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周飞也算行医多年,眉头稍稍一皱,便是有了主意。Δ 他用力按住郑七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在郑七的耳边说道,“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你这病能治。”
他说话的声音细弱蚊鸣,就是郑七都能勉强听到。秦厉和慕容冰虽然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耳聪目明,但还是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只是看见周飞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秦厉不禁暗暗奇怪。他娘的,这周扒皮到底医术咋样呀?怎么看样子好像是在使用咒语。他娘的,难道他是个巫医吗?
心下虽然这样想,但毕竟还是要指望着他给郑七看好病呢,所以暂时并没有出声,只是细心在一旁观望。
周飞的那只手在郑七的额头上用力不小,别看周飞瘦小枯干,但力气却着实不小。也难怪了,从他举手投足和那中气十足的膛音,不难判断这老家伙也是个练家子。只不过若是说他的武艺如何如何,秦厉倒也能看出些许端异。
周飞只是练过武艺,他的武艺只能是在平平的行列,绝不可能步入高手之列。
但即使这样,他用的力气很大,那躺着的老者郑七也是难于忍受。郑七虽然身体肥胖,年轻之时也是个壮汉,但毕竟刚才昏迷了那么久,身体十分虚弱。他此时不禁身体乱动,胡乱挣扎起来。
周飞已经叮嘱他不要胡乱说话,他倒是也不敢说啥。
周飞又是在他的额头用上了些力气,随后一下挪开,大步走向八仙桌。个不大的药箱,周飞很是利落的从药箱里面取过了几根银针。旋即转身又是回到了木床一侧。银针在手,非常准确的扎在了郑七的脑袋上。
呵呵!要说周飞的针灸之术可能很不简单,几根银针下去,郑七立刻安定了。
他又是重新陷入了昏迷。
周飞的脸色刚才还是惨白无比,此时倒是逐渐恢复了正常。这老家伙是个红脸膛,其实气色很不错呐。只不过是双眼圈稍稍黑,这当然是这老家伙花心所致。
周飞站直了身体,转头朝秦厉望过去,脸上倏忽间便是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道,“要说小人这医术,在河间城算是屈一指。呵呵!往大了说,小人的医术就是在整个河间府也是数的着的。
这老者刚才乃是脑袋抽风,小人的银针一下,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有好转了。再配上小人的些许药物,估计这老人家不用多久康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他毕竟是没有看出郑七的病因,此时也不好把话说满,但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告诉秦厉,郑七现在安定了,完全是他的功劳。对于郑七的病,他是看的非常透彻的。
秦厉一直在冷冷的观察着周飞的一举一动。
因为对人体重要的穴位把握的非常清楚。秦厉看的仔细,周飞在郑七的脑袋上下针完全是为了控制郑七,让郑七暂时性昏迷。至于这银针扎**位就能治好脑袋抽风,秦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在记忆里极力搜索着脑袋抽风是个什么病。
因为毕竟在大明有许多病症的名字和后世的名字不一样。但想来想去,秦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脑袋抽风和天旋地转联系起来。
院落中的众人自然是看不出任何门道,他们只是注意了刚才郑七还在挣扎翻滚,周飞只是几针下去,便是能让郑七继续昏厥,他们自然认为周飞是很神奇的。
“哎呦,你还别说这周扒皮,虽然收取的诊费颇高,但人家确实不简单哩。医术高,也难怪大门口悬挂药到病除的匾额。”
……
议论声不一而足,但多是说周飞医术高明。
也难怪了,像是今天这样他们亲眼目睹周飞行医还是头一次。周飞虽然是河间城的郎中,但他们这些百姓是从来没让周飞看过病的。因为实在是看不起呐。动不动就是几十两,甚至是上百两的银子,谁家有那么多的银子呐。
许多时候,得病了,就完全依靠自身恢复。实在恢复不了的,那就只有死掉一条路了。
对百姓们的议论之声,周飞听的很清楚。此时他不禁沾沾自喜,暗道,嘿嘿!看来今日这疑难杂症又让老夫瞒混过去了。河间城的百姓们虽然都是穷鬼,十分可恶,但今日却是有些可爱了。
秦厉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欣喜的问道,“周郎中,这么说你刚才给郑七使用了银针,一炷香的功夫后他醒转,那天旋地转的病痛就消失了?”
“这……应该是这样。治疗这种脑袋抽风的病痛说来也是小人的拿手功夫。在小人的银针之下,一般说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都能消失或减轻。不过呐,凡事儿也要因人而异。小人刚才给这老者细细切过脉了,老者的体质有些虚弱,他可能要好的慢一下罢了。不过,配上小人的独家秘药,这老人家好起来也是指日可待。”
周飞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十分冷静的回答。
他早已判断出了眼前的秦厉虽然不是皇上,但毕竟也是一个大人物。反正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郎中能惹得起的。怎么办?看样子眼前这人只是外乡人,至于那老者嘛,刚才不是那群可爱的百姓已说过了吗,是眼前这对夫妻不期而遇,主动帮忙。
既然他们是外乡人,那自然不会在河间城呆上几日。待我给这老头配些昏厥睡眠的药物,先控制住了他。至于以后他脑袋是不是还晕,他是死是活,关我周飞屁事。
反正在这河间城我周飞虽只是个小郎中,但能惹得起我的也是不多。
然而让周飞万万不曾想到的是秦厉虽不是郎中,但却对人体的穴位拿捏很准,此时秦厉早已恍惚看出周飞是在玩儿猫腻。
他娘的,你个老东西,你个庸医,看你能胡诌到什么时候。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了。
周飞又是朝秦厉小心翼翼的笑了笑,便走到了床前,从郑七头上拔下那几根银针。
说来真是奇怪了,可能这郑七是在故意和周飞捣乱。郑七本来刚才又昏厥过去了,可周飞刚刚拔下银针,郑七便又醒转了。这回醒转后他那肥胖的身体直接从木床上翻下来。“啪叽!”一声,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反倒是让郑七清醒了很多,他双手抱住脑袋,瞪圆了两只惊恐的眼睛,声音颤抖的说道,“郎中救我,郎中救我!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呀,天旋地转,天旋地转呐!
