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祭坛附近地底洞穴里面常驻人口要超过八百人左右,这里面除了近百名强悍的兽人战士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因耶罗位面战乱而收纳进来的耶罗土著人,当时他们的部落遭受到黑暗蛛人的伏击,如果不是当时我带着兽人战士出手相救,那些土著人很难掏出蛛人们的魔爪,能够随着大部队一起长途迁徙的土著人全部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些重伤患。
也许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却足够让这些居住在地底洞穴里的土著人们安静的疗伤,绝大多数土著人因为救治及时而幸存下来,我除了浪费掉一大批水疗术卷轴之外,消耗掉的止血绷带也是数十箱之多,再高超的治疗手段也比不上那些土著人自身生命力的顽强,在那次蛛人伏击之下受重伤的土著人们能够幸存下来的竟然超过八成。
琪格看着那队土著人一脸平静的从我们面前经过,似乎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些土著人喜欢过安逸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能够拥有一处遮雨的住所,每天都能有麦饼和清水,时常还能出去洞穴深处捕猎地精,这种安逸的生活,对于耶罗位面的土著人来说,即便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下世界里也无所谓,毕竟耶罗位面也是终年被阴云笼罩很难见得到阳光。
唯一的遗憾就是离开那座郁郁葱葱的黑森林,地底洞穴里面终究是少了森林里面的松油味,看到一些墙壁上被白色的石灰粉和红色的氧化铁粉绘制出来的一片片密林,那些石墙上有参天的古树,有茂密的灌木丛,有林间空地,也有交织缠绕在一起的古藤。
那些被矮人柏恩德抓捕回来的地精们除了每天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地精们不仅要在地下阴冷的矿洞里挖掘铜矿石,还要将新开辟出来的矿洞改制成地下仓库,将开辟出来的新矿洞改制成仓库很简单,只需要在石壁四周做出防水层,在洞壁顶端设置通风口,另外照一次适当的地方安装大铁门,一座全新的地下仓库就算是建造成功了。
琪格用靴子的后跟踢着硬邦邦的钢轨,她每迈出一步,都会准确无误的踩在枕木上,发出‘砰砰’的轻响,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琪格孩子气的一面,无论是在学院,还是在魔法研究院,格林帝国七王子准王妃的光环,让她不得不让变得冷若冰山。
我们沿着洞穴主干道继续向前走,琪格忽然转头问我:“那个矮人想要在这里修一条地铁?”。
我知道十年前琪格曾随着帝都舞团游历过矮人国度,她们曾经在斯坦王城里待过一段时间,与生俱来就是优秀工匠的矮人们已经将地下城下面的隧道全部贯通,并在斯坦王城周边区域建立了魔法地铁,她曾向我描述过那种机械与魔法相融合的地下交通工具,不过想要让那种矿车一样的东西开动起来,至少需要二十名强壮的矮人坐在上面卖力的踩动踏板才行。
“是啊!”我坦然回答。
她知道我在帝都的铁匠工坊里定制了三万根轻型钢轨,也大概听我说起过钢轨的用途,只不过真的看到洞穴里铺设的轻型钢轨,又有些不确定了。我蹲下来,伸手摸着冷冰冰的铁轨,铁轨上布满了均匀的锤痕。
我望着岩洞黑洞洞的深处,对她说:“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一条轻型铁轨一直铺设到地面的兽人村子里去。”
琪格的眼睛就像是夜空中的最亮的两颗星,脸上映出瓷白地光泽。
她问我:“你该不会也想要学那些愚蠢的矮人,找几十名奴隶昼夜不停的蹬踏板车吧?”
