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仆射,你这个玩笑开得似乎有点大。”
陆仁笑而摇头:“这话不能算是玩笑。我好歹混了好些年的官场,该如何求官我的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只不过现在还未到其时而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很多时候要是想成点什么事,懂不懂得如何去养光韬晦是非常重要的……”
话到这里陆仁却突然收住了话头,继而向甘宁怪异的一笑:“哎呀,我这都说了些什么啊?兴霸兄,方才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实在不行,你就当我是一时狂气发作所说出来的狂妄之言吧。哦,说真的我这会儿还真有些累了,得回舱去小睡一会儿。兴霸兄,陆仁告罪了!”
甘宁赶紧回礼道:“陆仆射请便!”
各自礼毕,陆仁背着手向船舱走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陆仁忽然无端端的唱上了这么一句: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却说甘宁望着陆仁的背影,心中暗道:“你既不狂,也不疯。正相反,你是个心思极为谨慎之人。到是这夷州……夷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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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帆!下锚!!”
随着各船号子手们的喊号,陆氏船团的十五只大船外加甘宁的三只快船相继停靠到位。陆仁站在海马号的船头,低头俯视了一眼这座可供陆氏船团的大型船支停靠与进行货物吞吐作业的“而”字型简易木制码头,微笑着向身边的糜贞问道:“我们修这座货运码头花了多少钱?”
糜贞扫了码头一眼,小嘴很不屑的撇了撇道:“和咱们夷州小城的码头相比,这种破破烂烂的木制码头能花多少钱?买些木料再请些人丁依图而为基本上就差不多了。那时候我把你送到荆州,回头到柴桑来修建这座码头时正值农闲,派些人去附近的村落里一叫,再把你陆仆射的名头亮一亮。马上就招募到了好几百人。人多好办事,才一个月不到的功夫,这座码头基本上就修建成了。不过说真的,这个码头眼下也只能是凑合着用,若是按你心中所想的那样正式在东吴境界做大生意的话,这码头我们早晚得扩大重建。”
为什么要建码头?还不是因为陆氏船团的船都是吃水相对较深的近海贸易用海船,而在当时的柴桑并没有能够容纳与停靠这种船只的民用码头,东吴水师的军用码头陆仁也不敢去打主意。因此在去荆州之前,陆仁在柴桑呆过一段时间,专门找了一片合适的滩头。再让负责夷州往内陆货运的糜贞就按照给出的图样,花钱请人打桩垫石的修建了这么个可供陆氏船团的海船停靠的“而”字型码头。随着这个专用码头的建成,陆仁手上的夷州小城的货物也就算是可以正式的进入吴境市场。
不过到目前为止,夷州的货物在柴桑的贩卖量还并不大。一是夷州目前的产能有限,暂时还分不出太多的货物转卖到柴桑,反过来目前的柴桑还不及襄阳那么繁荣稳定,百姓的剩余消费能力并不高,货物多了也没人买;二是吴境的吏治相对来说比较清明,不像襄阳可以让陆仁、糜贞在暗中玩那么多的小花招。多的也不说。像目前夷州较为紧缺的铜铁器皿之类的东西,在柴桑这里陆仁与糜贞基本上就买不到。所以一直到现在,陆仁与糜贞在柴桑这边主要也就是购置一些吴境内的生丝、草药之类的土特产而已。
陆仁与糜贞正在船头上谈着事,码头的木制桥道上早有数人小跑过来。自舢梯登上海马号后来到船头向糜贞行礼。为首之人恭敬的道:“糜安见过大小姐……主公竟然也来了?”
现年四十来岁糜安原先是糜竺家中的一个家丁小头目,自糜贞当初躲避吕布的逼婚,去许昌投奔陆仁的时候起,糜安就一直呆在糜贞的这一支糜氏支流当中。柴桑的这座码头刚刚修好的时候。糜贞考虑到这座码头平时需要有人照看与养护,就留了办事比较稳重的糜安与一些相应的人手在这里负责这件事。此外也算是为了照顾一下这一小拔人,糜贞另外掏钱出来给糜安他们在这座码头的边上开了一间茶酒坊。让糜安他们能赚些自己的小钱。
此刻陆仁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并示意糜安不必多礼,糜贞则开口问道:“这几个月当中没什么紧要之事吧?”
