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城堡废墟后园子里的草坪上,围在一只百叶箱旁边相视无语,修单膝跪在地上,用一把小刀将百叶箱的上盖一点点撬开,他一改平时的颓废模样,非常专注地看着这只百叶箱,不断地拨弄着窗口可以随意调节角度的百叶箱叶片,眼睛闪着狡狯地光芒,认真地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这就是酒窖的地下通风口,通常这样的通风口都设在一些隐蔽地点,为了防止一些小兽在里面穴居,通常风道口的两端还要有完整的防护铁网。 ”
酒窖的通风口是修找到的,身为刺客的他有这方面的训练,就在我们站在院子里茫然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修就很轻松的将通风口找到了。
我对他调侃道:“修,你这么快的找到通风口,是不是在盗贼工会有这方面的训练啊?”
他平时总喜欢装成一副高冷的样子,而且总不以真面目示人,懒懒散散的,话也不多,我却总喜欢和他聊上两句,虽然有时候他会直接无视我,但我却总是乐此不疲。
他的目光瞥到了一旁,根本不去看我,只是专注地看着通风口,直到最后才用淡淡的语气说道:“随便在图书馆里找一本关于建筑方面的书籍,里面对各种建筑的设计有很详细的介绍,身为魔法学院的高材生,竟然连帝国建筑方面的书籍都没读过么?”
“……”噎得我瞬间无语。
我仔细端详这个仅有一尺半见方的小箱子,隐藏在园子里面草坪周围供人休息的长条椅的下面,又被厚厚如棉花的积雪覆盖着,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僻静的角落。
此时长条木椅已经被掀翻在一边儿,修拿着一把锋利的匕将百叶箱拆开,最后俯下身子将通风口最外层的铁网拿下来,里面一股干燥温暖的热风迎面扑来,修跪在雪地上,双手扶在通风口两端,将上半身探进通风道里面。
半晌才将身体从通风道里退出来,然后皱着眉头对辛西娅队长说:“里面的通道太窄了,并且转角的地方还镶嵌有风系魔纹法阵的符文金属板,我没办法通过这样狭窄的通风口,一旦在里面卡主的话,根本没有办法退回来。”
“让我来试一试吧!”我对辛西娅队长说道。
“不行!”修和辛西娅队长同时说。
辛西娅队长看了我一眼,认真地对我说:“我不会让一位魔法学徒身处险地!”
“你没有受到过专业级的训练,一旦遇见突情况,不容易脱身。”修说。
看到大家这样的为难,卡鲁也参与了这次讨论。
“要不然我们就在这直接把酒窖挖开!”鲁卡摩拳擦掌地提议。“反正如果里面有人的话,我们也需要破开一条通道的!”
我想了一下,还是想进去看看。于是就说:“还是我进去看看吧,我有办法的,相信我!”
“你不会连海蒂的‘水遁术’都学会了吧?”辛西娅问我。
“我还不会这个魔法,但是我有办法!”我对辛西娅说完,就矮身钻进通风口里,从吹出来的风很缓和,通风口笔直向下延伸不到一米,就转变的方向,改成横着向废墟城堡的方向延伸。
这条青条石砌成的通风口里面有些湿滑,通风口的石壁上长满了紫色的苔藓,这个通风口并不算宽,我身材瘦小,身高不足一百五十公分,钻进通风口中竟也翻不了身,只能卷缩着身体向前爬行,双手和两个膝盖在通风口里的青石板上一点点的向前蹭。
很快进入第一个转角之后,眼前就没有了任何的光线,我艰难地从魔法腰包里掏出了月光石鼓图腾,送入一丝风元素的魔法力之后,石鼓图腾飘在我的头顶,散出莹莹白光,光线虽然不怎么亮,但是胜在光线十分的柔和。
从石鼓图腾上散出一股淡淡的风元素气流,微弱的风元素就像是蚕茧一样裹住我的身体,一丝风元素的气流在我的脚上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风圈儿,那些风元素的魔法力量托着我的身体,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子轻了很多,总是有两股风之力量缠绕在我的大腿上。
‘风之疾走’
这是兽人萨满巫医的图腾力量。
再向前爬行十米远,前面忽然出现了岔路,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条路,爬了进去。
这是我我已经能够闻到通风口的空气中有一种陈木味道,带有一些橡树种子的苦涩清香味,我心中一喜,就连向前爬行的度也加快了几分。
据莱恩特再一次喝醉之后,向我讲述金苹果酒的酿造工艺时候说,最考究的金苹果酒的酒桶都是用成年橡树箍制而成。
这时候,我能在通风道理闻到陈旧木桶的味道,只能说明我离酒窖并不算远了。
……
借着月光石鼓图腾的微弱亮光向前爬,此时果果姐的身影也跟在我身后,在通风口中她的水元素之体被挤得有些狭长,但是脸孔的模样却是没有变,但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忽然出现在我的身侧,着实将我吓了一跳。
我稍稍的分神之际,没想到向前伸出去的右手一下子按到了空处,身体失去了重心之后,猛地向下坠落。
这是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竖井,幸好下落仅仅半米的时候,右手按在一张铁网上,我的身体坠落的架势稍稍缓了一缓,但是没想到那张铁网,因年久锈蚀太严重,只是让我这样轻轻地一按,铁网被我怼出一个大窟窿,我此时已经止住了坠落之势的身体一下子撞在铁网上。
‘轰隆’一声,整个人连着那张铁网全部掉下去。
我没有任何犹豫,左手在空中画着魔纹法阵,口中念出一连串的咒语,就在下落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迅的完成了一个魔法。
‘暗影斗篷’
坠落的过程中,我化成了一团黑雾,我的手臂也跟着身体一起化成一股黑雾,而那片穿在胳膊上的铁网,一下子解除了束缚,掉在地上,出‘咣当’一声,酒窖里显得非常的安静,一定传得很远。
我现自己掉进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我化成的黑雾很快融进黑暗之中。
落在地上的时候,才模糊的看到周围竟然摆满了一排排的巨大酒桶,这让我心里暗暗一喜,我成功地进入了庄园的地下酒窖,这里与辛西娅队长说的一样,码成一垛一垛的酒桶几乎占满了地下酒窖的全部空间,我不知道酒窖有多大,但是足有汽油桶大小的橡木酒桶,从下至上,在木架子上连续摆放着五层,这些排列整齐的酒桶在漆黑的地下酒窖里面,一眼看不边。
就在我刚想要解除隐身状态的时候,忽然身边有人轻声地在我耳边说:“喂,刚刚明明是这儿出来的响声,怎么忽然没声了?”
