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府衙之中,陆仁与黄忠正相对而坐品茶聊天,脸上也都一样的挂着十分阴险的笑。
陆仁先是细品了一口黄忠从云南带回来的上等好茶,嘴里面嘶嘶作声过后,陆仁缓缓的放下茶杯笑问道:“黄老爷子,去一趟南蛮却当了一回大恶人的感觉如何?”
黄忠嘴虽然是向下撇的,不过眼中乐不可支的神色却也遮掩不住:“虽有点不甘心,不过却也觉得很好玩。”
“哦?看来老将军对这件事的兴致颇高嘛!哎,那个水灵长相如何?不知入不入得了老将军的法眼?”
黄忠捋着银须笑道:“要说这水灵丫头嘛……长相还真的有够水灵的。而且这丫头虽是南蛮族人,行事间到也颇识礼数,再从她时常帮艾儿洗涮衣物、烧煮饭食这方面的事来看,将来会是个堪奉箕帚的贤良主妇。反正老夫觉得这个水灵丫头挺不错的,完全配得上艾儿。”
陆仁笑了笑:“他们若是般配自然是好事,只是我们还得先做些棒打鸳鸯的恶事出来。黄老爷子,玩笑话咱们就开到这里吧,艾儿那边的情况如何?还有艾儿定下的计策,请老将军对我细说一二。”
黄忠也收起嬉笑,把邓艾的设想原原本本的转告给了陆仁,陆仁听过之后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也太险了吧?一个把持不当只怕艾儿会有性命之忧。他身边的战士只有那四百精锐,其余的都是工匠而已。”
黄忠道:“老夫也曾劝过艾儿,不过艾儿其意甚坚,看他心中应该甚有把握才是。”
陆仁伸手猛抓其头道:“我看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设下的计策是很不错,可是真要是算一算,前番送去的粮草军需只怕还不够他用的,可现在若是再加送一批过去又容易打草惊蛇,他这么个搞法到着实令我有些为难!老将军你去过一趟南蛮,多少也了解一些那里的情况,那老将军心里可有什么以策万全之策?老实说,艾儿现在还未曾及冠,以前又从未有过这种独担大任的情况,我担心他会求功心切之下行事欠缺些考虑。”
黄忠道:“老夫与艾儿约定,两地间的消息往来切不可断,凭此可保万无一失否?”
陆仁大摇其头道:“单是这样我想根本就不够。两地间消息的互通,如果选派的是熟悉此间道路的人,再多选捷径昼夜兼程的话可能几天就够了,但是之后大军的调动却至少要半个月以上。万一计成事发,前后就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兵才能抵达艾儿那里,而这一个月我怕艾儿会顶不住。嗯……来人啊,速去将郭弈郭从事请来!”
郭弈在郭嘉临死之前被陆仁急派去了郭嘉的身边,让他们父子能见上最后一面。后来郭嘉病死之后,郭弈按照古制是准备为郭嘉守陵三年的,但郭嘉在临死前交待过只要守三个月就行了,而且希望郭弈在守满之后能继续跟在陆仁的身边。
郭弈在这件事上算是没听他老子的,一直在颍川守陵,后来是因为陆仁与孙权之间的和解,老曹那头考虑到与陆仁之间要保持一个比较良好的往来关系,就让郭弈提前回到陆仁的身边去。而算算时间的话,郭嘉于建安十二年病死,到现在的建安十四年秋末,郭弈守陵是守了两年。
这些就不说了,只说没过多久郭弈被唤到府衙,烦琐的礼节也不用去左施右还的,陆仁直接就让郭弈坐到了一起,把邓艾那里的情况说了一般,想听听郭弈有没有什么意见。
今年的郭弈已经二十三岁,容貌神态与其父郭嘉极为相似。而且陆仁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郭弈并不仅仅是容貌神态与郭嘉相似,身上亦承袭下来了郭嘉的机谋策略,只不过郭弈的个性不像郭嘉那么张扬,一直以来都只是隐在旁人的身后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
再看郭弈听完陆仁诉说的详细情况之后沉思了许久才道:“师傅,依弟子之见,不妨暗中差人赶去艾师弟那里,让艾师弟作点什么给旁人看的动作出来,这样师傅在明面上就有理由再送一批粮草过去而不会打草惊蛇。”
陆仁道:“哦?那该演一场什么戏给别人看?”
郭弈道:“此事不难,先让艾师弟在深夜中把粮仓搬空,然后于天气炎热之时故意作成个失火的假像便可。再就是师傅着人再送粮草去艾师弟那里,可以再与艾师弟一起作戏,让艾师弟故意扮作没有听从黄老将军的劝告,执意与水灵姑娘**而触怒到师傅。艾师弟那里的戏嘛,最好是能来个……捉奸在床!”
