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交流中,无论是介子鸱的表现还是文少伯的表现,都让赵弘润感到非常满意。
的介子鸱是这个难得的逸才,这固然不假,但文少伯的表现亦不逊色,这个白手起家的安陵文氏子弟,他那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远大抱负,就连赵弘润听了都感觉震撼不已。
要知道商人的地位本来就低,可文少伯却想要,并让史官为他单独开辟一篇,而不是在一笔带过地在史书中留名。
这难度,甚至比魏国问鼎中原,成为受诸国尊敬的中原霸主还要难。
因为今日是首次见面,因此,赵弘润并没有过于深入地与文少伯后者即将履行的职责,在确定了双方的关系后,便带着介子鸱与文少伯来到北院的偏厅,毕竟何昕贤与唐沮还在府里,作为主人,赵弘润只顾着招待介子鸱与文少伯这两名主动投效的人,却将何昕贤与唐沮丢在偏厅,这着实不像话。
带着介子鸱与文少伯二人来到偏厅,赵弘润就感觉厅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仿佛有一股怨气扑面而来。
他左右瞧了瞧,这才看到温崎正一脸愤懑地坐在席中,旁边,绿儿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温崎。
而在温崎的对面,何昕贤与唐沮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又怎么了?”赵弘润没好气地问道。
一打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温崎被绿儿勒令必须补上前几日他谎言欺骗骗走的酒水份额,使得此刻何昕贤与唐沮作为贵客皆有香醇的美酒可饮,而温崎作为王府里的人,却只能喝白水,以至于何昕贤与唐沮被温崎绿油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酒杯,好不难受。
若在以往,赵弘润是不会去参合温崎与绿儿这对冤家之间的事的,毕竟在他看来,很多时候都是温崎自己作死,不过,今日因为得到了介子鸱与文少伯二人的投奔,他心情奇好无比,遂破天荒地为温崎说了次情:“好了好了,绿儿,今日本王心情好,就替温崎求求情,你就饶过他今天,至于他从你手中骗走的酒水份额,从明日起再开始算。”
其实温崎作为肃王府的门客,赵弘润自然不会吝啬待他,允许他随意出入酒窖,毕竟赵弘润可不是什么嗜酒如命的人,对于酒水看得并不是很重,哪怕是从皇宫里得来的贡酒。
但坏就坏在温崎这个人酒品不佳,以至于早期住在王府里时,喝饱喝足之后就随意行走——他倒不至于走到女眷居住的小苑去,只是有时候会做一些不合乎他身份的不雅举动。
比如说,尿急时随便在花园里找个树解决。
这还不算,更要紧的是,由于当初得罪了礼部、断了仕途,温崎也难免会有些自暴自弃,于是吃饱喝足后既不帮忙干活、也不念书写字,每日混吃等死,比如吃饱喝足后在庭院里晒晒太阳,或者碰到府里的侍女时,酒醉之余调戏两句什么的。
这一来二去的,绿儿就对温崎喝醉酒之后的模样极其厌恶,以至于定下标准:一日一壶酒。
一壶酒能有多少?充其量也就是几两而已,况且这个时代下低浓度的酒,这对于酒量以十斤打底的温崎来说,连塞牙缝都不足。
正因为平日里渴坏了,以至于前两日做出了极其不智的举动:用谎言欺骗绿儿,使得不明究竟的绿儿在欢喜之余,拿出酒水犒赏他。
结果如今谎言拆穿了,温崎就不得不为他的行为买单,倘若赵弘润没算错的话,大概未来两个月里,温崎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触酒类了。
见赵弘润替温崎解围,绿儿当然不敢不从,总算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看着绿儿瞧向温崎时眼眸内的怒意,赵弘润暗暗摇头。
要知道,女人是非常忌讳她在意的人欺骗她的,更别说欺骗她的还是她颇有好感的温崎。【】
赵弘润相信,除非温崎之后诚恳地道歉,需求绿儿的原谅,否则,这家伙日后有得罪受。
当然了,对此赵弘润并不打算插手,一来是温崎是自作自受,活该,二来嘛,温崎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还真得有个人管着他,否则,他情绪失控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已的举动,就好比他因为被几名学子羞辱了几句,就豁出锦绣前程在考场上舞弊。
对于这种人,就得有个人时而给他收一收皮。
“温兄,我看你还是回头找个机会向绿儿姑娘道个歉吧。”
介子鸱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绿儿在临走前看向温崎时眼中的愤怒,啼笑皆非地劝说道。
相比较他暗暗较劲的肃王党同僚寇正,介子鸱对温崎还是颇为亲近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温崎的性格与文少伯有点像,说得好听是洒脱,说得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
然而,对于介子鸱的劝告,温崎却不以为然:他堂堂男儿汉,难道还要向一介小女子折腰道歉?