陌生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去,他的手中握着一块儿月光石,在这漆黑的酒窖中出惨淡的光芒,他身体显得有些臃肿肥胖,身上穿着一件皮质马甲和亚麻布的白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马裤,脚下蹬着一双马靴,乱糟糟的头和胡须都打着卷儿,一看就是知道他是这庄园里的马夫。
本以为他现我了,却没想到后面又有人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语气中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狠戾和冷漠,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会不会是一只老鼠?”
那个人也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搅得我幻化的雾气一阵翻腾,差一点恢复成人形。
他的衣着稍微考究一点,头上梳着一根小小的辫子,上身穿着亚麻布的白衬衫,下身穿着一条丝绸的灯笼裤,不过他的脚上只是穿着一双袜子。
‘咔擦’一声,他的脚踢在了地上的铁网上,他竟连哼都没哼一声,弯下腰直接将那只铁网从地上捡起来。
前面马夫打扮的男人听见异常的声音,连忙转回头来,高举着月光石查看情况。
“你的眼睛长到了头顶上了,这么一大块铁网都没看到?”那个沙哑的声音非常不满的对马夫说道。
“抱歉,安东尼!”马夫连忙道歉,并将小辫子男人是手里的铁网接过去,然后将月光石贴近了,这时候,两个人才算是看清了这个铁网,铁网的中央有个大洞。马夫惊喜说:“也许真是一只老鼠跑进来了!”
“我不这么认为,老鼠可没有足够的力气,将这样粗的铁丝网踩坏,它应该比老鼠大很多。”安东尼沙哑的声音立刻反驳道。
“我的天,如果是一只獾或者是一只果子狸,就算是一只刺猬也行啊,这几天我都恨不得在自己胳膊上啃两口!”那位胖马夫听见安东尼这样说,非常兴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必须仔细的搜查一下,一定要仔细,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安东尼转过身体,对那胖马夫说道。
那胖马夫性子倒还算不错,随便那位安东尼怎么指派,都老实的答应下来。
我这时候就想要凑上去,与他们交谈一下,他们被困在了酒窖中,也许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可是当月光石靠近安东尼的一瞬间,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我看到安东尼在胸前的白色衬衫上,沾着几大块血迹。
这一个月以来,和第十一小队一起猎杀野蛮人的数量,至少过三十人了,所以我们对野蛮人的血迹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安东尼身上的血迹压根儿就不是野蛮人的血迹,野蛮人的血液干涸之后是紫黑色的,跟这种暗红有本质上的区别。他身上血迹,分明就是人血,显然这并不是他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取消了现身的想法,只是在雾气形态之下,悄悄地跟在她们身后。
这两个人在这里寻找了一番,自然是毫无结果。
他们顺着原路往回返,我也紧紧跟随。
这时候,我才现这个酒窖是真的很大,走出三百多米依旧没见到酒窖的尽头,酒窖中每隔六米就一根竖梁支撑,那些酒桶码成阵列,分区域存于酒窖之中,每个区域都有着相应的年份。
我惊叹这个庄园酒窖的规模。
这时候,却听见那胖马夫对安东尼抱怨说:“安东尼,你知道吗?昨天,洛克萨妮夫人也自杀了,这些女人难道真的都不想活了?她们真要是一个个都自杀了,我们在这酒窖里又有什么意思?”
“你手里的鞭子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惩罚,你需要对犯错的女人们施展出一下手段,知道吗?惩罚,就像你驯服那些马儿一样,她们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夫人和贵族小姐,就算是她们的身份高贵,但是现在她们已经是我们的奴隶,你要对不听话的人进行惩罚,让她们懂得如何遵从我们的意志。”安东尼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猫爪子在金属板上挠一样,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你知道的,安东尼,我只是一个老实的马夫,这个我做不来的,我只会驯服那些马厩里的牲口!”胖马夫说道。
走在前面的安东尼‘嘿嘿’一笑,笑音尖锐刺耳,他放慢脚步对胖马夫说道:“你也可以将她们关在马厩里,就当她们是一群小牡马,皮鞭子不仅仅对小马管用,有时候,对那些细皮嫩肉的贵族小姐们,更是难得利器!”
“好吧,轮值之后,我打算听你的,回去试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胖马夫意动地说道,他搓了搓双手,然后叹了一口气,又说:“安东尼,你说我们躲在这里,会不会某天,埃尔城的骑士老爷们找上来,也许我们会被送上火刑架的。”
安东尼从腰间摸出一瓶酒来,拔开软木塞,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说了一声:“好喝!”
然后回身搂着胖马夫的肩膀,又说:“放心,就算是上火刑架,按照我所犯下的罪行,也一定死在你的前头,我们既然能够有幸享受到如此美妙的人生,就算活得短暂一点儿,又有何妨?”
听到这里,我心中那个不安的情绪终于演变成一种不妙的预感。
没想到这酒窖之中,竟然藏着一个秘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