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风那冷冽的目光稍稍瞥向韩艺。
韩艺很认真的看着他,见他眼中不但没有丝毫诧异,反而非常兴奋。
柳如风收回目光来,又瞧了眼元鹫。
元鹫完全蒙在鼓里,扬着手嚷嚷道:“你看我作甚,他才是你的雇主啊。”
话音刚落,韩艺就觉眼前一晃,不知何时,柳如风已经拔出手中长剑刺向元鹫。
好快啊!
韩艺双肩一耸,整个人是呆若木鸡。
元鹫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情况,都来不及质问,跃上护栏,堪堪避过,惊呼道:“哎,你---!”
话才刚出口,剑光追至,元鹫如同山猿一般在铁护栏上爬行,但速度竟不亚于在地上奔行,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其实他也没有办法,这里就这么宽,没有地方可躲,一边爬还一边嚷嚷道:“韩艺,这是怎么回事?”
韩艺双手抱胸,淡定的望着,柳如风剑招非常简单就是刺,有点类似于先秦时候的武士,但速度真的是快的惊人,陈硕真、小野都远不及他,看得韩艺是眼花缭乱,可问题就在于,元鹫的速度要更快,闪转腾挪,柳如风的剑与他总是相差分毫,要知道这环境对于柳如风可是非常有利的,元鹫挂着铁栅栏上,活动范围不到丈许,这你都刺不中,那就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因为双方都很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事先排练好的,都不用反应的,好似两个人在跳舞,节奏把握的非常完美。
唰唰唰!
柳如风紧追不舍,剑影笼罩在元鹫四周,招招要其命。
只是苦于元鹫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每次都能避开,不过元鹫也是气到不行,背靠在护栏上,气急的哇哇大叫道:“你要再不住手,我可要还手了。”
他这一开口,身体停顿了下,柳如风的长剑立刻如闪电一般刺向元鹫的腹部。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韩艺完全不觉惊恐,因为太快了,他来不及反应。
元鹫突然屁股一扭,剑从他腰间刺入,只见他一个空翻,在身子倒转时,他一手抓住柳如风持剑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挥,听得哐啷一声刺耳的金属响声。
又听得里面传来一声狂吼!
只见那头雄狮突然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柳如风、韩艺同时一惊。
原来元鹫利用柳如风的宝剑将铁闸门的锁给劈开了。
砰地一声!
刹那间,只见那头雄狮直接撞开了铁门。
靠!玩大了!
韩艺吓得面色苍白。
不知何时柳如风已经来到韩艺身前,道:“你快走!”
话音未落,那头出闸雄狮已经朝着二人扑了过来。
“啊!”
韩艺吓得大叫一声,这要不怕那就不是人了。
柳如风一剑挥出,可是雄狮腹部突然多出一脚来,直接踢飞了他手中的长剑,令他大惊失色,暗叫一声苦也。与此同时,那雄狮的血盆大口已经来到了柳如风面前。
柳如风和韩艺直接脱出一身冷汗来。
“吼---!”
眼看雄狮的血盆大口就要吞下柳如风的脑袋,忽然停了下来,只见那雄狮大吼一声,充满了无奈。
柳如风和韩艺只觉一股极强腥臭味扑面而来,二人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突然雄狮脑袋边上多出一个脑袋来,冷冷笑道:“还玩不玩啊?”
韩艺忙摇头道:“不玩了,不玩了。元堡主,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互相伤害了。”
元鹫道:“那你小子还叫他来杀我。”
韩艺讪讪道:“我不过是想试试他是忠于我,还是忠于你。”
“就知道你这小子在打这主意。”
元鹫怒哼一声,道:“要不是看在我小妹的份上,我非得要你们一人一只手。”
这么狠!韩艺眼眸一转,道:“对了,元堡主,关于飞行会我想到一些主意,兴许能够帮到你。”
“飞行会!”元鹫听得目光急闪,立刻抱着雄狮放回园内,然后将铁栅栏合上,又叫一个仆人拿条链子来锁上。这边一手搭在韩艺的肩膀上,兴奋道:“说到飞行会,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韩艺心里长出一口气,后背已然湿透,暗想,看来拿武力去跟这疯子拼,绝非明智之举,得另辟佳径。
“不瞒你说,我这几日一直在筹划举办飞行大赛,但是这玩意就你一个人会折,最多再算上我,可人家都不会啊!”
“这很简单,你先可以教会自家的小孩玩这纸飞---鸟,然后让他们去带着别人家的小孩一块玩,这样的话,自然会引起那些大人的注意,到时你在举办这飞行大赛,一定会有很多人参加的。”
“妙极!妙极!你这脑袋还就是好使一些,可惜不能借来用用。那这个......!”
......