蹲在地上,我伸出手来画一幅简单的魔纹法阵,念一声短促的咒语,一团清冽透彻的水球在我手心汇聚而出,当我撤回法力之后,水球失去了魔法的束缚,化成一道水流浇到地上,那股水流顺着石地上蜿蜒曲折的流进石壁墙根下排水沟渠里,对琪格说:“当然不会那样。”
这时候,琪格眼里有着一丝疑惑。
看着地面上清水流过的痕迹,我对琪格解释说:“事实上整个地底岩洞是一个逐渐向下倾斜的缓坡,我们想要走到地表树洞出口外面的兽人村落里,实际需要不断向上攀爬。这些矿车实际上都是单程的,我们只要将上面装满了石块的矿车沿着缓坡推下来,只要将矿车推入洞穴缓坡的轨道上,那些矿车会自动向下俯冲,根本不用借助外力。”
仰望洞穴顶部,在洞穴顶端的石壁上,每间隔十米远就钉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棍,这些铁棍一直延伸到很远的黑暗之中。指着那些只露出短短一截儿在岩壁外的钢棍,我说:“我还准备在轻轨上面架设一道缆车,每次满载矿石车进入地底岩洞所产生巨大的冲力,这种冲力完全可以转化成缆车运转的源动力,到时候,向地面上运一些简单轻便的物资,还是很方便的。”
“怎么忽然想到要做这些?”琪格微微蹙着眉头,向我问道。
我如实说:“毕竟答应萨摩耶公爵三年之内,要在特鲁姆那边建造一座城镇出来,那边又没有什么太好的采石场,所以我才与柏恩德计划在岩洞中铺设轻型轨道,用大型矿车将辛柳谷采石场的数十万条花岗岩石块全部运到传送阵祭坛附近的仓库里。”
“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琪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我在辛柳谷采石场那边还养着六百多名野蛮人奴隶,那些奴隶都是这两年陆陆续续从埃尔城郊外捉回来的野蛮人。”说完,我用手指了指上面。
回忆埃尔城里的那段美好时光,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夕阳的晚霞将埃尔城的城墙、钟鼓楼和战争学院镀上一层金色,我透过阁楼的窗子遥望斯坦斯学院的操场,等待着莱恩特从学校里归来,或许在半路上给我的特雷西买一些美味的小吃。只是慢慢地,我们长大了。特雷西与我没有了小时候的隔阂,莱恩特也新娶了一位妻子南希,还有一个便宜女儿辛迪。
迷失在记忆之海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回过神,又对琪格说:“冰雪苔原上的野蛮人,每年冬季都会趁着奔马河结冰而大举南下,从三年前开始,我加入了埃尔城的猎鹰小队,跟着一些猎魔者和冒险团里的强者在城外捕猎,后来干脆带着卡兰措和鲁卡自己出来单干,北境人和野蛮人算是死敌,北境人即使抓到野蛮人通常也不会留活口,他们会先把野蛮人的左耳割掉,之后一刀从胸口捅进去——杀掉他们,可是我却将那些野蛮人带进辛柳谷,迫使他们签下奴隶契约。”
我接着说:“原本是计划在采石场里开凿这些花岗岩石料,是为了在圆形山谷半山腰上建造一座山城,可惜找不到专业的建筑师,城堡只是仅仅打了地基,就一直未能继续建造,大量的石料堆满了采石场,我就计划将这些石料全部运到特鲁姆去,用这些巨大的花岗岩石条修建一座特鲁姆镇,其实也蛮不错的。”
“只是那些野蛮人奴隶,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我扭头看向卡兰措。
兽人女战士耸耸肩膀,并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我讶然地看着卡兰措:“我现在才真的有点好奇,那些野蛮人奴隶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谈,竟然连你也不知道,他们这群奴隶没有被剥夺了生命就应该暗自庆幸的了,还想着要什么权益!”
