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宫卫士从大殿外四面八方的涌进来,悟空站在秦王案上,扫视四下里瘫软在地的秦国官吏,看那秦王两股战战,瘫倒在面前,那王太后两眼一翻,发出一声惊叫昏厥过去,殿上君臣丑态必现,悟空手中缇方士亡魂皆冒,带兵甲士束手束脚,有人浑身颤抖,有人屎尿齐流,现场一片狼藉。
唯有太清,陈昂能端坐不动,静观其变,青牛幽幽而来,背着车架等在殿外,那些护卫甲士,从它旁边经过的时候,也顾不上它,尹喜倒是有些欲语还休的样子。
悟空武艺高强,从陈昂这里虽然没学到什么武艺,但现在量子元神四方通明,便是一蝇一蚁,也能通查,那些甲士在悟空眼中,和慢吞吞的木偶人有何差别?挥手一拍,便扫倒一片。
它倒提了缇方士,将两个上来的卫士贯倒在地,一双猴眼通红,獠牙狰狞,唬向面前瘫软的秦王。
骇的秦王高声叫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饶命!”他指着悟空手上的缇方士道:“都是这奸邪之辈挑拨,寡人才犯此大错,请英雄为我除掉此小人!”
悟空仰天而笑:“我同你说道理,你跟我讲地位,我问你学问,你回我尊卑,我说人伦礼法,你讲禽兽之别,我跟你理论,你上来动手,俺跟你动手了,你现在又与我求饶讲礼……他辱我的时候,你不说他是奸邪,现在你我相隔五尺,血溅三步,你来跟我说他挑拨?”
“你刚才笑我沐猴而冠的时候,不管我一肚子的学问礼乐,你现在奉承我为英雄的时候,也不顾我猖狂桀骜,将你们统统打翻在地。你们如何作为,如何对我,竟然全不论我是什么人,做什么事。而只是……只是看你们自己所处的地位而已!”
“生杀夺予的时候,妄自尊大,性命操之人手的时候,卑躬屈膝!”
悟空眼中凶光乍起,抡起手中的人棍就要杀毙那秦王,只听陈昂道:“悟空!”猴子这才恢复几分冷静,朝秦王冷冷一笑,转身而去,待到它往后走了十步,四周的侍卫冲上来,将秦王和王太后护在身后之后,秦王才暴怒的跳起来,大吼道:“杀了它!杀了那只泼猴!杀了他们!”
悟空一伸手将一名冲上来的甲士举过头顶,掼在地上,身着重甲的护卫砸倒面前一片人,又伸手摘下甲士拿着的铁戈,直指秦王:“竖子说什么?”
它手中铁戈一振,不知身前多少人肢体折断,倒飞而回,青铜戈直指秦王,吓得秦王呆若木鸡,脸色惨白,悟空随手将青铜戈朝秦王抛出去,戈刃带着秦王的身体打翻屏风,钉在身后的墙壁上,锋刃没有刺入秦王的身体,而是卡着他的胸膛,刺入了石壁中。
“区区百步,俺取你性命,又何须一怒?”
看着四方围着它的甲士,悟空大笑道:“谁敢挡我?”
陈昂和老子已经从座上,站了起来,此时满殿的士兵视线精神全被悟空吸引住了,他们如何行动,却丝毫不惹人注意,所有的甲士都围在了悟空身边,任由陈昂他们走出大殿,朝牛车走去。
尹喜有些担忧的问:“两位圣人,不知悟空这般,我们如何能过秦关?”
陈昂只是一笑:“一国之兵,六七关卡,上有怯懦之君,其下尽是庸碌之臣,余者,不过一二人杰,尚且不能用,而有上昏下庸掣肘,如何能挡我过秦关?”
“如今殿内有三百甲士,悟空师兄又不肯挟持那秦王,王宫之内,十步一埋伏,人尽敌国,关卡重重,他如何能脱身?”
“那大殿之上,权贵敢不惜身?我去时见秦王六神无主,甲士不知所措,群臣慌乱,而四方惊疑,若有胆气,群羊亦可噬虎,若闻风丧胆,人尽敌国又能如何?”
其实这些不过是陈昂随口应付的表面借口,真正原因且不说悟空的神通法力,就这秦国军备,王宫防御,在陈昂眼中也能称得上是千疮百孔,处处是漏洞,这秦王宫中常备甲士不过数百人,而王宫有前朝后宫,范围之大,哪是这区区数百人能布防严密的,陈昂等人乘牛车此去,青牛疾奔之下,偶尔有一二卫士阻拦,也只是被青牛抵角挑走,不能阻挡,很快就出了城门。
出了咸阳,往城外走了十几里路,悟空才赶上来,对陈昂说:“师父,那秦王不过是脓包一个,王宫里的卫士,也尽是酒囊饭袋,我从殿内打出去,才过了三道门,就没人敢再上来阻挠,畏首畏尾,憋气的很!我听子路说,秦国有虎狼气象,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师父,等我们出了秦国境界,俺再回去找他耍耍!”
陈昂只笑道:“那是妖怪作风,尔等不可如此。”
“师父,那秦王怠慢您两位,又对我出口不逊,教训他一下,如何是妖怪作风?”悟空低声道:‘俺就吓他一吓,不要他的狗命!”
