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想到商业合作，第一时间总是想起诚信、共同利益、提防骗局，这些固然重要，但商业合作的最高原则在于互相提高生存几率。
没有胡一亭的专利，畅想进了3D显卡领域就是个死，没有畅想的产品线支持，胡一亭将在显卡的市场中浪费宝贵时间，而时间就是生命。
既然谈合作，胡一亭当然要狮子大开口。
把王丽丽叫进所长办公室后，胡一亭开口就提出，畅想必须为重光公司垫付代工费用，因为缺乏外汇是这年头国内公司的死结。
胡一亭开门见山道：“我没有美元，即便把我THT1062每年收到的专利费抵押给银行，要拿到美元贷款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刘所点头：“畅想去年在香港上市了，手里外汇不成问题，虽然大多汇进国内进行了投资，但一两百万美元不成问题。”
胡一亭忍不住腹谤了一句，心说那钱好多投了房地产，纯属糟蹋外汇。
“那重光公司可以为畅想免费提供产品设计，只按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收取芯片出售的费用。而畅想负责为重光公司的芯片提供供货保障。”
“你是说芯片生产出来后，还要从你们重光公司手里再过一遍？”
“理论上必须是这样，形式上可以直接交付畅想的工厂，立刻投入生产。”
“每片芯片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50美元。”
“不可能！”
“最少45。”
“胡一亭你开玩笑！就算是在清华的实验室流片，成本也不过是两百块不到！”
“可是清华实验室没产量保证，封装技术也落后，总不能用简易封装吧？”
“你这芯片大批量下单代工，我估计也就是5、6美元一片！”
“是的，但研发费用非常昂贵，国外研发这样一款芯片，怎么着也要投资三五百万美元，两三年的研发周期。”
刘所气炸了：“你这样没法谈！你才研发几天啊？我可是看着呢！一个礼拜吧？是一个礼拜吧？你一个礼拜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和人家投资几百万美元的比？”
胡一亭对刘所摇着手指：“NO！NO！NO！刘所您又瞧不起我了！您这是对我天才的侮辱！打个比方，庞加莱猜想一百年都没人解开，我三天解开了，您是不是就要说，庞加莱猜想不过是个三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刘所皱着眉道：“我知道你厉害，天才！可你这个价钱要的太贵了，比方说我用帝盟的S3图像芯片，不过15美元一片，量大价格还可以谈，你这比人家翻了三倍！”
“S3算个球啊？台湾和香港组装的S3低端显卡，现在中关村才卖五六百元一张，那是全球销量上百万的大路货，能和我这新品比吗？”
“那也不行，太贵了！一个S3芯片搭配你的协处理器芯片，成本就60美元了，加上国内生产的PCB板和其他电子零件，再加上工费，成本要接近65美元！”
“您卖75美元一张，绝对畅销，万一销路不好，我再给您降价。国内市面上性能不如咱们的显卡，比如trident8900还卖一千二三百块一张呢。”
“可人家不需要借助CPU进行辅助计算！再说我要是卖不出去，东西就砸在手里了！”
“您要是卖不出去，我全部按成本通吃！再说您觉得可能吗？性能放在这！要不是这强大的性能，您也不会愿意生产呀！94年全球PC销量已经突破4800万台，您居然跟我说，怕这样的好产品卖不出去！？”
“你哪来的钱通吃？”
“您别担心，到时候我把THT1062的专利押给银行，吃下您那点存货足够了，您最后能有多少存货？一千张？三千张？五千张？哪怕一万张，也就是65万美元，我一年专利费也有千万人民币了！”
刘所深吸一口气，考虑了一下道：“那我如果先帮你下十万片的单子，你什么时候给畅想打款？”
胡一亭道：“王丽丽会负责这一块的合同，您找到代工厂，谈妥付了美金，我们见了合同就给付人民币。”
刘承志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方案，只是嘴上还没表态。
他的确非常渴望能在自己手上推出一款中国人自己的拳头产品。
这年头的家用计算机市场完全被外国货占据，中关村里各种各样的电脑配件，可除了汉卡以外，别的全都是外国品牌。原因很简单，那上面的芯片全部是外国货，如果能有一款使用中国自己设计的核心芯片，再由中国企业制造的显卡问世，而且性能卓越，那毫无疑问是放了个大卫星，在家用电脑产品的自主创新上取得了重大突破！自己将来在上级领导面前毫无疑问是大有面子，对于畅想的品牌塑造，乃至市场销量都有很大帮助。
他终于忍不住，放弃了矜持：“成，就这么办，你赶紧组织团队，把显卡搭出来，要尽可能调试到最优，另外驱动程序非常重要，你必须确保兼容性，兼顾高性能。”
说到这，刘承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款显卡的专利，必须是畅想的！”
胡一亭根本不在乎这种非核心的产品专利，一口答应下来：“好！”
离开所长办公室，胡一亭和王丽丽在计算所给他安排的宿舍里一合计，决定在北都开设重光公司的国内第一家分公司。
胡一亭当晚就请了吴市欢、江运顺、曹玉暖、李秀明、黄海石、彭彬六人吃饭，夏老手下的这六人研究生团队是他在计算所最熟悉的伙伴，他决心无论如何拉他们入伙。
胡一亭就近在计算所旁边选了家档次不低的饭馆，在空调包房里和六人把这事一说。
曹玉暖首先响应：“我水平不高，但我支持胡一亭，总之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尽管开口。”
吴市欢和江运顺是六人里最成熟的两个，他们都是博士研究生，并且今年就要完成博士论文答辩，即将面临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是留所工作还是出去找工作，或者干脆向国外科研机构投简历，出国寻找高薪的就业机会。
吴市欢道：“年底前我和运顺就要论文答辩了，这次我们选的题目都和多媒体指令集有关。
胡一亭，你虽然比我们小，但我们真心佩服你，你是真有本事的人！尤其是这次你三天证明了庞加莱猜想，更是让我们心服口服！在座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愿意帮你干两年，即便干不成，我也能另外找到工作。”
江运顺端起啤酒杯，对胡一亭道：“胡一亭，我跟你实话实说，我家里条件比较困难，弟弟妹妹都在读书，全靠我那点奖学金和研究生补助维持他们的学业，我必须找个稳定的工作。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说完他提高嗓门道：“但是在年底论文答辩之前，我听你差遣，你有项目尽管拿来，我和大家一起帮你干，不要报酬。”
说完江运顺把啤酒一饮而尽。
平时不大爱说话的李秀明这时候道：“吴老大和江老大都这么说了，我们四个小的更是没二话，不过我们都是硕士研究生，水平有限，跟胡一亭你没法比，你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神，是我们的偶像，只要能帮上忙你尽管提。”
黄海石也道：“其实我知道，吴老大已经拿到了朗讯即将在青岛投资的芯片封装厂的工程师pass，外企的高薪职位就在眼前。吴老大都能放弃高薪，跟着胡一亭一起干，那我们还有啥说的，一不要钱二不要命，跟着干呗！”
彭彬也举杯：“啥也不说了，我听吴老大和江老大的，让干啥干啥。”
胡一亭心里感动，告诫自己一定要对得起这些质朴的学弟学妹。
他举杯道：“我胡一亭谢谢大家！我这人不玩虚的，也不会让大家白白付出，从现在起，大家都算我重光公司的员工，博士研究生4000月薪，硕士研究生3000，未来如果正式入职，工资翻番。”
此言一出，包房里鸦雀无声，王丽丽心下骇然，心说这可比自己的工资要高出一倍还多啊！胡一亭可真是看重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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