞!你们想清楚,我若是死了,必然能拖延你们很长时间,时机一过,你们也活不了!莫非你们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他色厉内荏,严词威吓,但不得不说,他说的的确是实情。
那些逃窜掉的世家强者和公子,此刻肯定已经把消息给传出去了,一日陨落如此多强者,更有朝廷要人惨死,必然引发极大震动。哪怕为了维护声望,震怒之下的朝廷和各大世家,肯定会派出更多更强的阵势前来捉拿二人。
时间再耽搁下去,风险越来越大,
所以对于刘恒和何伯而言,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和赵寂法纠缠,而是趁乱尽快离开。
“要是听信你的鬼话,才是找死。”刘恒却是冷笑,“只要我和何伯弃你而去,你肯定反而纠缠追踪,那时更加麻烦。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担点风险,先将你这麻烦斩除!”
况且刘恒这一个多月潜伏也不是白过的,虽说这大阵非凡,可是刘恒早就留过暗手。
何伯身影来去如电,快得难以捕捉,更叫赵寂法感觉如芒刺背,根本就不敢掉以轻心。此刻何伯也说话了,声音同样飘忽不定,“我们的安危,就不劳烦你赵寂法来替我们操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斩杀你,十招足矣!”
“何相生,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狂妄到了这般模样。”赵寂法猛攻向刘恒,眸中余光却在迅疾环视周遭,想要锁定何伯所在,“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叛出宗门的杂役弟子,如何十招斩我!”
极度危急之中,赵寂法爆发所有潜力,招式狂猛非常,竟压得刘恒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实力的确有差距,这种情形下,刘恒索性完全放开,用出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他根本不去防御,只是不断蓄力,凝练出《八荒八景真龙劲》的威猛拳劲,然后只管轰然砸向赵寂法。
若是惜命,在这个状态的赵寂法手下,刘恒恐怕真撑不过十招,这就是圣地出身的三重武师的恐怖。
“毕竟境界差距还是太大了,如果我能晋升武师……”刘恒越打越是不甘,难免生出这样的念头。正如他所言,要是境界相同,赵寂法不是他一合之敌,偏偏如今两人相差足足三重境界,才让刘恒感到打得异常吃力。
他哪里知道,打到现在,他已经让无数人惊骇到不能再惊骇了。
一个武夫,斩杀了不下十位武师强者,这种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叫人看得直觉惊悚。
所有的常理,都在他这里被打破了。
这是古往今来,无数天骄与妖孽都不曾做到的事情,可称惊世,旷古烁今!
要是有人知道刘恒还觉得不满意,不知多少人会无语至极,这还叫不叫人活了?
饶是赵寂法,交手起来也是心头惊涛骇浪一阵高过一阵。他可是堂堂三重武师,偏偏和一个武夫小辈打个旗鼓相当,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赵寂法心里难免震撼,“若是他活到将来,恐怕将成为世上天骄与妖孽们的大敌,甚至要压过整整一代人,傲立群雄之巅,叫天骄与妖孽也只能望其项背,被他比得黯然失色!”
世上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怪物?
要是有机会,定要将其斩杀在此,不能让其再成长下去了!
一念及此,赵寂法的眸中凶光毕露,拳下杀机更盛,气势直攀巅峰,给刘恒的压力越来越大。
“何伯!”
第九招了。
刘恒那雄浑非人的内力,运使《八荒八景真龙劲》依旧十分吃力。虽说比起两年前,他运用更加熟练,能施展的招数也更多了,不至于像两年前和宁如龙交手时那样一招力尽,可是十招真真是他的极限所在。
以他如今的内力,支撑十招后就要告罄,再无丝毫余力。所以他事先就对何伯坦诚相告,没有任何隐瞒,眼见到达第九招,他也难免心生焦急,传音催促何伯起来。
“放心。”何伯只沉静回应了他这两个字,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忽然就抹平了刘恒心头所有的焦虑。
第十招。
面对赵寂法狂猛恐怖的血色拳气,刘恒再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把体内仅剩的所有内力都凝合在左拳上,缓缓推了出去。
激战之中,双方感觉都很敏锐,对对方状态变化洞若观火,根本难以隐藏。所以刘恒这一招打出,赵寂法立刻感觉到此中的差别,不仅招式威力明显减弱,气势更是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
他先觉得错愕,心念一转随即醒悟过来,面泛惊喜狞笑,“我就说这样强悍的武夫显然不正常,果然被我逼出极限,将要撑不住了!”
这才正常!
想清楚了其中缘故,赵寂法再不犹豫,悍然三拳击破刘恒龙形拳劲。随后他人与拳合一,三重各有异相的血色神影也是重叠一处,与拳劲一起轰向刘恒,要一击毙杀!
