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邸,秋官府的兵丁依旧围在墙外,今日他们在此维持秩序是为了防止意外生,可意外还是生了,虽然事地不在使邸,但为了以防万一,兵丁没有撤离。<< 〔〈(<{
不但没有撤离,他们依旧如先前一般警戒着,不许任何人轻易进入使邸,更不许任何人轻易离开使邸,所有进出使邸的人都要验明身份。
今日原本要到使邸拜访的徐州总管次子席胜,在其府邸大门遇刺重伤,而秋官府大司寇随后下令对使邸严加保护,既防止有人冲击使邸,也防止使邸内某些人离开。
说白了,就是怀疑下榻使邸的某人与席胜遇刺脱不掉干系,为了防止疑凶进出,故而将使邸围着,美其名曰保护。
席胜遇刺,大司寇亲临席府,而相府长史崔达拏也到席府查看情况,对于席府涉案仆人住所的搜查有了进展,其证据似乎指向巴州刺史、西阳郡公宇文温,也就是说这位和席胜遇刺有关。
因此人们的目光再度转到使邸,汇集在与席胜有怨的宇文温身上。
使邸一隅,宇文温随行人员列队站在院子里,接受秋官府小司寇林彦的查验,他手上拿着邸令谢华献上的名单,于是来个照单点名,然后让使邸吏员一个个辨认。
如果宇文温要刺杀席胜,他本人是不可能离开使邸亲自动手,所以就得私下派人行动,那么查一下其随从人员是否都在使邸内,便是必然做的事情。
今日席胜要来使邸拜访宇文温,秋官府派了兵丁守住使邸外围,根据禁暴和邸令的陈词,宇文温的随行人员今日并未进出使邸,而现在的清点结果也是人数一个不少。
宇文温有嫌疑,和他同时下榻使邸的周法尚、田益龙同样也有嫌疑,这两位也算是和席胜结怨,又是宇文温的同行人员,所以对这两人随从的清点也在进行,也是同样的一个不少。
但这证明不了什么,席胜遇刺,刺客是其府里仆人,如果宇文温真是幕后主使,那么肯定提前收买那名仆人,所以今日即便没人出门,刺杀行动也一样进行。
“上官,接下来就要搜查了...”一名吏员说道,林彦闻言面色一紧,心中哀叹一声,点了点头跨步向一边走去,一众人员紧随其后。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不来,掺和这种破事,什么时候被当做替罪羔羊丢官罢职都不知道,只是不来不行,总不能让大司寇直面那位西阳郡公吧。
前不久,在秋官府大牢生的一件事情,差点让秋官府上下人头滚滚,好容易躲过一劫的官员们,见着宇文温就头痛。
在秋官府对其下毒手的幕后真凶还没抓到,如今又来询问作为嫌疑人的这位西阳郡公,脸皮不厚可不行。
林彦来到一处院子,院门有人把守,走进去后只见院内有两人站着,当中一名年轻人见着林彦到来,面露笑容问道:“如何,要开始铲地皮了?”
“例行公事,还请宇文使君见谅。”林彦拱手说道,表情颇为尴尬,见着宇文温说了句“有请”,他便示意手下搜查小院。
“使君,不知有何贵重物品,下官定让人小心保管。”林彦问道,搜是自然要搜的,只是万一那帮手下手脚不干净的话,被人趁机难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这几盆花草是御赐之物。”宇文温说道,未等林彦搭话,随即话锋一转:“说不定本官把什么东西藏到了花盆之中,小司寇可不要放过了。”
“哪里哪里,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可别,席郎君出事,本官恐怕就是第一嫌疑人,要是搜查得不彻底,可没法向丞相交代,岳父说是不是?”宇文温说话开始阴阳怪气,把岳父尉迟顺也扯进来。
“丞相定会秉公办事,女婿莫要想差了。”尉迟顺无奈的答道,今日他被当做挡箭牌,陪着秋官府的吏员来使邸搜查,一来是防止宇文温不配合让人为难,二来是防止有人趁机为难宇文温,
“是啊是啊,上次我差点被那啥,也不席府有没有被铲地皮哎...幕后真凶是谁,秋官府如今有消息了么?”
