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个人注意到,在光亮闪起的那一霎那,魏同也失去了踪影。
周舒看到了,更感知到,那漫天的光芒中,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神识,将近千万里的天禄界完全笼罩。
这等神识范围,周舒自愧不如,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探索的方式。
之前看双子界天堑的时候,似乎也曾有过。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再没有仙人出逃,而出来的仙人都被聚集到了一起,约有百人,金仙真仙各半,在魏同的监管下,无一人能够独自逃离。
魏同登记了神魂气息,然后审讯查验,周舒在旁观看。
审讯也是一门手艺,或震慑,或劝解,或诱引,或直观其心,种种手段,许多道理都在其中,显然魏同做得很不错,到底是仙界捕快,而周舒也得到不少经验。
结果是这百人并无嫌疑。
“晚了一步。”
魏同缓声道,“有十七人早就离开了,但也不排除还在天禄界里面。”
周舒摇头,“多半不在里面,这里和天福界的情况不同,那边还需要偷袭震慑,这边已成惊弓之鸟,看到鬼王就会想到天福界,很难组织防御,一旦鬼王出现就能顺利占领,主使者不需要一直在这里控制。”
魏同想了想道,“天寿界也多半如此,谋划此事的人做得很高明,没留下什么破绽,麻烦呐。”
周舒似有所思,“顺着查下去,总能找到的,那十七人应该就是关键。”
“老夫当然会跟下去,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这里的鬼王。”
魏同沉声道,“三个鬼王,如果都吞噬各自所在的界,向外扩张,那这边就永无宁日了,杨监察,你在这里等候立人界的援军,把情况跟他们说清楚,顺便看着这些人,老夫下去看看。”
“好。”
周舒点头,“等援军来了,晚辈再下去跟前辈一起作战。”
魏同摆了摆手,坦然道,“不用,你等来立人界的援军后就离开吧,拖累了你这么久,抱歉。”
“嗯?”
周舒皱眉,“前辈这样就不好了,调来了晚辈却又不用,晚辈好不容易有了兴趣。”
“不是不用,是不能用。”
魏同神色严肃起来,“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预测的程度,老夫刚才已经发出了求援令,不久后就会有仙捕过来,和老夫一起处理此事,杨监察,之前那只是一只未成形的鬼王,你来了危险也不大,而现在再让你去,就是把你置于危险之地,岂不是救人之前先害人?老夫身为仙捕,绝不可能这么做。”
“哈哈哈哈!”
周舒蓦然长笑,声音奇大,远处的仙人们都被惊动了,周舒指了指他们,坦然道,“前辈是把晚辈看成了他们吗?未免把晚辈看得太小了罢?晚辈既然出来历练,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做想做的事情,从不需要保护,是生是死更无须前辈负责。”
魏同跟着笑起来,“哈哈,有意思,那老夫就在下面等你!”
周舒点了点头,凝然道,“晚辈一定会到。”
看了周舒一眼,魏同化作一道流光,直往天禄界坠去,豪迈的笑声仍从流光中传来,久久不息。
周舒收回目光,往众多仙人那边看去,不觉皱了皱眉。
“仙捕接手了,天禄界是死是活都是仙界的事,我们总算可以走了。”
“还是早点走吧,免得那鬼王出来。”
“是啊,走得越远越好,这什么天禄界,再也不来了,仙捕也是,明知道天福界有事现在才赶来。”
一位金仙打算离开,还没走出几步,身前劲风袭来,只得生生定住身形,打量着面前的周舒,没好气的道,“道友,你挡住我做什么?”
周舒淡淡一笑,“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们的嫌疑也没有完全洗脱,自然走不得,等会还要帮忙的。”
“你以为你也是仙捕?”
那金仙登时怒了,盯着周舒大声吼道,“让开!不然我就出手了!”
“我们还要帮忙?怎么可能,我可不想去送死!”
“你少在那里说废话了,快让开!”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一起抵触周舒。
众人在前,周舒动也不动,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那你们就试试。”
那金仙大步走出,他身形高大,比周舒高了一个人还多,但两人只对峙了几息,金仙就不自觉的退了回去,语气一下软下来,呐呐道,“别动手,别,我不走就是了。”
周围人还在诧异,但看到金仙后,顿时就明白了。
那金仙脚下一摊水迹,背上也湿了一大块,这是一般人才会有的反应,显然,在那几息间他被完全震慑住了,连心神失守,连自己是什么都快忘了,如果周舒真动手,眨眼就是毙命当场。
同是金仙,差距这么大,其他人也不敢动了,全都安静下来。
如此过了十几日,激流带外传来阵阵轰鸣之声,许多飞舟簇拥着一艘大船,浩荡的开了过来。
正是立人界的大部队援军。
立人界是周边数十个界的中心,其实力和大仙城也差不多。
援军人多,修为参差不齐,自然及不上周舒和魏同,被丢下了一大截。
两方人马会合,周舒把情况一说,那边的首领不敢怠慢,立刻分派起任务来。
首领也是金仙,实力差不多相当于平安魔女,远超同阶金仙,但还达不到太乙大罗,大多数界能出动的最强力量都基本如此。
数百金仙,分成了数队,分头下去寻找,而周舒则独自一人,钻进了气风层。
天禄界他待过一个月,也算熟门熟路,加上神识又远超其他金仙,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处矿坑前。
整个矿坑都被一层白色光芒笼罩着,也因此感知不到多少九幽阴气。
周舒摇了摇头,高声呼道,“前辈,你没事吧?”
“哈哈哈,你来得可不慢啊!”
白光中缓缓冒出了一个人,顺着白光流动,最后落到周舒身边。
正是魏同,他步履有些沉重,笑得还是很爽朗,但一张脸上满是黑气,深入肌理,像是被人涂了一层墨水,看上去有些古怪。
周舒皱了皱眉,“前辈受的伤不轻,怎么了?”
魏同蹒跚着坐下,顿了顿道,“你果然来了,没让老夫失望,不过现在,你要准备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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