这真真是灭杀奇才的绝佳机会,错过了怕是会悔恨终身。
他激动得难以自已,刘恒却是出奇的平静,心如止水,“我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何伯的了。”
刘恒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平静过,如此的安心,只因为与他联手的不是别人,而是把他一手带大的何伯。这恐怕是世上,刘恒唯一能够全心全意托付与信任的人了,而且他深信,何伯绝不会让他失望。
这种完全信任另一个人的感觉,刘恒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赵寂法的冲动,杀意惊霄,但在别人看来,也是他破绽最大的时候,这种机会,何伯应该出手了吧?
赵寂法的惊世一拳已经近在刘恒眼前,仿佛下一瞬就要轰碎刘恒头颅,赵寂法面上狞笑更盛,兴奋至极。刘恒却依旧平静,对这将要把他击毙的恐怖拳劲视若未见,只是朝赵寂法身侧看去,嘴角竟也渐渐勾起一丝笑来。
何伯游曳已久的身影,终是在此刻动了。他悄然化作破空惊虹,转瞬及至,灵霄羽翅迅速前展,宛若化作两扇屏风,两翅前端尖锐如针,直指赵寂法后心要害。
“哈,早就等你了!”
赵寂法面带诡笑,这恐怖拳劲竟是倏然转向,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刘恒,反而直指到来的何伯,“真够耐心的,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小贱种,没想到最后还是上钩了,何相生,受死吧!”
这一招,他是为何伯准备的!
刘恒瞳仁猛睁,惊怒交加,没想到赵寂法如此阴险狡诈,看似要取他性命,实则却是意在何伯。他心下大急,奈何体内空空,内力全无,已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何伯!”
刘恒一咬牙,就要不管不顾动用泥猴,谁知何伯来势丝毫不减,反而速度越见惊人,连赵寂法见状笑容也僵在脸上,变得异常惊疑与凝重。
这速度太快了,真真是瞬息,何伯已经撞在赵寂法严阵以待的拳劲之上,瞬息后就交错而过。
一道血光,爆散开来。
不远处,何伯缓缓停在半空中,扭身朝这边看来,神色有些复杂。
“赵寂法,咱们之间的恩怨,今日终是了断。”
“你……”
就在刘恒面前,赵寂法身躯拦胸而断,下半身倏然落下,血喷如瀑。他上半身随后也维持不住,从高空砸落在地,他却犹自不觉,死死盯住何伯身后那对羽翅,“果然不愧奇物之名。”
奇物并非都是杀器,可但凡是奇物,都有无坚不摧的赫赫威名,所以配合奇物,往往都会被前人演绎出一套相匹配的杀伐之术。
何伯方才施展的奇异招式,显然就是另辟蹊径,唯独灵霄羽翅的拥有者才能施展的杀招。
哪怕相差一重境界,武师二重的何伯面对严阵以待的武师三重赵寂法,依旧一击必杀,威力无双!
难怪赵寂法死前最后一句话,独独只提到奇物。
刘恒也觉得惊艳,但此刻还是先走到赵寂法身前,莫名想起母亲,却因为素未谋面,竟是连模糊影像都不曾生出,不由默然。他冷冷俯视赵寂法,然后举起百里赤黄,一刀斩落,把赵寂法头颅立分两半。
“何伯,看来你所遇的机缘,不单单是灵霄羽翅这么简单啊。”干净利落结果了赵寂法,刘恒甩落刀上血渍,朝何伯感慨说道。
能以弱胜强,就足以说明有多么逆天了。这等杀伐之术很难凭空创造,想来何伯在得到灵霄羽翅的同时,似乎还得到了一门了不得的匹配武学,这种造化更是稀世罕见。
何伯没有回答,反而看了眼惨死的赵寂法,再看向刘恒的目光难免又生出犹疑,“你……你真是少爷?”
这种果决手段,连何伯都觉得心生寒意,很难和印象中少爷的样子联想起来。
差别,真真太大了。
曾经文秀聪颖的少爷,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实力邪门之余,杀气好像比他还重,杀人的熟练和冷漠,更叫人心惊。
如果真是少爷,他不禁百味杂陈。这么巨大的变化,如若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以此看来,少爷离开他这三年,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怎么……和他想象的全然不同?
眼见和朝思暮想的何伯已经面对面,却是迟疑着不敢相认,刘恒动了动唇角,终是难免心头苦涩,努力笑道:“这三年发生过很多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边走边说吧,我也正想和何伯你好好说道说道呢,咱们一路上有的是时间聊!”(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