“还不是你这几年散养,给他们太多的自由,哪有奴隶能和他们一样轻松,每次只要完成额定的任务,其余时间自由支配。”卡兰措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了我的话。
眼前的岩洞出现另一处分支,轻型铁轨笔直的向远处延伸,另一处岔路岩洞竖起了巨大的木栅栏,木栅栏密集的排列着,之间的缝隙甚至连一只地精都无法通过,卡兰措走过去叩响了门栅栏最外面的大木门,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位年轻的兽人战士看到我和卡兰措,脸上都难掩兴奋之色。
卡兰措倒是不加颜色地迈步走了进去,我则是亲切的伸手拍了拍那两位兽人战士强壮的肩膀,可惜我的个子有些挨,动作看起来有点滑稽,不过看到我亲切的样子,两位年轻的兽人战士都显得很高兴,一路小跑的追着卡兰措,忙将将第二道木门上的门闩拿开。
当那道木门被两位兽人战士合力推开之后,虽然知道里面的情景,但还是被那一列列五米多高的橡木酒桶墙所震撼,数不清的橡木桶堆叠在一起,沿着洞穴向里面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些巨大的橡木酒桶每支差不多能装一千升金苹果酒,酒桶在木架子里交叠摞在一起。
整个岩洞里充满了潮湿的橡木味道和淡淡的酒香,一只橡木桶横放在门口,软木塞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敢这样明目张胆偷喝金苹果酒的人,除了矮人柏恩德,不会有其他人。这一次还算好的,他知道在软木塞上插.进去一根铜管,这支铜管只是露在外面一小段,上面还塞着一只小号的软木塞。
我迈步走过去,一边从魔法腰包里拿出酒瓶,一边对琪格说:“只有矮人和酿酒师能在酒桶没被开启之前就断定这桶酒的品质,要不要尝一尝齐默尔曼庄园金苹果酒的味道?”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排排巨大的橡木酒桶,恐怕是即使心里知道了一个确切的数字之后,也很难能够有这样直观的认识,很难让内心产生震撼,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这六万桶金苹果酒究竟是一笔多么大的财富。
琪格端着玻璃杯,身体依靠在橡木酒桶排列组成的木墙上,对我说:“这就是你帮助艾丽娅夫人摆脱赖安公爵的理由?”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单手撑在一支木桶轻轻一跃坐到上面,双.腿搭在木桶边缘处,开始讲述那个冬天里的故事。
故事从凯尔特族野蛮人最年轻族人们没能安然返回冰雪苔原开始,那群年轻的野蛮人潜伏在埃尔城远郊渔湖附近,配合着伊藤家族的年轻继任者凯男爵,对爱丽家族发动了一系列阴谋与政变,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凯男爵计划发展,直至叛变败露,整个伊藤家族都受到了牵连,大举南迁。
后来凯男爵在奔马河岸边授首伏诛,叛军们逃进紫青山脉,八千名最年轻的凯尔特族野蛮人全部饮血奔马河边,那年夏天不仅仅奔马河南岸到处都在厮杀,奔马河北岸百里之外的冰雪苔原上也进行着新一轮洗牌,拥有冰雪苔原南端最肥美草场的凯尔特野蛮人部落被暴风之熊部落征服吞并。
三年前的那个冬季并不算太好过,可以说是埃尔城最近十年之中最糟糕的一个冬天,来至暴风之熊部落野蛮人在奔马河结冰之后南下渡河,却根本不懂得怎么捕猎,风暴之熊部落的野蛮人与凯尔特部落的野蛮人不一样,凯尔特部落的野蛮人不会毁掉小镇,也不会轻易就猎杀女人,他们只肯捕猎男**隶,至少凯尔特部落的野蛮人还懂得让帝国女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
风暴之熊部落的野蛮人对埃尔城周围的小镇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接连摧毁了埃尔城周边数个的小镇,又聚集在埃尔城外试图攻占埃尔城,整个冬天埃尔城战火纷飞。正是那年冬天,我成为了一名埃尔城的猎鹰。
我们的猎鹰小队进入变成废墟的马斯小镇,看到被踏平的齐默尔曼庄园,从地窖里救出齐默尔曼夫人珍妮,艾丽娅夫人,安和黛米,也是为了能够找出潜藏在酒窖里的安东尼等人,我在酒窖里开启了传送门,让兽人战士们搬空了整个酒窖里的金苹果酒。
可以为了保住辛柳谷的秘密,我不可能将这些金苹果酒归还给安,而且这么大一笔财富,我当时内心难免失衡,可是后来我与安成为了朋友,对于他来说,我亦师亦友,这样就让我更加难安,虽然安在埃尔城的生活衣食无忧,可是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就想着要补偿点什么。
或许是担心将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在帝都的街头再次遇见安。至少能够亲切地打招呼,而不是被仇视。至少可以把臂同游帝都,而不是形同陌路擦肩而过。至少可以述说一些这几年的境况,而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