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走的路线,就是燕山与努鲁儿虎山中的道路。『≤『≤,这种山路在那个时代其实是有多么的难走,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了。
却说这日停下休息,累得气喘吁吁的郭嘉才刚刚坐下,曹操就来到了郭嘉的身边。先是攀谈了几句,郭嘉就发现曹操显然是有心事,就问道:“主公是有何心事,可愿对嘉细说一二?”
曹操道:“孤正想找你倾谈一番……”
郭嘉笑道:“主公可是在担心荆州刘表?”
曹操微微颌首。
郭嘉道:“主公不必忧心刘表。之前主公与蹋顿虽然已有交战过数次,却未曾伤及塌顿并乌丸之根本。想袁绍在时于乌丸有恩,塌顿近年之举亦不难看出其人是个包藏祸心之人,主公若不趁眼下之局一举除掉乌丸,只怕在日后主公南下之日,塌顿养成气力必会在北地为乱。那时主公两面受敌,兵将又难分拨出来,必会生出大祸,主公不可不查。”
曹操道:“话是有理,可是孤着实担心。”
郭嘉道:“主公不必多虑。荆州虽有刘备在新野、樊城屯兵聚众,但只要刘表不死,刘备亦不会有所作为。刘表乃坐谈之客,虽能清谈高论,终却一事无成,他在荆州为主只会一心守土自保而已。主公只需把握战机速平乌丸,荆州之地嘉敢保无忧。”
曹操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有奉孝此言,孤进讨乌丸无忧矣。”
又说了几句,曹操却忽然想起了陆仁,眉头也就跟着又皱了起来。而当郭嘉问起的时候,曹的沉吟道:“也算不得什么忧心之事……孤在想义浩之事。”
说着浅饮了一口酒,眼睛习惯性的眯了起来道:“对于义浩,孤心中总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就说这一次吧,他派遣了那么多的船只以运送孤与万余精兵到关后奇袭,这会是何等雄厚的财力?这还不算,他在几年前就已经为孤准备好了此番进兵的方略还有熟悉地理的向导田畴。他能想到如此长远之事,孤……”
郭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主公可是担心义浩日后会与主公作对?”
曹操道:“不错……奉孝,婉儿之死一事你我心知肚明,孤也因此而不得不防。孤有意想开始重视青、徐数州的海防之务……这一次他是六十余只海船,能动送过万的士卒与所需的粮草,下一次若是一百只、两百只又当如何?这一次是田子泰受他扶持,并且为孤出力,可下一次呢?千里海防绵沿不断,一想到义浩的海上实力,孤便会心中生出寒意。如今的天下都说水军以江东为最,但在孤看来,孙权不过是江河水战可称之为上,海战可称王者却非义浩莫属!若是他哪天海运大军在孤之后方登陆攻城,孤……”
郭嘉想了想道:“主公,我想义浩他……不会和你作对的。”
曹操怀疑的看着郭嘉。陆仁的实力对曹操来说到现在都还是个迷,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又怎么会不担心?
郭嘉又想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主公,其实……那小子早就知道当初婉儿是怎么死的了。不止知道,还专门跑去揍过我一顿。”
曹操立刻就瞪大了双眼,就差没拍案而起了:“什么?此话当真?”
郭嘉苦笑了一下,把那次夜里在酒窖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曹操,末了补充道:“虽然有所隐瞒,但我也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主公恕罪。”
曹操闻言单臂支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郭嘉接着道:“主公知其大才,一心想重用,本来无可厚非,但人之心性又岂能轻易?之后他弃官出逃,还在出逃之前戏弄过主公一番……主公请恕我直言,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更多的其实是被我们给逼成这样的。唉,正正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一但用强,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无法预料。而他现在选择了不与主公为敌……不仅是不与主公为敌,反到是与主公多有往来,在我看来主公就不要再去弄巧成拙了。”
曹操的脸色有些难看,呐呐自语道:“真是这样的吗?”