我飘起来了,飘起来了!我要死了吗?我还不想死呀,我家里还有老婆子,还有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孙哩,我要看着我那小孙孙长大。”
他的声音虽然颤,但明显是口齿清晰,膛音很足。
这便说明他只是脑袋的问题,其他地方不应该有病症。
周飞的脸色此时又重新恢复了那苍白之色,甚至比刚才还要苍白。奶奶滴!这糟老头子真是可恶,你就不行安定会儿吗?真是让老子不省心呐。你他奶奶的到底这是得的啥病,天旋地转,天旋地转了你咋还不死呀。在老子未给你看病之前你若死了,那可要省去老子多少麻烦呐。
怎么办?怎么办?看来今日老夫要丢人了。
丢人其实并不要紧,关键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不知道是哪方的神圣能放过我吗?要知道,刚才可是说他的症状要消失或减轻呐,可眼下却明显是加重了。
周飞彷徨无计,但还是比较冷静的打算取过银针,又要给郑七下针了。
秦厉一直冷冷的观察着,蓦地脑中灵光一现。他微微蹲身,轻声问道,“老人家,你这几日都是吃过啥东西呀?”
郑七只是头晕,但神智却很清楚,几乎连犹豫都没犹豫便回道,“吃什么?能吃什么,粗茶淡饭呗。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吃的起啥呀?
对了,这几日猪肉稍稍便宜了些,我便是买了些猪油,狠狠吃了几日。你还别说,那猪油真是香呐。香死个人呐。
小老儿都好多年没吃上过这猪油了,这回可是过了瘾了!”
肥胖,猪油。
这……这不正好……
秦厉更加笃定了他刚才的判断。
见周飞又要给郑七施针了,秦厉冷冷的说道,“周郎中,你那银针倒是很准,但总是那样控制住他让他昏厥,恐怕是不但不能治病,反而会让这老人家的病情加重。
依我看,你这分明是想置人于死地。庸医,你就是个庸医!”
秦厉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压制了这么久,一直是想着有求于人,担心周扒皮不给这老者治病了。此时哪里还能压的住了?
越是说越是生气,最后秦厉扬起巴掌,一巴掌便是狠狠扇在周飞那苍白的脸上。周飞一愣,但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了。唯有恐惧的看着秦厉,像是傻了一样。
刚才秦厉简单的几句话,恰恰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不错,他用银针就是想哗众取宠,更重要的是控制郑七的神智,让郑七昏厥。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施针不但治不了郑七的病,反倒是让郑七的头脑受到很大损害,让郑七的病情加重。若是施用几次,或是施用的时间长一些,这郑七的性命堪忧。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让秦厉看出来了。他惊疑不定的望着秦厉,暗暗想道,咋的?莫非他其实是懂医术的,他是故意来给我添乱的?
又是想起秦厉自打进门后这一连串的举动,直到最后拿出了御用的如意,周飞便更加紧张和恐惧了。
给周扒皮响亮的来了一个嘴巴,秦厉的火气稍稍小了点儿。此时还不是和这老家伙算总账的时候,秦厉便厉声喝道,“你个庸医,滚一边去,看我如何治病。”
乖乖隆地咚!相公要给人治病哩。啥时候相公成郎中了,相公从哪里学来的医术呀?我家相公真是大能人,无所不能呐!
慕容冰如是想到。
她和秦厉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对秦厉早已了解透彻。相公虽然有时候喜欢说些大话,胡乱吹嘘一通,甚至有时候还忽悠人。但在大事上相公从来都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来都是有的放矢,说到哪里必然要做到哪里的。
眼前是一个在地上挣扎着,痛苦不堪的老者。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呐,相公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的确,今日相公被这周扒皮气疯了,相公早晚是必然要教训这周扒皮的。这时候狠狠打他的脸,让周扒皮难堪的确是很过瘾,很让人兴奋的事。但相公毕竟贵为知府了,他对百姓是非常爱护的。他更不会不重视这老者的命。
此时慕容冰便心中欢喜,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厉。
岂止是慕容冰,就是连院落中的众百姓,也是纳闷不解,一脸惊奇的看着秦厉。就是连那周飞,此时也是睁着一对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烧痛,好奇的注视着秦厉的一举一动。
呵呵!秦厉刚才给他的那一巴掌用的力气太大了。
周飞毕竟是郎中,他虽然没有医德,但在医学领域的求知之心还是很大的。毕竟他是爱好医学的。
让众人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的是秦厉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把精美的匕。
匕青芒闪闪,耀人眼目,一看便知是吃毛利刃。
秦厉的嘴巴微微抿着,那把匕在郑七的耳根下晃动了几下。郑七虽感天旋地转,但也是感觉出那匕的森森寒意。他惊恐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小爷爷呀,你可不能杀我呀,我还想活着哩。”
慕容冰脸色微变,咋的?相公该不是真想杀了这郑七吧?拿匕在他脑袋上晃来晃去的,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秦厉一副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模样,轻声说道,“老人家莫要担心,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这是要给你治病哩。
我虽然医术不高,但总好过周扒皮那庸医吧。老人家放心,这把匕就能让你恢复如初!”
秦厉嘴角微微一笑,匕便是毫不留情,迅的朝郑七的耳垂割下。(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