对于温崎这种自大,赵弘润、何昕贤、唐沮、介子鸱等人暗暗摇头:这人,受的罪还不够。
“先不说这个了。”摆了摆手,温崎似笑非笑地询问介子鸱道:“如若我没猜错的话,贤弟与我日后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了?”
介子鸱闻言开着玩笑说道:“相互有个照应固然可以,不过,可不包括那位绿儿姑娘。……在下有一说一,此事错在贤兄,恕我不能相帮。”
听了这话,温崎面色怏怏地嘀咕了两句,而一旁,何昕贤与唐沮二人脸上却露出了惊讶之色:介子鸱这位新科的双榜状元,果真投奔那位肃王殿下了?
不过一想到介子鸱乃是投奔他们魏国的楚人出身,何昕贤与唐沮倒也稍微能够理解,毕竟落户在魏国的楚民,十个有九个都是对这位肃王殿下感恩戴德的。
于是,何昕贤与唐沮拱手对赵弘润说道:“恭喜肃王殿下得此良士。”
赵弘润心中也是高兴,哈哈一笑,举杯邀在座的诸人喝酒。
然而喝完这杯酒之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何昕贤与唐沮二人身上。
毕竟何昕贤与唐沮二人,亦是千里挑一的逸才,而他赵弘润,手底下最缺的就是人。
想到这里,赵弘润隐晦地问道:“何公子与唐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听闻此言,在座的诸人皆是一愣,随即,温崎与介子鸱亦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何昕贤与唐沮二人,毕竟他俩都听出了赵弘润在话中的招揽之意。
当然,何昕贤与唐沮也听出来了。
在略一犹豫后,唐沮歉意地看了一眼温崎与介子鸱,随即婉言说道:“回肃王殿下的话,在下当初窘迫时,曾受到礼部尚书杜大人的恩惠,此次会试,在下侥幸得了些成绩,希望能够报答杜尚书当初的恩情……再者,在下这三年在礼部担任书吏,对礼部的事也颇为熟络,是故……”
言下之意,唐沮是希望到礼部任职。
“哦。”赵弘润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有些失望。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何昕贤。
不得不说,他与何昕贤的关系,还是比较复杂的。
当初由于六王兄赵弘昭的引荐,何昕贤是赵弘润第一个结识的大梁本地权贵子弟,并且,他当时对何昕贤亦有许多好感。
只不过,后来他们之间发生过一桩不怎么愉快的事,以至于赵弘润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何氏一门抱持敌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初何昕贤的祖父、原中书令何相叙辞官乞老,也是为平息某位肃王殿下心中的愤慨。
但终归数年过去了,当初的愤怒也早已看淡了,更何况赵弘润必须承认,当年他撮合何昕贤与玉珑公主,包括后来支持他们私奔,都不是什么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在如今的他看来极为幼稚。
更要紧的是,如今玉珑公主已放下了这件事,而何昕贤也已成婚诞子,因此赵弘润逐渐也就释怀了:当年的事,就让它随风飘逝好了。
感受到赵弘润的目光,何昕贤沉默了。
其实在诸皇子中,何昕贤与六皇子赵弘昭的感情最深,而其次,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八殿下赵弘润,倘若没有那桩事的话,相信此刻何昕贤已经一口答应下来。
但正因为曾经发生过那桩事,因此何昕贤犹豫了。
在足足过了十几息后,何昕贤委婉地拒绝道:“介子贤弟才华十倍胜我,有他相助殿下,相信足以。”
温崎与介子鸱对视一眼,均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他们感觉,何昕贤拒绝赵弘润招揽的意志,并不像唐沮那样果决,仿佛是出于什么顾忌似的。
不过眼下,他们也不好询问,只等日后寻个时机,再向何昕贤问个清楚。
温崎暂且不论,反正介子鸱是非常希望能将何昕贤拉拢到某位肃王殿下这边的。
而就在赵弘润设宴款待何昕贤、唐沮、介子鸱、文少伯等人时,在怡王府的书房里,赵弘润的六叔赵元俼正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窗外的庭院景致。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府上的下人低着头走入了书房内,走到赵元俼身边低声说道:“王爷,韩国那边来信了,已动身前来我大魏……”
“唔。”
赵元俼点了点头,随即淡淡一笑,似感慨般说道:“清爽而不炎热,是个狩猎的好时机啊。”
他的笑容,略显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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