“这便是妖怪作风……”陈昂笑道:“你道你还是那个无根无凭的野猴子吗?你看那四下里有法力的修行之辈,那些没正果的便是妖怪,就犹如这四方游侠,凭一时意气,蓬头突鬓,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仗着自己敢打敢杀,武力厉害,动辄血溅三尺。此游侠而已,出来混,靠的就是刀狠钱多路子广。与人结怨,要么是因为面子问题,匹夫一怒,要么就是为了银钱利益,明刀明枪。你若是去教训那秦王,也不过是仗着神通法力欺人,相击于前,血溅五步。”
“这般仗着法力强来的做法,和四野的妖怪何异?”
“悟空,你道这秦王为何要与你为难?”陈昂问。
悟空抓了抓脑袋回答道:“自然是那缇方士挑拨!”
“哦?”陈昂笑了笑,又问:“那拿缇方士又为何要与你为难?无缘无故去挑拨秦王来害你”
“这……”悟空这就答不出来了!陈昂只好解释道:“自然是有人背后指使。”便将雷公电母算计它之事言说分明……悟空闻言大怒,道:“好个你雷公电母,昔日不过是一点玩笑之事,竟然如此依依不饶,我定不与他干休!”
“你这顽劣猢狲,可是准备等哪一日风雨大作之时,等那雷公电母出来,去把他们教训一顿?”陈昂问道,看悟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说中了他的心思,才摇头道:“所以说,你还是野性未褪,学不来神仙处事的手段。”
“师父,如何才是神仙处事的手段?”悟空问道。
“那雷公电母如何算计你?”陈昂反问道:“我与你说,天有五仙,乃是上头有人,天庭灵山归属的长生之辈,头上有天条管束,做事有规有矩,那雷公电母恶你,也不拿雷劈你,而是指使一个凡间方士,就能与你为难。”
“这神仙如官,若说那妖怪作风,乃是游侠,能打能杀,靠的是手段力气,法力神通,那么这天上神仙,那就是朝堂士大夫,正经当官的,做事的手段又不同。你若是个没靠山的野妖怪,他也好拿捏你,就好比当官的拿捏一游侠,点起人马来拿你,天庭那雷部斗部,天兵神将,人间的缉盗捕快,都尉官兵,无不是以备如此。”
“到时候天上天兵天将罗网似的围住,雷部斗部四部兵马,三十六雷将,四大天王,六丁六甲,四大元帅,打了一个,惹来一片,他兵多将广,日夜来扰,最后请来那些神通广大之辈,再厉害的妖精,也能降服。便是区区一雷公电母,他又怕哪个妖精?”
“但你背后有人啊!悟空!”
“你给太清道友牵牛,他官至兜率宫太上老君,烧火炼丹,那个神仙没求过他?虽不说位高权重,那也是油水美差,四方有求,地位尊崇,你道他天庭里多少关系?还有为师,那是天外教主,异界友人啊!就是玉皇大帝,也要给个面子,免得友邦惊诧,影响极坏。”
“区区一个雷公电母,如何能动的了你?”
“只能找个背黑锅的下界方士,给你找点麻烦,还不敢招惹到为师和太清道友身上,你看今日秦王宫里一片大乱,大殿之上刀枪无眼,我们为何毫发无伤?”陈昂笑道:“都是四方功曹,日游夜游等神,一个个扯手遮眼,蒙蔽了那些凡人甲士的六识,让我们一路高枕无忧。”
悟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缇方士只是个小人物,雷公电母拿他当枪使。”
“悟空啊!你自我这里学了多少神通法术,道理学问,自然不可能与那些无知野妖混迹一堂,看似风光,实则处处受限掣肘,就连长生逍遥也是个非法待遇。虽然有太清和为师的遗德,天庭灵山都会给些面子,比寻常没靠山背景的妖怪逍遥一些,但也是没个结果。”
“最好还是混个编制,修个正果,太清道友化身老子西行,教化胡人为佛,天庭上功德莫大,我与你托个关系,日后老子飞升的时候,把你也弄上去成仙,兜率宫里有编制,悠哉美哉,老君人脉广面子大,就是去四部做个神将,星君了封个散官也不难。”
“不过近来天庭风气颇坏,四方神仙讲人情,论关系,里面的道道复杂的很,为师怕你一不小心,得罪了人,着了人家的暗算,违逆了天条,你是脑后有反骨的猴子,本性桀骜不驯的很,若是日后落草为寇,被天庭灵山请来有本事的高人镇压,也要受苦。还是跟你讲清楚里面的道道,免得日后倒霉的稀里糊涂,就算落草,也要落个明白才是,杀上天宫找人算账的时候,才能算的清楚!”
“师父……”悟空十分感动:“劳师父费心了!”
“所以这次,我们按神仙的规矩来。”陈昂道:“你先不要找秦王,那雷公电母算计你,自然不止前面这一回,这回只是个名目。”
“名目?”悟空疑惑了。
“对!”陈昂道:“那方士的本事你也清楚,雷公电母又不傻,怎么会指望这个废物来为难你,我看他们只是像看你闹出事来,得罪秦王,他们好有个名目插手,与你斗法,给你难看。老君西行乃是天庭盛事,他们无缘无故出手,犯了天条,恶了老君。但你如今大闹秦庭,给了他们插手的理由,他们借口秦王请托,借那方士之手和你斗法,玉皇大天尊知道了,也合情合理,我和老君也为难不了他们。”
“所以,那雷公电母的手段,还在后头?”悟空龇牙一笑:“好得很,好得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