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言心说,有点傲世轻物,如果叫皖衣说,那就是哈巴狗蹲墙头,硬装坐地虎。
还有一个和尚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诵经,口中念念有词,有些得道高人的模样,应该是罗睺所说大昭寺的德尚大师。
另有一人,笑对从林中而来的诸人,身形颀长,蓄着长髯,从与韩瑜有六分相似的脸上就能猜出此人名讳,长春府韩公瑾。身上披了件儒衣,不乍眼,不寒酸,很是得体,面带轻笑,无论说话就能让人如沐春风,果然应了长春两个字。
韩公瑾望着在前头领路的罗睺,朗笑一声道:“罗教主辛苦了,也辛苦诸位江湖同道,在下长春府韩公瑾,幸会诸位英豪。”
罗睺哈哈一笑,道:“韩府主太客气了,这有什么辛苦,再辛苦能有胡门主下山一趟苦么,哈哈。”罗睺只当作没看见胡辑隐含杀气的眼神,笑呵呵的接道,“不过远道而来的各位尊客倒是真的辛苦,韩府主交游甚广,就不用我再画蛇添足一一介绍了吧。”
韩公瑾微微一笑,无论长幼,皆以礼相待,而且没有一个人认错,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三分楼。韩瑜一脸喜色,笑嘻嘻的跑到韩公瑾身边,脆声说道:“爹。”
韩公瑾瞪了韩瑜一眼,大概的意思是莫要叫她在江湖前辈面前没了分寸,不过眼中的溺爱却已显露无疑。韩公瑾看着项青鹭和冯震鸣,喜形于色,诚颜说道:“项老哥,冯堂主,你们可算来了啊,小女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爹……”韩瑜不满的娇哼道。
项青鹭莞尔一笑,道:“虎父无犬女,韩老弟教了一个好女儿啊,不错,很不错。”
“项老哥过誉了,小娃娃何德何能能当项老哥如此赞誉,折煞愚弟了。”
“爹,人家才不小呢。”韩瑜忿忿不平的说道。
谷梁泪几人和长春府半分楼的人离得近,听到韩瑜娇嗔,谷梁泪和言心并未有什么异色,就是皖衣好看的眉毛扬了一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韩瑜一愣,和韩公瑾望着皖衣,就见皖衣目不斜视,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挺了挺腰肢,昭显着无限美好的娇躯。韩瑜看着皖衣胸前层峦起伏的壮阔秀色,低头再瞧了瞧,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项青鹭和韩公瑾面面相觑,冯震鸣早就在皖衣伸懒腰的时候先一步垂首闭目,似在调养内息的模样。言心扶额苦笑,虽是生死之敌,但总能叫这个异想天开的魔门圣女弄的哭笑不得。谷梁泪的脸色阵青阵白,嘴角微颤,握拳的手指咯咯作响,强忍着没有一指头点死这个祸害。
韩公瑾轻咳一声,化解尴尬道:“请恕老夫眼拙,不知道诸位同道小友怎么称呼?”
谷梁泪瞪了皖衣一眼,皖衣嘻嘻一笑,收了身姿。谷梁泪抱拳一礼,和颜回道:“晚辈梁虚牖,见过韩府主。”
韩公瑾回了一礼,笑道:“江湖一脉,不论先后,对了,听小女说诸位也在卓城开宗立派?”
“正是。”
“这么说诸位小友和项兄也算是有渊源了啊。”韩公瑾朗笑道。
谷梁泪微微一笑:“不止渊源,晚辈家……楼中有人与冯堂主颇有交情,不算外人。”
韩公瑾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笑道:“如此甚好,哈哈。”韩公瑾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了,罗睺一句交游甚广的赞誉只少不多,很有分寸的没有探听三分楼的根脚来历,既然与半分楼有旧,那么此行夺宝一事又添了一分成算。
“韩府主,先别急着叙旧,替我们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境况?”洛放晚扬声问道。
韩公瑾举目望去,石碑前众生百相,罗睺身在绿林,近草莽多,所以表面上和小碧湖游家公子游少知走的近些,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半分楼就不用说了,与长春府同气连枝,摆明了就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一支虽说是长春府的名头,但韩公瑾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实则还是半分楼两人说了算,当然了,以项青鹭的老于世故和冯震鸣的稳重,自然不会让场面难看,十有八九宾主尽欢,其乐融融;至于这里最深不可测的三分楼,场中群豪无不侧目,就在刚刚,竟然还将两个顶尖高手留在了密林之外,换言之,那就是三分楼来的几个人足够应付眼前局面,或者说应付这里的一众江湖高手,另一个忌惮的缘由则是三分楼似乎与半分楼有点渊源,倘若三分楼与半分楼联手,恐怕到时候唯有在场的所有人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抗衡,当然这只是后话,眼下倒还到不了这般地步。
剩下还有世家这一支,慕容世家的慕容通,洛家洛放晚,林家鲁四言,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按道理该和三章府同知王贺章能攀上交情,不过王贺章自持身份,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一方大员,不同于江湖草莽,论身份地位,如果不算改头换面的谷梁泪,猿外谷中明面上到底还是王贺章为尊,代表的是大甘官府的力量。却不知世家中人最不在乎的就是王贺章这般不上不下的朝廷命官,洛林俱是豪族,别说区区三章府同知,就算三章府知府亲自前来,也未必能让世家中人如何。一个自持身份,一个不屑一顾,反倒别扭起来,干脆谁也不理谁,所以洛放晚才会扬声询问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公瑾。
至于最后一支,龙蛇混杂,太平门梁不言梁不语兄弟,温家高手温虹,藏剑山庄追花留声谢平安,再加上一个断山门门主胡辑胡刑天,乍一眼看去颇显凌乱,却又更像江湖。如果分十份心思,项青鹭倒是将五份用在了最后这一支高手身上,这五人看着沉默寡言,不显山不漏水,有点格格不入的意思,但此行之中变数最大的多半就是他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