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义府那回得罪萧无衣之外,在韩艺眼中,李义府从来就不是他的敌人,韩艺甚至认为李义府竖立成自己的敌人,这对于自己是一种侮辱,如果符合自身利益,那韩艺绝对愿意跟李义府合作,包括许敬宗也是如此,只要不伤害他的家人,那一切都好说,毕竟他的政策才是最重要的。
而韩艺之所以找李义府帮忙,就是因为官妓一事,几乎损害了每一个官员利益,多一个枢要大臣支持,那就是少一片的阻力,李义府这人虽然没有什么下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两年来在朝中建立起不小的势力,而且如果他不利用李义府,那李义府就肯定会拖他的后腿,毕竟李义府这人也比好这一口。
此消彼长,不利用那是傻瓜。
况且李义府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也该他还一点债了。
至于杜正伦、许敬宗,韩艺没有去找他们,杜正伦是因为,前面杜正伦寻求他的支持,对付李义府,他没有答应,这回杜正伦肯定也不会答应的,许敬宗就更加不用说了,他可是官妓的头头,这老头子又附庸风雅,迷恋这一口,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你不但伤害了他的势力,还伤害了他的信仰。
但是得到大部分枢要大臣的支持,对于韩艺而言,已经足够了,说服这些大臣之后,韩艺立刻上奏给皇帝。
李治见一日功夫,韩艺就将奏章呈上了,都懵了,你这效率也忒快了吧。
但是韩艺有这把握,那他也就送个顺水人情,而且他抱病在身,朝中大臣都已经知道了,太久未不露面,大臣也会瞎想,也是时候露露面,因此隔日,李治便召开了朝会。
“前些日子慈恩寺一案,闹得朝中沸沸扬扬,朕本应该亲自出面处理,但是恰逢朕身体有些不适,又因诸多原因,故此交给了皇后去处理。然而,令朕欣慰的是,皇后不但处理的非常妥善,而且,也看到了朕与朕得爱卿都未曾看到的问题所在。皇后说了一句话,令朕记忆犹新,就是律法不仅仅是用来惩罚的,而是用来威慑,阻止罪案的发生。故此,再公正的判罚都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如何阻止此类案件继续发生。因此,皇后让几位枢要大臣思考一下,想办法阻止此类案件的发生。”
因为皇后干政,毕竟是非常敏感,故此李治率先就对此进行了一番解释,然后又道:“而在昨日,户部尚书针对此案,上了一份奏折,令朕感到有些忧心忡忡,故此命人将这一道奏折抄录了数十份,你们也都看看,朕也想听听你们对此的意见。来人啊!”
张德胜心领神会,立刻让人将奏折分发给殿中的各位大臣。
殿中多数大臣都是一脸懵逼,怎么还有后续,不是都已经审判完了么,打开奏折一看,顿时就傻了,哇靠!削减官妓,这---这真是太惨无人道啊。
“陛下,这两件事风牛马不相及,怎能混为一谈了。”
一个文臣顿时就跳了出来,激动万分的说道。
契苾何力等一干武将也是怒目相向,正欲跳出来时。
“陛下!”
一个浑厚的声音,令契苾何力他们为之一颤,只见李绩站了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韩尚书说得极有道理,朝廷每年花在官妓身上的钱可是不少,然而,我大唐还有许多将士的遗孤吃不饱、穿不暖,如此下去,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老臣认为语气将钱花在官妓身上,还不如将钱花在将士身上。”
契苾何力他们这些武将愣了愣,到嘴边的话又给缩了回去,老大发话了,而且还说要将钱用在军方,你要反对的话,底下将士谁会服你。武官立刻变得非常的安静。
许敬宗心中怒火立刻烧了起来,虽说官妓乃是属于太常寺,可是三省六部制度,已经渐渐取代了九卿五寺制度,礼部负责政令,太常寺是负责执行,非常明显的上下级关系,许敬宗一上任,就加强了礼部对于官妓的管制,这是他的利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道:“司空,这军营里面也有营妓啊!”
李绩呵呵道:“营妓一般都是将士们打仗俘虏来的女人,花费也不是很多,而一个官妓的花费足以递上二三十名营妓。再者说,营妓是没有办法的事,将士们常年在外面打仗,不得与妻子团聚,如果不配有营妓,只怕会骚扰百姓,而官员们天天在家,没有官妓又会怎样?”
他这回是无比坚定的支持韩艺,任何人来都是如此,因为韩艺给他的回报实在是太大了。
“臣也赞同!”
