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遍野,野草枯黄,雪山脚下草地上,追击吐谷浑某部的铁勒薛延陀部骑兵,同数倍于己的伏兵交锋,虽然渐渐处于下风,却依旧顽强奋战。
双方骑兵在草地里混战,时不时有人坠马,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两军将士混杂在一起。
薛延陀兵浴血奋战,但人数上的优势,使得战局渐渐变得更有利于吐谷浑一方,薛延陀也咥可汗乙失钵,见着战况危急,号令部下聚集起来。
士兵们将死马堆积成墙,缩成圆阵,再将长矛插在地上,矛尖对外,作为鹿角,和重重围困的吐谷浑军交锋。
薛延陀兵带着充足的箭矢,又身着铁甲,于是凭着手中强弓不断射杀逼近的吐谷浑兵,对方披甲率不高,所以在对射中占不了便宜。
若以马弓骑射,射程不够薛延陀的步弓远,所以战局僵持,薛延陀军渐渐稳住阵脚。
但他们所在位置没有水源,吐谷浑一方有兵力优势,只要一直围困,围上一段时间,薛延陀兵就只能杀马饮血,没了马,最后想跑都跑不掉。
身处阵中的也咥可汗,见敌兵暂时停止攻击,让部下抓紧时间清点人数,看看伤亡如何,他自己身上插着几支箭,都顾不得上处理。
看着部众个个带伤,身上多少都插着箭矢,也咥可汗感慨战况激烈的同时,不由得庆幸铠甲足够坚固。
周国制作的铠甲坚固异常,内软外硬共两套穿在身上,一般流矢根本就射不透,这场激战,若不是薛延陀兵都穿着铠甲,恐怕交战没多久便要伤亡过半。
看向外面,见着吐谷浑兵正在打扫战场,阵亡薛延陀士兵身上的铠甲,被吐谷浑兵逐一剥下,然后当场穿上,此情此景,让也咥可汗有些无奈。
看着属于自己部族的铠甲被人当做战利品剥下、穿上,一会就要来打自己,也咥可汗是真的心疼,毕竟这些铁甲都是好不容易从周国手中拿到的。
这一战过后,都不知道能俘获多少,也不知道周国还不会不会给予额外的奖励。
也咥可汗收起思绪,他部族的实力还是差了点,所以攻打吐谷浑时,得拉着契苾部一起动手,才能确保大获全胜。
若有契苾部在,现在哪会被敌人围住。
去年,也咥可汗听从周国指挥,拉着契苾部一起出兵,走大斗拔谷入西海地区,打了吐谷浑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收获颇丰。
俘获男女数万,牲口数万,极大扩充了两个部族的实力,而周国随后追加的犒赏(兵器、铠甲),也极大鼓舞了部众的士气。
周国这是拿薛延陀部、契苾部当棍子,敲打不听话的邻居吐谷浑,这一点也咥可汗很清楚,但他愿意为周国当鹰犬,毕竟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去年的进攻,似乎没让吐谷浑清醒,吐谷浑的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并没有向周国服软。
也咥可汗听周国的大官提起过,说周国的储君年底在西海东面的什么“陇右”等着,等慕容伏允上门请罪,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动静。
所以,今年周国要求也咥可汗继续南下,从北面攻打吐谷浑,以策应从东面攻入西海地区的周军。
这个主意好,也咥可汗准备大干一场,从吐谷浑获取更多的人口和牲畜,尽可能壮大自己的实力。
但契苾部的易勿真莫贺可汗担心此次南下后,突厥(西突厥)趁虚而入抄他们的后路,届时进退两难,部众离散,一切都完了。
所以契苾部此次没有发兵,现在,也咥可汗就只有硬着头皮带领部下死守,扛到迂回的周军到来为止。
想着想着,他有些焦虑,按照事前和那周国姓李的行军总管所作约定,双方分头出击,薛延陀部在明面上追击可能是诈败的吐谷浑军,周军在暗地里迂回,最后来个内外夹击。
现在,吐谷浑军果然是诈败佯输,引他入埋伏,现在他和部下在这里死守,若周军赶不及救援,怕是要死在这里。
或者,那李总管故意迟迟不来,等他们斗得精疲力尽,薛延陀部完蛋了,吐谷浑一方也伤亡惨重,然后周军才过来捡现成的?
也咥可汗越想越不安,但为了稳定人心,只能强作镇定,在阵中来回走动,时不时给部众打气:“不要慌,周军很快就来了!”
“周军一来,我们便内外夹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说是这么说,也咥可汗依旧忐忑不安,看看渐渐升到头顶的太阳,心中诅咒着:“姓李的,你若是见死不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
“哈啾!!”
李靖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梦里,他正在长安东市逛街,看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眼都花了。
守在一旁的部将,见他醒来,赶紧问:“总管,莫要着凉了,这鬼地方一生病很麻烦的!”
“行了行了,就是鼻子痒....几点了?”李靖问完,揉了揉鼻子,看着没有月光和星光的夜空。
“凌晨六点了。”
听到这里,李靖把裹在身上的毛毯一掀,坐起身,身上铠甲甲叶摩擦,发出细微响声。
他看看周围,除了值夜、看马的士兵外,其他将士都裹着毛毯席地而睡,因为处于凌晨的缘故,地上夜草已近出现白霜。
如今是春天,中原春暖花开,但西海地区依旧寒冷不已,尤其到了半夜,在野外露宿的人一不留神就容易着凉,但他们不能生火取暖,就只能靠着裹毛毯硬扛。
李靖搓了一把脸,低声吩咐:“马上叫大家起来,抓紧时间啃干粮,准备出击!”
“是!”
李靖猫着腰来到土坡顶部,看向远处的火光闪烁,问值夜的士兵:“如何,他们晚上动手了么?”
“回总管,应该没有真打,只是时不时吹号角,做出要打的样子,应该是在折腾薛延陀部,让对方不得休息。”
士兵说完,期盼的看向李靖:“总管!咱们昨日袖手旁观,现在是不是要动手了?”
“没错!薛延陀部的也咥可汗撑了一日,官军再不出击,他怕不是要咒我军不得好死...”
李靖说完轻轻笑起来,看向远处的吐谷浑营地,就像猎人看着一个落入陷阱的猎物。
你们很会跑是吧?本总管今日不打击溃战,要打个歼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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