“咦!?”
陆仁与黄忠的眼睛同时瞪得老大,半晌陆仁才在郭弈的胸口捣了一拳笑骂道:“你小子,这是算计谁?是算计我们的对手,还是在算计你的师弟?”
郭弈笑了笑应道:“师傅明鉴,依人心常理,师傅若未曾查觉过艾师弟的‘忤逆’之举,又何来之后的因怒而决裂?既然是作戏,就要作得像,流传出去也不会令人生疑。另外借此举还能为艾师弟再送去一大批的粮草军需以防万一,艾师弟也能因此而胜算大增。”
陆仁点头道:“嗯,弈儿说得有理,那为师马上就差心腹之人赶去艾儿那里。至于这第二批的粮草的押运之人嘛……”
陆仁与郭弈的眼光一齐飘向黄忠,黄忠见状心里明白,哑然失笑道:“主公莫要这般看我,这大恶人我再当上一回便是了。”
陆仁阴阴一笑:“那就只有请老将军再辛苦一回了!哦,老将军还请记住,这捉奸在床一事,老将军还务必要等艾儿成了事之后再去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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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邓艾山寨中乱成一片,众多留守的军士忙着去扑灭粮仓的大火。火光冲天之下,连孟获一族那里都有不少族人赶来帮助灭火。直到大火被扑灭,邓艾故做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孟获夫妇上前柔声劝解。
离孟获一族最近,也是早先率领族人并入孟获一族的金环三节也上前劝慰了一番。劝过之后,邓艾摆摆手道:“有劳各位费心,我这里其实到也无甚大碍。如今吾寨粮食尽毁,到是要先从孟族长那里调还些先前借予的粮米给我应应急,我一会儿便会修封书信差人火速送去广州,请师傅再调一批粮草于我……孟族长,祝融夫人,没有问题吧?”
孟获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晚一些你就差人去我寨中取用便是。”
祝融心事重重的皱了皱眉,问道:“邓小哥,本来你这里的粮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四族……”
邓艾道:“无妨无妨,祝融夫人言下之意我已明白。我只消在信中对师傅说我这山寨突遭灾祸,连粮田也毁去大半,今年已无力自耕求食,请师傅额外多送些粮草来此便是。”
祝融放下心来,向邓艾拱手道:“那真是难为邓小哥了。我等先回寨去作些准备,稍迟一些邓小哥便差人来搬运些粮米回寨吧。另外祝融有一言相劝,南中天候炎热易生火患,邓小哥寨中的粮仓不可再建在明处了。”
邓艾回礼道:“多谢祝融夫人良言,邓艾马上改修地瓮仓洞便是。”
祝融点了点头,正想与孟获他们一起回寨去作些准备,看看邓艾颓然的神色,想了想便把水灵唤了过来,吩咐水灵陪邓艾散散心之后才上马追赶孟获而去。
这边水灵见邓艾依旧颓然的坐在地上,上前劝解道:“士载,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难过了,你们汉人也不是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吗?现在的事情你又不是应对不了。好了,看你现在全身上下脏乱得不像样子,先去河边吧,我帮你洗洗。”
邓艾望了眼水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起身先唤过心腹将校低声吩咐几声之后,这才和水灵一起到竹楼里取出干净衣物到溪边去沐浴。
除去身上的脏乱衣物扔到一边,邓艾坐到水里,水灵则取过一条毛巾帮邓艾擦洗着背上的脏处。水灵见邓艾良久不语,以为邓艾还在为粮仓焚毁一事而不快,才刚刚开口劝了几句,邓艾忽然轻声道:“水灵,回头你找个机会偷偷的告诉你姐姐、姐夫。其实我那个粮仓是空的,我寨中的粮草并没有焚毁什么。”
水灵的手顿时停下,惊问道:“那你这是……”
邓艾心中犹豫了很久,咬咬牙对水灵道:“我这样做只是找个借口,好让师傅能再多送一批粮草来这里。上次你不是和我说了吗?会加入你们宗族联盟里的人要比之前预想得多,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之前准备下的粮草我怕不够用会坏了事,只好出此下策。你也知道,之前我把黄老将军送来的粮草借给你们,好让你们有本钱去联合其他的宗族一事,我是瞒着师傅在做的。师傅他……一直不允许我介入南中各族之间的纷争,可是现在我……”
水灵默默的又帮邓艾擦洗了许久,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违抗师命啊?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的宗族,还是……为了我?”(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