韦思谦突然站了出来,道:“臣最近刚好细数御史台这些年积累案例,发现其中有很多案件,都是由官妓引起的,永徽年初,洪州刺史周福瑞本应治理洪州有功,被调回长安,但是因为他迷恋一名官妓,希望将官妓带回长安来,但是接任的刺史谢长达不肯答应,因此二人大打出手,最终导致谢长达终身残废,而周福瑞也被革职查办,二人的大好前程毁于一旦,诸如此类的案件多不胜数,官妓的职责歌舞助兴,可是却令许多官员沉迷其肉体之欢,并且常年不归家,冷落妻子,导致家庭不睦,常常因私废公,实乃百害而无一利。”
卢承庆一直观察,发现韩艺没有骗他,军方和御史台都是答应支持他,于是也就站出来道:“陛下,臣也认为韩尚书这一道奏章,说得非常正确,这官妓虽不可少,但亦不可多,如今的官妓是与日俱增,多达数千人之多,导致官员们流连于酒色之间,这会消磨官员的意志,这对于国家而言,实乃一大隐患,朝廷理应制止。”
他一说完,许圉师又站出长篇大论说了一通。
其余官员根本就插不上嘴。
等到许圉师说完了,大家是因为要结束了,正准备发言,李义府突然站出来,语带哽咽道:“陛下,臣认为韩尚书这一道奏章上迟啊!”
韩艺赶紧咬了咬嘴唇,不然他非得笑出声来。
许敬宗都惊呆了,怎么李义府跟韩艺站到一边去了,还是他在以退为进。
李治也不知道韩艺还说服了李义府,这韩艺玩了什么魔法,纳闷道:“爱卿此话怎讲?”
李义府抹着眼道:“陛下,小儿不就是因为一名歌妓才犯下如此大罪的么。要是朝廷早点以身作则,禁止这一股歪风邪气,那小儿兴许就不会犯下大罪,臣如今对此是深恶痛绝,臣也不希望再有人犯下与小儿一样的错误。”说着,他回眸望去,“各位同僚,都要以小儿为戒,莫要因小失大啊!”
李治见李义府说得是泪声俱下,心中有些感触,叹道:“爱卿勿要太伤心了,而且,爱卿从中吸取教训,朕也非常欣慰。”
“多谢陛下!”
李义府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厉害!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演技,真是厉害啊!韩艺哪里不知道李义府是在博取李治同情。
李治赶紧劝他,让他别哭了,堂堂中书令在这大殿之上哭成这样,这准个什么事呀,但是李义府头回露面,当然赚足眼泪呀,哭得停不下来,李治是好说歹说,还动员许敬宗一块,这才劝住李义府。
李治目光一扫,“诸位爱卿,对此还有何看法?”
殿中大臣神色出奇一致,简直说不出的苦啊!
几个枢要大臣都支持,尤其李义府那一番话,简直令人拍案叫绝,事实就摆在眼前,你都无法反对。
一个文臣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司空他们说得都对,可是这官妓其中有些人都是犯人的家属,将她们充当官妓,是对他们的惩罚,怎能轻易免除了。”
韩艺哇了一声,“惩罚她们陪朝中大臣睡觉,锦衣玉食的养着,如果这也算惩罚的,那就应该这样惩罚李洋啊,首先免除李洋的死刑,然后专门惩罚李洋去陪百八十个美女睡觉!”
不少大臣听得顿时笑出声来。
李义府听得是冰火两重天,本来觉得韩艺是在羞辱李洋,让我儿子去陪女人睡觉,士可杀不可辱呀,可一想想,辱还是比杀要强,况且这样也挺好的呀,至少比处斩要强,硬是忍着没有做声,要是皇帝真的答应了,他会开心的不得了。
李治都差点笑场了,强行忍着,指着韩艺道:“韩尚书,你还有没有当这是大殿,你身为宰相,怎么一点修养都没有。”
韩艺赶紧道:“臣知罪。”
一个狂妄的文臣站出来道:“陛下,你的皇宫里面也养着不少宫妓呀!”
说到女人,这君臣关系就先放一边。
李治原本还有一些犹豫的,听得这话,很是不爽,为了女人,竟然连我都不放过,一颗心完全偏向韩艺了,道:“如果你们都答应的话,朕也愿意减少宫妓。”
来啊!互相伤害啊!
人家李治有武媚娘这么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女人,寻常宫妓哪里看得上,就算看得上,还得过武媚娘这一关,操作起来,好生麻烦,而且宫妓是服务皇帝一个人的,而官妓是公用的,同时减少,皇帝当然无所谓,因为皇帝也用不了那么多宫妓,李治又不是李隆基,对于美女的追求达到了人类的极致。
那大臣很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这下他们可没有退路了,皇帝都扬言要带头削减,你还好意思不减么。
许敬宗站出来道:“那不知以韩尚书之意,该减多少?”
韩艺道:“长安五百、洛阳两百。”
这也不是很多,还不到四分之一,那些大臣勉勉强强也能够接受,顺便就将那些不入流的官妓给辞退了,反正他们垄断的是一流官妓。
韩艺道:“各位,我说得是减至到五百人。”
这下可真炸了锅。
“韩尚书,你这也减得太多了吧。”
要了亲命,真是要了亲命啊!
这些个大臣也不要脸了!
“岑大学士,这官妓主要是负责在宴会上唱歌、跳舞的,我认为五百人已经够多了,一个舞团最多十余人,一天可以开几十场了。难道你们弘文馆天天开宴会么?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少了一点点。对不起,我是不太懂这行,因为我天天忙的头昏脑胀,坐在茅房里都在想事情,连拿俸禄的功夫都没有,索性我就不要俸禄了。你们说说你们家开宴会的情况,我看着减吧,这个用于公事,那还是可以商量的,毕竟咱们大臣得以公务为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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