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成了一道缝,就是不知道这双眼睛里藏着什么心思。
关七侯一向惜命,酒色财气四使皆在,色使念飘飘和气使宇文昙分列左右,将关七侯护在中间,再加上左右一众和气会高手,当真是围得密不透风。
正北的位子上只有四个人,两人坐着,两人站着,一个笼着手,松松散散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这庙里佛前的仙子还不如庙外的雨声动人,棱瘦的侧脸宛若峭壁奇峰,冷硬清瞿,虽然满面孤骜,却更有一种别样的龙章凤姿之容。
身旁那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脸肃容正气,身穿黑锦大袍,系着武士结,脚蹬莲花升云靴,就连护腕也非凡品,黑底金字,手工技艺很是考究,一眼望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气,显然来历不凡。
靠近殿门口的地方坐了两人,也不是挨着,还隔了一张空着的椅子。靠里些的那人一脸闲散,留着淡淡的胡茬,嘴角弯着一丝说不出是什么的笑意,好似嘲弄,好似无聊,透着十成十的满不在乎,正是卓城武林道和半分楼和气会三分天下的马帮之主桑南色。
独一人,却如山岳,足以和殿中诸人平分秋色。
最靠外的是个中年道人,相貌很是寻常,丢进人群里谁也不会多看一眼,实在是普普通通的很,就连大殿里这些人也不由自主的忽视了这名道人,几刻光景,倒是有不少人忘了这道人姓甚名谁,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玉清真人玉容肃穆,不见悲喜,一颗玲珑心思已经在不停的盘算着殿中诸人。来的人不多,比起玉清真人的预料要少,兴许是离卓城太近,当日忘忧谷中好些门派的掌门宗师都已经散了,还留下来的也都借故去卓城左近搜捕无鞘剑的下落,今天能来的便只有这些人了。
人虽然少了点,玉清真人倒也还算满意,该来的都来了,至于其他人,来的再多也没有用处,反而更容易坏事。
项青鹭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半分楼素有卓州武林白道牛耳之称,让他拿主意不难,难的是让他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关七侯贪的是景余琼,或者还有自己,就算委身于他,十有八九关七侯也不会出头,但这种人也有用处,要说暗地里害人,这间大殿里没有人会是关七侯的对手。桑南色武功高强,还有一批忠心不二、勇烈彪悍的手下,但他不是大甘中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很难让卓城马帮插手其中。玉清真人将目光落在那个闭目养神的男子身上,她心里知道的很清楚,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半分楼,不在和气会,也不在卓城马帮,更不在那几个殿中角落里尚且没有资格与座中诸人平起平坐的天一堡余辜,而在这名男子身上。
宫中九卫,五五分成许不羁,唯有他,才有可能撼得动那株擎天巨树。
“雨又下大了,就算有什么行迹,这一场雨浇下去,什么也剩不下了。”项青鹭忧心忡忡的说道。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不信他能逃出卓州的天罗地网,嘿,真当我大甘武林无人么。”正气男子沉声喝道,颇显愤慨。
“小侯爷息怒,这一次无鞘剑受了伤,我料他也逃不了多久。”
“哼,不敢单打独斗,就一群人追杀一个人,追还追不上,可笑。关七侯,不如咱俩打个赌,我就赌他这一次还跑得掉,你敢赌吗?”桑南色冷笑道。
“不赌。”关七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黄金百两?”
“嘿嘿,关某爱财,但不沾赌,桑帮主要是想赌,最好换个人。”
“你是怕输吧。”
“哈哈,真叫桑帮主猜对了,关某正是怕输才不赌的。”关七侯沾沾自喜道。
桑南色好生无趣,看着关七侯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伤己不伤人。
“无鞘剑多行不义,他的剑法虽好,可是要说大甘武林没有人能胜过他怕也言过其实,远的不说,就说在座诸位,桑帮主,你觉得无鞘剑胜的过你掌中长刀么?”玉清真人淡淡说道,“他未尝一败,当真就真的没有敌手么?”
桑南色心中一凛,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玉清真人言语虽轻,却掷地有声,座中诸人都是大甘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会自认不是无鞘剑的对手,要说也是无鞘剑登门溺战的眼光着实毒辣,没有遇到那几个妖孽高手而已。
“此人挑战武林高手,依我之见,扬名是假,怕是存心祸乱整个江湖才是真,倘若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大甘有名有姓的高手,不说那些逍遥山野的前辈高人,居于闹市朝堂的也不少,怎不见他上门求战呢。”
“真人之见,铲除此人实乃当务之急?”
“我确有此意,若是他光明正大,大甘武林并非无人,不过观其行迹,所谓堂堂正正是假,暗怀心思才是真,这个时候再讲江湖道义不过是助纣为虐,擒下他,自然就能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又存了什么歹毒心思。”
桑南色微微颔首,看了玉清真人一眼,没有再扫众人的兴致。
关七侯舔了舔嘴唇,笑道:“真人慧眼如炬,关某就瞧这厮不像好人,异域番邦,果然都是奸诈之辈。哎,桑帮主,关某可没说你。”
桑南色冷哼一声,道:“阁老愿说谁就说谁,干我屁事。”
正座许不羁睁开眼,懒洋洋的说道:“一个无鞘剑就搅得江湖上风风雨雨,还跑来卓州地界,哈,不管他有没有居心叵测,这胆子倒是不小。你说咱们淋着雨跑来小西山吃风,怎不见那些人出头露面呢?”
座中诸人皆是一震,不由得暗暗思索起来。天南宋家,蜀州唐家,朝堂巡检司一支,还有山巅之上的大隐于市和魔门巨擘,都安静的很,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掀起风波的无鞘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