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怪了,秦厉作为正二品的平南将军,嘉靖皇帝的姐夫,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浙江巡抚胡宗宪并没有来迎接。可是张经和赵文华来了东南,胡宗宪竟然屁颠屁颠的跑去迎接了。这让秦厉不禁很是恼火。
奶奶滴,胡宗宪,行!你这明明是在给我秦厉难看,打我秦厉的脸呐!当然了,我也知道张经和赵文华虽然官位很低,但现在代表的是当今皇上。而我呢,和你胡宗宪是一样的品级,在很大程度上我还比不过你这个封疆大吏。但怎么说我秦厉也是来东南沿海剿灭倭寇,给你胡宗宪排忧解难来的吧。
其实也是事实,这也并不是秦厉心高气傲,心眼偏小。这也真是怪胡宗宪,秦厉来了东南沿海差不多三个月了。三个月里,秦厉剿灭了数股倭寇,并且在海宁镇一战中,击杀倭寇大约两千人,活捉了首领山本狼女,这对震慑倭寇,稳定东南沿海的局势不无裨益。再有秦厉带领着私兵七百,僧人一千,人吃马喂,消耗十分巨大。胡宗宪作为东南的大员一点儿表示没有,这完全是秦厉一个人操办的。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
秦厉哪里想得到,在浙江巡抚胡宗宪眼里,秦厉只是个毛孩子,说白来就是靠着阿谀奉承,拍马屁,然后又靠着永淳公主这样的裙带关系才爬上来的。
一句话,秦厉就是个不学无术,吃软饭的东西。对这样的人,胡宗宪哪里能放在眼里?
可张经和赵文华就不同了,他们可是代表的当今皇上,对他们不敬那就是对嘉靖皇帝不敬,那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作为一方大员,胡宗宪可不会作死。
所以换个说法就是在胡宗宪这里秦厉是可以随便得罪的,而张经和赵文华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况且作为一方大员,胡宗宪哪里不观察者朝廷。胡宗宪已清晰的认识到接下来的内阁首辅非严嵩莫属。张经又是严嵩的干儿子,胡宗宪哪里能得罪了张经。
不得不提的是胡宗宪现在与严嵩联系很是紧密。别看胡宗宪是封疆大吏,正二品的大员,严嵩是内阁次辅,而且品阶只是正六品。但胡宗宪在严嵩跟前却自称学生,对严嵩很是尊敬。当然了,这些都是秘密的事情,在现今的朝廷里还很少有人知道胡宗宪和严嵩的关系。就是连赵文华也并不知晓胡宗宪和严嵩之间的这层关系。【】
胡宗宪亲自来迎,张经表现的很激动。要知道啊,胡宗宪可是一方大员,自己只是小小的右都监察御史,虽然这次是代表了皇上,但怎么说也不能在胡部堂跟前妄自菲薄吧。所以,张经见到胡宗宪后,便是一脸喜色,十分恭敬,一副在胡宗宪跟前谨小慎微的样子。
可赵文华却不同了,这家伙自以为是代表了天子,虽然是个副职,但也表现的趾高气扬,一副不把胡宗宪看在眼里的模样。
看到赵文华如此模样,胡宗宪心中很是不悦,但多年来的官场生涯早已让他练的喜怒不形于色,同时胡宗宪对赵文华也不禁低看了一眼。像是这样的人,显然眼高于顶,断然不会有大作为。
胡宗宪表现的很低调,对张经和赵文华很是尊敬,这更是让赵文华有点儿飘飘然。赵文华一般说来是要站在张经身后的。可赵文华因为依仗他是严嵩的干儿子,并且他知道张经也是投靠了严嵩的。所以便很大胆的站在了张经身侧,和张经几乎是同步而行。
张经对赵文华这样的举动虽心有不满,但看在严嵩的面子上也并不说什么。
说起来身高,赵文华要比张经高出半头,并且赵文华昂首挺胸很有气势,他们二人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赵文华是这次巡查的正使,而张经,呵呵!只是一个跟班。
赵文华偷眼观看张经,见张经脸上一直带着微微的笑,对胡宗宪恭敬有加,一副谄媚,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模样。赵文华不禁心中暗笑,哼!张经,说起来还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就他娘的这这副德行,真是搞不明白了,这样的人怎么就进了都察院,还成了这次代天巡查的正使呢?不开眼,皇上真是没有识人之明呐!
