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城北郊外,湖畔庄园内某处大院,一处房间内,数人正坐在一块黑色木板面前,热力的讨论着什么。
张\定拿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着图形,底下众人拿着纸笔认真的看着。
“疑似私铸假币的窝点,经过大家的排查,已经找到了十三处,根据现场观察的情况来看,大部分确定是私铸铜钱的私炉。”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最为明显的地方,炉火一起昼夜不熄,附近也没什么矿藏,没见其打造铁制工具,肯定是铸钱之地。”
“这些地方人迹罕至,他们想着掩人耳目,未曾料却是画蛇添足。”
“地方找到了,问题在于他们是自己从市面收铜钱,还是和官府里的吏员勾结?”张\定反问着,“斩草要除根,要是让那些蛀虫躲过一劫,往后还得有人私铸钱币。”
“贾牛,你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贾牛闻言站起来,拿着手中纸张看了看,随后说道:“根据张头领的线索,我等花了许多心思去打探当地情况,按着人情交际往来,汇总了人物关系。”
见着长篇大论即将开始,张\定赶紧打断:“你的结论呢?说重点。”
“有勾结,但都是些吏员。”
“报告何时能交上来?”
“后日。”
“连夜加班,明日午后交出来。”张\定没有拖泥带水,“吴明,你那边的进展如何?”
“关键的舌头已经抓了,口供已经问出来,还在相互印证之中。”
“明日午后交得出来么?”
吴明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可以!”
“很好,事不宜迟,这些人消失得太久,幕后东家可是会起疑的,五庄观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先前跟的几条线,全都咬对了!”
吴明等人闻言面露喜色,握紧拳头轻呼一声,数月来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他们收集回来无数劣质铜钱,终于从中确定猎物的痕迹。
“按着结果,这十三处私炉中有十处是用大冶监的铜钱来制假,国公的意思,全部都要铲除!”
“那何时动手?”
“越快越好,所以明日午后报告交上来,下午商讨对策,晚上要向国公汇报,再过几日等兵马调动完毕,就可以出动了。”
张\定说道这里,看了众人一遍后说道:“届时,我等也要一同出击,去抓这些老鼠!”
“有一处,为山坳之内,大队兵马不好施展,正面去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此处须得我等协助,这是那私炉所处位置的地形图,大家好好看看,一会拟定行动计划。”
“市场调查部的猫队,要咬死那只最大的老鼠!”
市场调查部,当年的宇文温还是西阳郡公时设立的一个小团队,最初的任务就真是“市场调查”,主要统计物价,后来“业务范围”从巴州渐渐扩大到其他地方。
具体业务也有了变化,除了打听价格,还要听听市井街头的各种传言,尤其留意对宇文温或者官府不利的说法,然后按时汇总上呈。
工作量越来越大,打听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市场调查部的人员频繁出入各种场合,作为郎主宇文温的耳朵和眼睛,静静地看着、听着四周生的事情。
随着宇文温产业的扩展,在山南州郡各主要城池的分号6续开张,承担了调查市场的职能,市场调查部的职能向另一方面渐渐加强。
调查的目标不再是“市场”,而是人或者事,恶意散布谣言的人,居心叵测试图接近邾国公府及相关产业的人,或者邾国公说要调查的人,都是他们要抓的老鼠。
抓老鼠得有猫,市场调查部原来的人手不足,所以府里护卫分成负责“内卫”的狗队,还有负责“外勤”的猫队,“狗窝”在府邸,而“猫窝”就在湖畔庄园里。
猫队经常神出鬼没,在城里多有不便,在城外湖畔庄园扎了窝,来去就自由了许多,舒展筋骨也有了宽敞的地盘。
和其他护卫一样,猫队的小猫们平日需要进行各种训练,射箭、刀法及体能必练,除此之外还有特殊项目,就是跟踪和反跟踪,人物肖像和地形素描。
只是和某人打了个照面就能够记下对方相貌,并在事后能用炭笔正确画出来;经过一处宅邸,绕了一圈后回来后能画出其正门处的风貌,或者四周的地形、路径。
猫队有个风格就是要写报告,原本用嘴说就能解决的事情,都得用报告来表达,这种怪异的要求是宇文温规定的,所以猫队的人必须会读书写字,不会就学,学到会为止。
再就是开会,每日都要开会,而今日的会一开就是一个时辰,待得散会时已是中午时分。
钟声响起,那是从伙房方向传来的,示意庄园内的相关人员可以去伙房打饭了,刚开完会的吴明等人均向伙房方向走去。
如同城里的邾国公府一般,湖畔庄园的仆人和护卫可以到庄园伙房用餐,这是属于包吃包住的福利,而猫队的人亦属同列。
他们大多成了家,一家人住在湖畔庄园,夫妇俩有房子居住,可以自己在配套的小厨房里生火做饭,但考虑到成本,还是在伙房吃一日三餐划算。
基于保密的原因,猫队在伙房有独立的用餐处,连同家眷都是在此用餐,不让其余人等随意接触他们,以免对方从闲谈中听到什么风声。
一名女子提着食盒离开人声鼎沸的伙房,迎面正好撞见走来的吴明等人,贾牛见着女子便打了声招呼,随即与其他人往伙房里走。
“阿明,饭菜我已经打好。”司马令姬说道,“我去送饭。”
“啊,吃过了么?”
“吃过了,我先过去。”
吴明点点头目送媳妇离开,她每日都会提前到伙房,吃完饭后再将一份饭菜打包带给某人,当然这人的伙食费可是得他自掏腰包。
某处戒备森严的小院,司马令姬提着食盒走了进去,守卫对她很熟,例行登记之后便打开铁门放行,来到一处房间,司马令姬隔着铁栅栏向着里面一人问了声安。
“阿父。”
“令姬来了。”
“阿父,媳妇把饭菜带来了。”
刘桃枝静静地看着儿媳妇将食盒交给看守,然后通过一个小窗口送了进来,两年前,那个邺枭的头领刘桃枝已经在州狱“暴毙”,如今在此处的,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
“阿父今晚想吃些什么?媳妇在伙房里弄好送来。”
“媳妇有心了,这些饭菜都很好,不用特意弄的。”刘桃枝微微一笑,看了看媳妇随后问道:“阿明还好么?”
“阿明还好,只是一直忙,日后若有空,媳妇和阿明一起来看阿父。”
刘桃枝默默点头,那年儿子娶媳妇,小两口隔着铁栅栏向他叩头,刘桃枝激动得不知所措热泪盈眶,虽然儿子自那以后很少来看他,也没改回刘姓,但这已经足够了。
刘桃枝虽然是囚徒,除了失去自由外却过得不错,每日还能放放风晒晒太阳,如今气色依旧不错,媳妇每日都会来送饭菜嘘寒问暖,更让他心里感到十分温暖。
这就是家的感觉,对于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受无数人诅咒的刽子手来说,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看守,老夫有一事,想请诸位帮忙转达给那一位。”(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