柳如风捡起长剑来,望着他们勾肩搭背的往外面走去,笑了笑,眼中却充满了斗志。
韩艺随便动了动脑筋,就搞定了疯子鹫,但是他也没有再回去找柳如风,因为他也得好好思考一下,这份礼物究竟该不该收。
随后他又去见了见元禧、元乐等长辈,与他们聊了聊南进计划,细节没有聊,谈的都是一些大局,包括当今整个经济环境,在这交流的过程中,元禧等老头子越发看好韩艺了,这真是一个商业奇才。
中午时,元禧置宴款待韩艺,说是款待,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因为元家的妇人都出现在了宴席上。
麻麻地,那真的是三大姑八大姨,加在一起怕有二十来位,这妇女谈的话题可就尖锐多了,年长一辈的就一个劲的询问关于韩艺妻子的问题,因为这都已经成为了现实,那么她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必须面对现实,该问的还得问,没什么不好意思,但是这弄得韩艺却是无比尴尬,毕竟他还从未真正意义上见过家长,也没有参与过这方面的骗局,疲于应付。
而年轻一辈的则是一个劲的询问关于自由之美的新服饰和香水的问题,关于这方面的话题,韩艺倒是游刃有余,毕竟是妇女之友,三言两语,就将那些少妇逗得开心不已,气氛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令韩艺心暖的是,不管是元禧他们还是这些妇人,言语间都透着关心,俨然已经将韩艺当亲人看待,这让韩艺觉得非常温暖,这种团结友爱的大家庭可是不多见的。
好不容易挨到午宴结束,韩艺终于松口气,与元乐走了出来,二人都是红光满面。
“二伯,牡丹她---!”
未等韩艺将话说完,元乐就乐呵呵道:“原本根据习俗,在这几****是不能上门的,但是如今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你二婶她们还是觉得不要见面的好,也就这几日了,你就忍一忍吧。”
韩艺讪讪一笑,心里却是苦叹,这是一门假婚,两边总得见面通通气吧,别到时露陷了。又略显忐忑的问道:“那不知这婚礼仪式上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元乐摆着手,大舌头道:“简单的很,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但是问题是我需要准备什么啊!韩艺打量了下元乐,心想,这老头是不是喝高了,再简单的婚礼也有一个流程吧!还准备再问,元乐就跟招手告辞了,然后就在下人的搀扶下往自己的住宅行去。
天啊!
韩艺可以说没有结过婚,他刚到唐朝时,就只剩下洞房这个步骤了,而且还晕过去了,心里也怪惶恐的,关键是元家是拓跋氏,天知道他们的婚礼习俗是什么样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是一阵头疼,迷迷糊糊的跟着一个院公来到一座小院前,虽然不大,但是四周环境清幽,有假山,有流水,花草树木应有尽有,住在这里那绝对常舒适。
这院门一开,韩艺就让那院公回去,然后晃悠悠的入得院内,其实他也喝得有点多,毕竟方才长辈太多了,一人一杯都下不了地,可这刚刚推开房门,忽见屋内坐着一个庞然大物,不免吓得一大跳,随即定眼一看,惊愕道:“元---元公子。”
来人正是元烈虎,只不过多日不见,这头猛虎显得有些憔悴啊。
元烈虎瞧了眼韩艺,稍显有些尴尬,嗫嚅数回,才小声道:“你---你叫我小虎就是了。”
小虎?韩艺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对哦,我差点忘记我是姑父了。笑着点了下头,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见他又不做声,于是问道:“元---你怎么在这里?”人家元烈虎这么高大,他还真不好意思叫小虎。
元烈虎含含糊糊道:“难道我一直躲着你不见么。”
韩艺尴尬笑了笑,心里不知他来的目的,倒也不便多言,这种情况言多必失。
元烈虎斜目瞧了眼韩艺,撇了撇嘴,又瞧了眼韩艺,就这样沉默了半响,他才开口问道:“你---你真的喜欢我姑姑么?”声音有些嘶哑。
我说不喜欢你肯定会打我,那你问这还有意义么。韩艺毫不犹豫道:“这是当然。”
元烈虎不满道:“可你是有妻子的,怎么还能娶我姑姑。”
你问你爹去啊!问我干什么?