郭嘉道:“主公,若是抛开仇怨,义浩他如今在夷州其实已经是做到了自己当初心中所想之事,只不过没能回转师门罢了,这拖家带口的,以他的为人又岂能不为家人着想?至于他的部曲……夷州日渐富庶,近在咫尺的孙权岂能不垂涎三尺?他蓄养部曲,本就是自保之举、无可厚非之事,主公不当挂怀于心。再者主公亦看出今日的陆义浩已不是当初那个胸无城府的傻小子,能让主公如此忧心可见其不是易与之辈。依他的性情,不逼他就千好万好,一胆逼得他横下心来,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曹操回想起了陆仁当年那些头脑发热时做出来的事,默默的点了点头。
郭嘉道:“主公,义浩多少还有些没变的地方,就是他仍然没有什么大志于胸,单就这一点而言就已经不用对他过多防备。但是他的理民之干少有人及,依在下之见不妨与其和睦相处,如此可使其引为已援。
“他事先暂且不论,这几年来夷州商队贩运来了多少军需之物?这些商贸货物已数解主公军中燃眉之急,细算一下主公花去的钱财也并不甚多。诸如衣甲、器仗这些极费人力出产又低之事,义浩他既然有他的办法来帮主公办妥、办好,主公又何必在意那些钱财?
“有他帮主公去办,主公无异于多出许多的人丁劳力,不管是用来开田种粮还是引为兵源都会尽得其利。至于义浩总是从各处聚集流民迁居夷州……恕在下直言,主公若是能施仁政使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民恋乡土不愿闻离,义浩他也迁不走多少人。”
曹操道:“奉孝所言甚是有理,只是孤还是有些担心啊。”
郭嘉这时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咳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摇摇头道:“主公纵欲相图,也当徐徐而为。义浩若在,夷州不乱;义浩若亡,夷州必入孙权之手。那时义浩留下来的州郡城池,不管对任何一个诸候而言都会是武库粮仓,况且他还有旁人难以想像的海上实力,非为我得之必为大患。与其如此,主公不如示之以好,尚能为援。”
曹操站起身踱了几圈,点头道:“奉孝之言若是旁人闻之,定会以为是念及旧谊为义浩说尽好话,但孤却知道奉孝你是在为孤着想。也罢,全依奉孝之言便是。只是依奉孝之见,孤当如何去做?”
郭嘉道:“义浩以商立州,前后数番相助亦有想请主公开辟沿海行商诸港之意。前番主公曾应允开设诸港,依嘉之见此为互利之举,不妨在剿除乌丸之后着人扩建这些商贸港口,同时允许义浩提出的原铁、生丝诸物贸易。
“此外右北平也不妨加修一港,回头让雨丫头去转告义浩便是。再就是……到主公南下之日,可诏告天下为其加封刺、牧之职,并诏告天下夷州自成一州,不归孙权的郡治所辖。其余诸事,主公到时候可静观之后再作定夺。”
曹操道:“嗯……就如此吧,多一援总比多一敌的好。实话实说,夷州出产的衣甲器杖孤很是欣赏,比之中原工匠技艺强出太多,不如下回来时孤就给他下个订单,订购个三千套来。至于购资嘛……他不是想要战俘吗?孤给他一批便是!”
郭嘉见曹操下了决心开始重视商贸,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心中自问是不是帮陆仁帮得太过头了点,盘算了许久未得其解便摇摇头不再去想。
想是不想了,可是郭嘉却又猛咳了起来,而且这一回可是咳了很久才勉强收住。曹操知道郭嘉的身体很不怎么样,本来这回都不想把郭嘉带在身边的,但曹操也架不住郭嘉的一再要求,这才让郭嘉随军同行。现在一路劳累下来,郭嘉脸色苍白,人又这样猛咳不断,曹操便关切的问道:“奉孝,你的身体?”
郭嘉连忙摆手道:“无碍无百碍,就是累了点而已。”
曹操不放心,又想再问上几句,却有人急匆匆的赶来向曹操禀报道:“启禀主公!前哨来报,他们已经走出山地!”
“走出去了!好!!”
一听说先头部队已经走出了山区,曹操顿时就来了精神,然后就急匆匆的赶到先头部队那里去看看情况。郭嘉见曹操离去,伸出手按住了心口处,心中暗暗想道:“臭小子,你当初不想让我跟着主公到北境这里来,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么一天?你小子,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料到的?”
想到这里时郭嘉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剧痛,全身上下更是提不起半点的气力,人都有些晕晕呼呼了,甚至双眼去看东西时,看到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下意识的叹了口气,郭嘉接着想到:“现在看来,这一劫我多半是顶不过去了……臭小子,你可别怪我把实情都告知了主公,但我也已经为你说足了话。如果我……呵呵,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吧。”(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