胡宗宪在福州府衙招待的张经和赵文华。酒席自然是丰盛无比,胡宗宪时时举杯敬酒,三人不禁好一番豪饮,直到夜半方歇。当然了,晚上时候胡宗宪自然会安排几名美婢好好侍奉。张经倒是很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两名美婢只是在门口伺候。可那赵文华却是玩儿了一个通宵达旦,好不惬意。
美!就是美呀,代表皇帝出行,这滋味,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在福州,胡宗宪陪了张经和赵文华两天。这次张经和赵文华带来了大量的军需,两人便是做主送给了胡宗宪差不多十分之九,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留给秦厉。依照赵文华意思,他是一点儿东西也不想给秦厉的。可这次毕竟是代替皇帝来慰劳秦厉将士的。若是一点儿也不给秦厉留下,恐怕到时候不好向皇帝交差。
至于这次慰劳胡宗宪,嘉靖皇帝在两人出行的时候,对胡宗宪可是只字未提。要知道,胡宗宪在东南沿海主持抗倭也有两三年了吧,一点儿成效没有不说,倭寇反倒是越来越猖獗,以至于胡宗宪派八百里加急给朝廷送了急报。
可人家秦厉只是来了东南三个月,便擒住了倭寇的女首领山本狼女。这样一比较起来,胡宗宪在皇帝那里哪里还能印象好的了啊?
这一日三人在州衙闲坐,赵文华微微眯着眼睛说道,“说起来我和张大人来这东南也有几日了,那平南将军秦厉为何还不来见呀?难道他不知道我们来了吗?蔑视我们可以,但这分明是在蔑视皇上呐!胡部堂,就凭这个,在下以为部堂就应该好好的参那秦厉一本。”
胡宗宪本来对赵文华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闷声一笑道,“赵大人,秦将军那是皇亲国戚,说起来他整日忙于公务,不来参见两位大人那也是情有可原呐。”
“忙于公务?难道接见在下和张大人不是公务吗?”赵文华怒道。
胡宗宪虽然对秦厉很是不满,但他绝对不会傻到听从赵文华的指挥,绝不可能让赵文华把自己当枪使。至于秦厉嘛,胡宗宪也是对他憋了一肚子火。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胡宗宪根本就看不起秦厉,认为秦厉就是靠裙带关系,小聪明才有今日的官位。至于在东南沿海活捉了倭寇的首领山本狼女,在胡宗宪看来完全是秦厉走了大运。没办法,瞎猫总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老天不开眼的事情太多了。
胡宗宪随后微微沉思,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尴尬之色,道,“不瞒两位说,这秦将军确实非常忙碌,说起来秦将军来了这东南也有三个月了,就是连本官也未曾见到过他一面。”
乖乖隆地咚!胡宗宪这一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甭说是赵文华,就是连张经也着实吃惊非小。
“什么,秦厉没来见过部堂大人?”赵文华随后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
胡宗宪轻轻点头。
赵文华不禁陡然站起,“反了,真是反了,这秦厉眼里还有没有大明命官,大明众臣,他的胆子真是太大了,真是不知礼节。哼!等着,我们两人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秦厉到底来不来见本官。”
说起来赵文华是国子监祭酒,四品官。在秦厉跟前那简直就不值一提。可这次代表了皇帝,所以他有这个胆子敢发怒,也敢直呼秦厉之名。
再有,赵文华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心思。赵文华对秦厉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秦厉不好惹。可这次出来,他又是准备一定要秦厉难堪,甚至要置秦厉于死地的。可他自然又想做首当其冲的人,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自然要表现的义愤填膺,目的是让张经和胡宗宪也对秦厉不满,激起他们两人对秦厉的愤恨,进而收拾了秦厉。
赵文华想不到的是这也正是胡宗宪的心思,只不过胡宗宪的心里没有赵文华这样强烈罢了。
这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过后,赵文华转头问道,“张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经不禁一皱眉头,暗道,哼!现在你想起我来了?谁都知道这次是慰劳秦厉一众将士的,若是见不到秦厉,或者是这样我僵持下去,那回去如何向皇帝交差,说不定让皇帝砍了脑袋也未可知。张经可是非常清楚秦厉和嘉靖皇帝的关系的。
张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秦将军是大明的功臣,抗倭功劳甚大,依本官看来,既然秦将军公务繁忙,那我们就去秦将军。”
乖乖隆地咚!这都什么事呀?到头来还是要找上门去见秦厉。这让张经和赵文华的面子往哪搁呀?