韩艺听得老大不满了,暗想,这家伙把元牡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我可得慎重面对,弄不好可能会出人命的。嗯,我必须凸显出我对元牡丹的真情实意,再稍微秀点恩爱,估计就可以将他摆平。他微一沉吟,道:“这个---怎么说了。我与牡丹都是买卖人,而且也都非常喜欢做买卖,有句话叫做英雄惜英雄,我和牡丹大概就是商人惜商人,而且一直以来合作的也非常愉快。可能是因为这种彼此的相互欣赏,才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情意,但是我一直都是谨守本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至于这一门婚事,说真的,我也觉得这样对于牡丹太不公平了,因此在一开始我都是拒绝的,直到后来元堡主他们从中牵线搭桥,再加上牡丹也点头答应了,还有很多原因,才促成了这一门婚事。所以,你问我喜不喜欢牡丹,我是喜欢的,但是你要问我这门婚事是对是错,我可以告诉你,直到现在我兀自觉得有些对不起牡丹。”
元烈虎心里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他在乎的是元牡丹,他不想元牡丹受委屈,但是他觉得这一门婚事就是委屈了元牡丹,若非他亲耳听到元牡丹的回答,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但即便如此,他对家族的这种做法感到不满,这几日一直藏在自己的小窝里,谁都不见。
不过韩艺的这一番话,倒是让他感到几分情真意切,殊不知再情真意切的话,韩艺也是信手拈来。
元烈虎沉默片刻,突然道:“韩艺,我姑姑是一个好女子,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的,都是因为我,才造成了她的悲剧,我只希望你将来能够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再受伤,若是你能够做到如此,我元烈虎就算给你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韩艺一怔,只觉亚历山大呀,虽然他感受到了元烈虎的那种带有愧疚的亲情,但问题这是一门假婚,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回头路走了,略显不满道:“不瞒你说,我听到你这话,我不太开心,我当然会对她好,但是这与你没有关系,如果我因为你而去对牡丹好,那你说得悲剧可能就会再来了。”
“说的是,说的是。”
元烈虎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问道:“也就是说你不会让我姑姑受委屈?”
韩艺哼道:“我看你根本就不了解你姑姑。”
元烈虎好奇道:“此话怎讲?”
“如果你了解你姑姑,你怎么会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你应该是考虑我会不会受委屈,毕竟我是全方面弱于下风啊!”韩艺很是激动道。
元烈虎愣了愣,心想也是,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大咧咧道:“你是男人,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今后我姑姑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让她欺负好了。呵呵!”
这话你都说得出口?大家都是男人啊!韩艺耸耸肩,心口不一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不瞒你说,你姑姑现在已经开始欺负我了,对我北巷的事务开始指手画脚,我都只能唯命是从啊。”
元牡丹听到这话,估计真的会吐血,因为韩艺完全是颠倒黑白啊!
元烈虎摆摆手道:“不妥!不妥!你这话真是太不妥了。这怎么是指手画脚了,我姑姑这叫做贤惠,蕙质兰心。这一般女子,你想让她出出主意,她还帮不了你了,你应该感谢上苍才是。”
感谢你妹,不,感谢你姑!也罢,先把你忽悠过去再说,免得你以后总是缠着我。韩艺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有牡丹帮我打理买卖上的事,我就能全心全意去走仕途了。”
“哎---你这么想就对了啊!”
元烈虎面露喜色,这才跟韩艺交谈几句,他心中阴霾就一扫而空,虽然韩艺的话好似在抱怨,但是却让他觉得他们两个挺恩爱的,而且也感受到了韩艺对于元牡丹的爱意,如果韩艺说得多么多么好,他反而会觉得非常虚假,心里也是开心,拍拍胸脯道:“仕途方面你也可以放心,我会进民安局支持你的。”
韩艺“啊”了一声。
元烈虎笑呵呵道:“民安局一共有五个长官,你只是其中之一,还不是最大的,那几个都有家族在后面支持,而你啥都没有,我去了还可以联合无月、长孙胖子一块支持你,这样的话,你升的也快一些。”
韩艺道:“可是你不是不想当官么?”
元烈虎挠挠头道:“其实我以前不想当官,主要是因为我姑姑,如今姑姑已经嫁给你了,我当然要全力支持你,你过得好,我姑姑也就好。”
韩艺心灵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元烈虎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扬言今晚要跟韩艺好好喝几杯。
韩艺刚刚送走元烈虎,忽见院内左侧走出一人来,韩艺敢发誓,这家伙绝不是走正门。他一边将门合上,一边笑道:“这世上之事还真是有趣,数月前,你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如今却成了我的手下,反应稍微慢点的人,恐怕会叫救命的。”
柳如风抱着自己的长剑,道:“言之有理。”
韩艺瞥了他一眼,道:“以前的事,我心里有数,而且你只是一个刺客,与我无仇无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我最关心的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忠心于我?”
柳如风道:“我不会忠心于你。”
韩艺一愣,道:“那你是效忠元堡主?”
柳如风摇摇头道:“我只会忠于自己。”
韩艺又是一愣,道:“那你来这干什么?”
柳如风道:“忠于自己,自然也会忠于自己的承诺,我来这就是为了履行的自己的承诺。”
韩艺好奇道:“什么承诺?”
柳如风平静的说道:“除非有朝一日我能够杀死元鹫,否则的话,我将会一直会听命于你,保护你,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承诺。”
韩艺愣了片刻,暗赞一声,这话说的还真是漂亮,不亏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刺客。每个下人都可以以此做辩解,我不是下人,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承诺,但是话说回来,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那也绝非下人,呵呵道:“这话我听着怎么好像是对你的侮辱啊!”
柳如风道:“他有这资格。”
韩艺笑吟吟道:“但是如此一来,你就中了他的计谋了。”
“我知道的,但这也正是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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