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双目微凝,只见石椅上那人接过鸣鸿刀,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刀身,低沉的说了一句什么话,一旁那个捧刀而来的人煞是愤慨,争辩了几句,却被石椅上的那人轻叱了一声,便偃旗息鼓,磨磨蹭蹭的向李落走来。李落抬头不解的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纤细人影,面具之下的双目亦是泛着白芒,很难猜出眼前来人的心思,不过即便如此,李落竟也能从此人眼里读出一股恨不得将李落生撕活剥的杀气。李落暗自咋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个人。
来人站在李落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落,不知道要做什么,着实让李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讶然回望。石椅上那人有些不耐,斥责了一句,来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俯身抓住李落身上的乌蛟筋,也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轻轻一抖,乌蛟筋便应手散落,被来人收了回去。
李落吐了一口气,动了动身子,长身而起,看着石椅上坐着的那人抱拳一礼,诚颜说道:“多谢。”
那人点了点头,忽地将鸣鸿刀丢还给李落,缓缓起身,向洞窟一处自顾走去。就在那人起身的瞬间,周遭围着李落的众人仿佛一刹间对李落没了兴趣,各自头也不回的四散离去,将李落一个人丢了下来。李落一滞,低头看看掌中鸣鸿,又再抬头看看四散离去的洞中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愣愣的站着,直到众人散尽,只剩下那个对李落恨之入骨的纤细人影。
李落如坠云山雾里,眼前情形,纵然李落心思缜密,也一样猜不出个头绪来。就在李落刚要询问那个纤细人影时,只听得人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李落摸了摸鼻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诡异的境况,愣愣的发呆,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那个离开的纤细人影留步转身,冲着李落娇喝一声,万般没有耐性的向李落招了招手,李落猜测该是招呼自己跟上去,随即茫然应了一声,走了过去。那人狠狠的瞪了李落一眼,显然郁气未解,连多看李落一眼也不愿,径直走向洞窟一处。
李落跟上前去,没走多远,到了一处开凿出来的石洞前,人影一指石洞,说了句什么,李落实在分辨不出话中用意,只能猜测是让自己在这里先安顿下来。李落颔首示谢,石洞不大,一人多高,六尺宽窄,洞门前挂着一张帘子,也是用那不知名的兽皮缝制而成,似乎有些年头了,帘子上湿漉漉的,怕是能拧出不少水来。
人影将李落引到洞前,一刻也不想久留,便要离开,李落连忙扬声唤道:“姑娘请留步。”
人影极是不耐烦的回头看着李落,胸口一阵起伏,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心头怒气,冷冷瞧着李落。
李落汗颜,顾不得追问两人有何仇怨,歉然问道:“敢问姑娘我那同伴可否也放了他?”
人影一声不吭,也许是听不懂李落在说什么,李落忙用手比划着司游倦的高矮模样,人影瞧了一会,冷冷嘟囔了几句,呸了一声,掉头就走。李落愕然,虽然不知道人影最后说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不免暗自诽谤,莫非司游倦中看不中用,平白恶了这些怪里怪气的人。
洞窟里安静了下来,眨眼间除了李落空无一人,李落有心解救司游倦,不过眼前情势的确让人费解,虚实难辨,如今之计按兵不动方为上策,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再者说了,司游倦固然被困,但一时半刻还没有什么危险,不如让他在温柔乡里多留片刻,大不了亏些精血,日后补回来就是了。
李落定了定心神,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石洞中有一张石床,铺着点海兽兽皮,李落摸了摸,倒是不怎么潮湿,比起当初在刺背龙鱼号上的船舱还要干爽些。床边是一张石桌,上面摆放着几个海螺,里面装满了清水,除此之外,洞中再无他物,简陋至极。
李落将鸣鸿刀放在桌上,仔细的思索方才所见,思来想去脑海中也是一片乱麻,索性不想了,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李落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睡觉的时候不见天日,醒来的时候一样难辨日夜。李落伸了伸懒腰,挑开帘子走了出去,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石洞外有人影走动,大多都披着斗篷,戴着面具。正中水潭旁有几个幼童在玩耍,倒是看得清面目,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实实在在的孩童。
李落疑惑更盛,缓步向水潭走去,只见那几个正在玩耍的孩童看到李落走近,一哄而散,跑的比兔子还快。李落无奈摇头,这里的人要么对自己视而不见,要么避之如毒蝎,委实怪异的很。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落便住了下来,吃喝自有人送来,不过还是没有人和李落说话,就算李落追问再三也是一言不发,最多好奇的看看李落。那天石椅上见到的人和安顿李落的纤细人影再没有露面,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像是将李落遗忘在了这里,直到司游倦被人送回来的不知道是哪天的那天。
司游倦见到李落的时候也很惊讶,在看见李落安然无恙,吃喝不愁,更没有什么飞来艳福的时候,司游倦眼里的不忿就更盛了,很是让李落哭笑不得。不过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李落终于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非得活活把人逼疯了不可。
司游倦可没有李落的好脾气,这些天非人的遭遇让司游倦火冒三丈,见着洞中有人,不是扬声叫骂,就是怒目而视,不过一来身边有李落时时劝解,二来不论司游倦如何喝骂,洞中人只把司游倦当成了透明一般,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司游倦有力无处使,这才没有大打出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