赵文华一听便急了,怒道,“不可,万万不可,反正我是不去。”
胡宗宪一声不吭,颇有点儿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让赵文华想不到的是平时总是谨小慎微,一副唯唯诺诺之态的张经却迅速板起了脸,并且随之站起,一甩袖子,道,“自然是本官自己去!”
说罢,扭身去了后堂,他这显然是去准备了。
张经可不傻,他知道这次出行的目的,他还不想就因为一个谁先见谁就丢了脑袋。在他想来,在秦厉跟前表现的尊敬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秦厉是正二品的平南将军,又是当今皇帝的姐夫。这样的人在东南这眼看就要立下大功了,以后可谓前程无量。巴结要趁早,这时候不巴结,不给秦厉留下一个好印象,难道要等着秦厉真的功成名就之时再去巴结吗?那时候显然就晚的很了呀。
再说了,他和赵文华在临出京城的时候,严嵩严大人可是再三叮嘱的,一定要和秦厉搞好关系,把这次事情办好。在张经看来,这赵文华真不知似乎怎么回事,怎么到了东南浑然就把严大人的话忘了呢?难道他对严大人,他的干爹就是阳奉阴违的吗?
正堂之中,胡宗宪和赵文华相对而坐,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胡宗宪站起道,“张大人,本官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失陪了。”
随之胡宗宪的身影徐徐消失。
赵文华脸色通红,怒目圆睁,不禁发出阵阵苦笑。唉!秦厉呀,在你跟前我抬不起头来,难道在背地里我还抬不起头来吗?
知道张经的主意已定,赵文华无可奈何只有随着张经率领着三百兵丁,带着那可怜的军需去海宁镇。
至于胡宗宪,他借口公务繁忙,沿海抗倭还需要加强布置,早已开溜。
他毕竟是堂堂的巡抚,还是不想去主动见秦厉。
海宁镇胡海朗望江楼后面的营帐里,秦厉,徐渭,俞大猷,黄天,周帆等人正齐聚一堂商议着下一步如何尽数剿灭了倭寇。虽然抓住了倭寇的首领山本狼女,但谁都知道山本狼女只是那众多的首领中的一个。当然了,山本狼女在倭国的地位可能不低。
自从抓住了山本狼女之后,沿海的倭寇看似很安定了。沿海之地陷入了平静,好像没有了倭寇的影子。但谁都知道,这群倭寇只是隐藏在暗处,他们这时候可能在蓄势待发。
况且因为沿海防务的松懈,倭寇还会源源不断进入大明的境地。哪里出现倭寇就去哪里打,这总是被动的。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何时才能彻底剿灭了倭寇,何时才能凯旋而归呀?
利玛窦早已制造出了十四艘海船,海船甚是牢固硕大。在秦厉的指导下,俨然有了现在军舰的雏形。
秦厉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声说道,“接下来我们便是要主动出击了,不妨就从那海外的双鱼岛先下手,到了该会会这五峰船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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