“啊,使君,案件正在追查中,一定会抓到幕后真凶。”林彦答道,额头冒出汗来,面对这种问题,即便是大司寇来了也会尴尬万分。
“不会是路边哪个乞丐指使的吧?”宇文温咄咄逼人。
“不会,不会...”林彦讷讷答道,对于这种问题,他根本没底气回答。
尉迟顺看着场面尴尬,没有丝毫救场的意思,自己女婿差点变阉人,秋官府没敢对嫌疑最大的席胜如何,可如今女婿成了嫌疑人,竟然就上门大搜查了。
他知道女婿上次差点被阉,那个席胜肯定就是幕后主使,所以对女婿刺杀席胜不觉得意外,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女婿要是倒霉,那他女儿尉迟炽繁和守活寡没区别,所以席胜确实该死。
奈何找不到证据,女婿也没事,所以事情也只能这么过了,不过如今席胜遇刺又起波澜,若真是宇文温做的,尉迟顺只盼女婿手脚收拾得干净些,莫要被人抓到把柄。
席胜遇刺负伤但具体情况如何外人不知,不过尉迟顺大概对事情的梗概有所了解,知道是席府的仆人袭击其郎主,如此一来女婿的嫌疑会小一些。
宇文温在邺城没有根基,来邺城的时间也很短,基本没可能去收买席府的仆人,只是如今秋官府却敢来使邸搜查,那说明手上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至少能证明宇文温与此事有关。
那证据是什么?不会是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吧?女婿有这么蠢么?
到底怎么回事,尉迟顺百思不得其解,他被父亲派来使邸‘压阵’,原以为秋官府是做做样子,毕竟出了事情不查嫌疑人说不过去,可如今看这阵势,似乎是有备而来。
林彦见着尉迟顺板着个脸,而宇文温开始语气不善,愈觉得尴尬,只是他奉命而来不能不查案,否则没办法回去交差。
“使君,下官奉命前来查案,有些事情还得向使君请教...”
言下之意就是要“录口供”,林彦就怕宇文温不配合,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通情达理,表示愿意协助破案,同时也是为了证明清白。
林彦让两名吏员在一旁记录,他开始问各种问题,例如宇文温最近的行踪如何,有何人可以为证,最近有何人来使邸拜访,又有何人可以为证。
在邺城是否和什么人起了冲突,亦或是有谁会和他结怨,不是说当街斗殴之类,一些细微末节也有可能让人怀恨在心。
比如说两边车队在狭窄道路上对向行驶,为了谁让路的问题有过纠纷,亦或是在酒肆请姑娘陪酒,为着歌舞双绝的姑娘到谁的厢房起过争执之类。
宇文温六月初在邺城挥金如土,买了许多马匹,又买了许多珠宝饰,林彦便问他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亦或是被什么人敲诈勒索过。
听得小司寇如此问,尉迟顺稍微放心了些,对方的询问很明显是正常的办案流程,不光搜查住址,也在追查是否有被人栽赃陷害的可能。
席胜出事,最‘受益’的是宇文温,这是基于常识的判断,可若是就此将宇文温扳倒,那又会是谁受益?
这种事情往大了想,一旦宇文温倒霉,周国的政局搞不好会巨变,山南道大行台宇文亮很有可能和朝廷翻脸,周国如果爆内乱,这样一来会是谁受益?
还能有谁,肯定是隋国了,邺城不可能没有隋国细作,正如长安不可能没有周国的细作一样,细作平日里刺探军政大事,不做其他事情避免暴露身份。
但只要值得,那么铤而走险行刺把水搅浑,也不是不可能。
尉迟顺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等闲处之,也难怪父亲如此大动干戈,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弄清楚。
不查宇文温,席胜之父席毗罗面上不好看,但若真查出来是宇文温干的,那该怎么处置也是个问题,最关键的要把事情搞清楚,别给隋国浑水摸鱼。
如果是隋国细作刺杀席胜,借此挑动周国内乱,那可就不得了了,这就代表着邺城里潜伏的隋国细作,行动力能力已经到了能轻易刺杀权贵的地步。
想到这里,尉迟顺不由得瞥了一眼宇文温,他女婿如今正和林彦一问一答,看表情很平静,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见其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尉迟顺心中稍定。
只要没被抓到把柄,没人敢把宇文温怎么样,就像之前席胜一般,至于席家会不会报复,尉迟顺相信父亲会好好的和席毗罗交代一番。
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忽有吏员从房内跑来,将一件东西交到林彦手中,林彦听其耳语数句之后面色一变,瞥了一眼宇文温后问道:“宇文使君,自从下榻使邸之后,院内可有别人进出?”
“除了本官的护卫,按说不会有外人进出,即便是使邸仆人打扫清洁,端茶送水,也有护卫跟着,怎么,莫非有现?”
“既如此,那为何院内会有此物?”(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