糜安道:“回禀大小姐,码头这里一切安好……”
话音未落,黄信便从船尾那里嗵嗵嗵的赶了过来,向陆仁急急的禀报道:“主公,岸上东吴军士不知为何正在将码头团团围住,江面上我们各船的离岸水道也正在被东吴水军的战船堵上。我等当如何应对,还请主公作速定夺!”
陆仁微微一楞,糜贞的一双秀眉却马上就皱了起来,向糜安愠道:“糜安,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切安好’?东吴的税赋我可从来没有少过他们分毫,那东吴军士现在把我们船团围起来却是什么意思?”
“这这这……”
糜安立马就懵了。一直都风平浪静的,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又哪里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却见陆仁紧锁着双眉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摆了摆手道:“阿贞,应该的确不关他的事。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江东的局势有变了。”
糜贞闻言便满腹狐疑的问道:“东吴局势有变?”
陆仁点了点头:“昨个儿闹腾了一夜,你应该没有睡好吧?你先回舱去补一觉,这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再说有我在这里也不用你去出面……哦对了,你回到舱里顺便帮我把阿秀叫来,我要她陪我去办点事。”
糜贞望了陆仁数眼,想了想之后便点头去了。陆仁又叫过了黄信吩咐道:“你马上去告诉徐元直,让他赶去甘兴霸的座船,告知甘兴霸说东吴水军今日会如此完全是冲着我的船队来的,与他甘兴霸并无任何干系,让他小心戒备便已足矣,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你让兄弟们不要离船下货,小心戒备着也就行了。”
黄信明白陆仁的意思,毕竟现在的甘宁还只是个大江/贼,对官府的舰队十分敏感,当下便赶紧的应命而去。陆仁这时再吩咐糜安等人先他一步下船候命,自己则站到了舢梯口那里等貂婵出来陪他一起下船。
过不多时,貂婵提着剑素妆出舱,来到陆仁的身边轻声问道:“义浩,这是出了什么事?”
陆仁淡淡一笑:“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若我所料不差,只怕我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离开柴桑了。”
貂婵仔细的望了陆仁数眼,摇头微笑道:“怎么我觉得什么事你都已经事先就料定了一般?”
陆仁略有些无奈的干笑道:“你当我是神仙啊?真要是什么事都能事先料定就好了!要是能事先料定,我才不会让我的船队卡在柴桑这里。现在这状况,想我陆仁的船队在长江水道上仅我一家暂无分号,东吴水军明明一眼就能认出来,现在却要把我的船队给围上……老实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里大致的能猜出来,但是还不能完全肯定。把你叫出来,就是要你陪我过去探一探底细。”
貂婵哂笑道:“干嘛要我陪你去?”
陆仁白了貂婵一眼道:“这一类的事,文姬不懂、小兰太嫩、阿贞的性子又比较傲,只有你陪我去才最合适。”
貂婵又细望了陆仁数眼,忽然凑近陆仁的耳边轻轻娇笑道:“是不是还要我顺便给你壮壮胆,外带着帮你查颜观色?你老实说,你现在的镇定是不是装出来的?”
陆仁一伸手把住了貂婵的手腕,似笑非笑的轻声道:“你既然看出来了就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声张。现在这情况,我要是一慌乱那整个船队的人都会跟着我慌乱起来,那搞不好会没事都变有事了。行了行了,斗嘴皮子我一向斗不过你们四个,我现在就认输讨饶还不行吗?走了,办正经事要紧。”
就这样,陆仁牵着貂婵的手缓缓的从海马号的舢梯上走下来,再叫上了糜安等人向岸上的东吴军士那边迎了上去。正如同陆仁所说的,陆仁此刻表现出来的淡定仿佛给船团中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因此船团中先时的议论与慌乱也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却见陆仁牵着貂婵走到了离东吴军士还有二十余步的地方便站住了脚,清了清嗓音向东吴军士们朗声唤道:“在下吴郡陆仁陆义浩,历在长江各处船运商贩,一向奉公守法不犯科禁,今日里贵境军兵却为何要如此对待陆仁?难道说我陆仁作了什么奸、犯了什么科不成?”
“陆、陆仁?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陆仁陆义浩!?”
名声大好不好?答案是当然好。特别是你想正儿八经的办什么事的时候,名声往往能使你事半功倍,君不见在现代社会里变着方儿想出名,甚至不惜恶俗恶搞的人都大有人在?名利名利,名在利之前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也不扯远,只说陆仁这一亮出名号,东吴军阵中的议论声便有如哄起了一群苍蝇一般嗡嗡不停了起来。(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