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璐听闻,双目一亮,他本来是怕朱慈烺卷铺盖滚蛋没银子给介绍费,眼下既然用料都准备好了,那不就是暗示自己银子也有么?
况且,这珍奇之物要是真能让贵人欢喜补上情分,那户部这点事儿能算上事儿么?
一念及此,严璐笑容瞬间绽放,连声道:“那些工匠都找好了,只待秦小哥儿招呼。尤其那能做齿轮之物的能工巧匠,严某找了八个。只是不知秦小哥儿是否回府,还没将匠人喊来!”
“那好,我去通知少爷准备,严坊正就将匠人们喊来吧。”司恩听完,立刻就道。
见这老仆如此果断,严璐立马就回去将匠人喊了过来。
不多时,当严璐重新带着匠人到秦府的时候。朱慈烺拿起手中的草图,走了出来。
严璐像个贴心的人牙子一样将一排面带菜色,目光呆滞的匠人人一一介绍。
“这一位张丑驴,擅做木工活,那齿轮之物也能做得。”
“这一位彭石,善坐铜器之物。”
“还有这王力,石像雕刻尤其擅长。”
“后面那些是这几人的儿子,弟子帮工。前排这些都是会做齿轮之物的,共八人。”
说完,严璐看向朱慈烺。
朱慈烺朝着司恩点点头,司恩便木着脸看着严璐,颇为不甘心地给出了十银子。年纪稍大手艺老道的工匠一共有八人,一人一两,就是八两了,其他还有十来个小工就不甚值钱了,但朱慈烺也吩咐给两两银子介绍费,于是粗算一下一共就给了严璐十两银子。
朱慈烺给的痛快,严璐掂量完了分量,那脸上痛快的神色就更加欢悦了。只有角落里的司恩一个劲算着来了这么多张嘴吃饭的人后,这秦府账上还有多少银钱可用,算完了,司恩顿时肉疼了起来。
待严璐走后,朱慈烺拍拍手,将这些工匠都召集了起来。
“诸位的来历我大约是知道了,乡土遭遇兵祸,以至于流落街头,难寻生计。方才那位严坊正想必已经将我的意思大致和诸位说了。能工巧匠之辈,我给与五两月俸!”朱慈烺说罢,静静看着人群。
果然,五两的数字说出来,一干面目呆滞,灰头土脸的人纷纷有了变化。有自己家人在的,纷纷和家人对视一眼,眼中都起了生色。尤其那几个被点了名说是能工巧匠的,纷纷都是兴奋起来不住地道。
“东家恩典呐!”
“东家高义!”
朱慈烺止住这些漂亮话,继续道:“当然,我这里绝不要那些滥竽充数,手艺不济之人。我要的,必须是有真材实料,肯踏实干活的人!手艺能够得上能工巧匠的,我五两银子月俸给。手艺够不上,但勤恳做事,不多嘴舌的人。我也给一两银月俸!”
要知道,这年月那些徒弟帮工干活基本只是管每日顿吃的就够了!
虽然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只有七百元,但现在这年月,一两银子能买一百二十斤米。此刻边军小卒,不被贪污,南兵一月也只有一两五钱银,有马家丁也只有二两三钱银一月!
到这个时候,这群工匠已经全部都兴奋起来了。
这个时候,朱慈烺似乎还嫌大家士气不够高,又是高声道:“做工期间,表现上佳者,我再加薪。无论任何人,只要提出了对制造之物有益处的意见,奖五两银子,成功得以实现,奖十两银子。第一个将此物件造出来的工匠,将五十两银子!如果担心自己共同合作努力,只有一人拿到银子。那我也告诉你们,我会将你们分为三队。最早将物件造出的那一队,每人十两银子!”
“哗啦……”
“秦少爷说得可是真的?”
“东家不诳我们?”
“东家,东家这是真的?是真的?”
朱慈烺话音刚落,这群工匠已经尽皆哗然。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相信这样的好消息。
紧接着,更是一个个人声鼎沸,迫切想要求证。
对此,朱慈烺伸手空中虚按,所有人纷纷闭嘴安静下来,场面落针可闻。
朱慈烺认真点头:“只要你们肯干,我秦侠,不吝金银!说到做到!”
“好,东家,老汉我这条老命便卖给了东家。请东家说罢,老汉我拼了老命,也要给东家做出来!”
“请东家说吧!”
“东家如此厚道,我们定然全力以报!”
朱慈烺笑着,将手中的图纸拿出来:“好,我已经将隔壁庭院买了下来,前后门关死,只打通了秦府的通道。诸位,随我看图纸,将此物打造出来吧!”
一干工匠兴奋不已,只余下司恩在一旁数着人头,苦笑不已。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来了二十三个吃秦家饭的工匠。大工八人,那一月粮饷就是四十两,其他蹭吃蹭喝的十五人,一个月也得给十五两。再看太子爷这劲头,只怕还得继续招进工匠。
再加上太子爷为这些工匠采买的那些器具,前后算起来又是花去一百余两,家中置办,邻里吃请,再加上给严璐的十两,这么一算,府中账上竟是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可用了。眼下府中也算有了基业,几十口人吃喝拉撒,开销极大。别家对下人只是寻常有吃的饿不死就行。到了太子爷这,吃饱只是最低水平,时不时宰杀肥羊肥猪用作犒赏都是寻常。可谓是极体贴,恩义无双了。
碰上这样的主家,不管是做工的还是做下人的都是感恩戴德,叩谢神灵的。但做主家的那就吃力了。只是随口一算,司恩就知道,一百多两银子看着是多,怕是一个月都撑不住了……
太子爷是没有入账的,户部的工食银是指望不上的,那点钱还不够八个大工的工钱。其他外快司恩是没想过了,依着太子爷的脾气,岂会干这种腌臜事?
司恩默默想着,是不是让人朝着宫里在拿点银子出来,怎么说,皇后娘娘的体己钱是能再拿个几百两的。
只是一想到太子爷那倔强脾气,司恩就打消了这年头。
太子爷将向宫里求援视为投降,自己要是干了,只能触怒太子爷。
心中一叹,司恩只能再三加强自己对太子并不深厚的信心了。
就当司恩愁眉苦眼的时候,朱慈烺喊了一声:“大伴,账上还有多少钱,留几日开销,都支出来,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