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只看一眼就已明了这处祭坛的修筑之法。这是五行之术,东方属木,天干应甲乙,青色,书卷记载本命神兽为青龙,眼前却是一只青鸾鸟;南方属火,天干丙丁,红色,本命兽朱雀;中央属土,天干应戊己,黄色,本命神兽麒麟;西方属金,天干分庚辛,白色,本命神兽白虎;想到这里,李落强忍住回头瞧一眼的冲动,那头青牛和传说中的神兽白虎差的实在太远,光是吃素,就让李落百感交集。最后是北方属水,壬癸,黑色,本命神兽玄武。此乃古书记载的五行,金木水火土,水表浸润、火表破灭、金表敛聚、木表生长、土表融合,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古卷记载,即为相生,也有相克,大抵是说宇宙万物,都由木火土金水五种基本要素的运行和循环生克变化所构成,如果这就是那钦人的黄金圣坛,圣坛声名在外,封号五行,算起来也对得起它的名头。
李落走的不快,略微比对面四人走的慢些,毕竟是头一次来,也不知道去这大鼎旁有何贵干,稀里糊涂的只能照猫画虎,走一步且瞧一步再说。而此刻祭坛外的四头洪荒异兽全都屏息静气,没有哪个还在一边唠叨个不停,尽都死死盯着聚往中央的五道人影,好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那四人如何,李落只觉得背后青牛巨兽的目光像两把小剑,不时的戳着李落后背,催命鬼似的。
片刻之后,五人聚到了大鼎旁,李落抬头看了看身前这尊巨大的白色大鼎,如今该吃惊的也早已经吃惊过了,若想叫麻木的心绪多点波澜,除非是场中四头异兽有哪个突然口吐人言才行。李落瞧着近在咫尺宛若仙品的大鼎,实在也提不起来什么吃惊的心思,就只是瞄了一眼而已,准备留神瞧瞧别人都做些什么。这不瞧还好,瞧了之后吓了李落一跳,就见那四人齐齐望着李落,眼睛里满是诧异和惊愕,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倒叫李落惴惴不安,莫非露了怯。再转眼一看,李落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那四人都是虔诚恭敬的各自在鼎前礼拜,虽未焚香,但也诚心,唯有李落一个好逸恶劳的扶着鼎,就差再敲打敲打几下了。
李落头皮一麻,装作随意的收回了扶在鼎身上的手,看似莽撞,实则暗暗试了试这大鼎的虚实,倒不为其他,只是这大鼎材质有些像寒玉地髓。寒玉地髓质地坚硬,入手寒凉,而这尊大鼎却是触之温润,有一种厚重的暖意,应当不是寒玉地髓。
李落回头瞧了一眼,那青牛异兽的目力了得,当然看到了李落在鼎前的模样,垂头丧气的不忍直视,非但如此,就连那只青鸾鸟和白头巨猿也好奇的多打量了李落几眼,犹是那头白头巨猿,若是李落没有看错,此刻正咧着嘴蹲在那边大乐。
李落收起了试探巨鼎的心思,忠青牛之事,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念及相柳儿诸人念念不忘的黄金圣坛,若说没有好奇,那便是自欺欺人,若有一日重返草海,当李落说起曾去过黄金圣坛,不知道相柳儿的脸色会有怎般的精彩。
对面四人吃惊过后也都不再理睬李落,径自开始打坐调息起来。李落皱了皱眉头,不解其意,不过也暗暗蓄力,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渐渐消逝,五色大鼎中蕴藏的异芒愈发饱满起来,不单是在离体数尺的空中,就连大鼎身上也有毫光聚散,虽说无声,但气势的确骇人的很。李落不自觉的压低了呼吸,巨鼎如此模样,只怕过不了多久会生变故。
李落的猜测没有错,一刻之后,李落听到了一声低沉的轰隆声响自头顶传来,李落一震,连忙举目望去,只见正中处的那尊黄色大鼎的盖子缓缓移了开来,诸般毫光争先恐后的从鼎盖缝隙中四散逃逸了出去,将四周映成了一片金黄颜色。李落暗自一惊,一边查看黄色巨鼎的异象,一边留意其余诸人的动静,就见对面四人皆盘膝而坐,神色严峻,各自做出一副大异于大甘武学的打坐姿势,吐纳着飘在半空的金黄毫光。若说这尊黄色巨鼎是一位绝顶高手,能散发出凝聚表象的内劲,而且还能隔空传功,离着数丈远都能将功力传给旁人,如此惊世骇俗,至少也须得有传说中陆地金仙的本事,说不得这五尊大鼎也被人以讹传讹,有了诸如能叫人顿悟的神效。
李落虽是不以为然,不过如果特立独行,免不了又要被人注意,也便学着那四人的模样,吐纳调息。李落盘膝坐在地上,一手托颚,思索许久,运起了一门自从落冠之后就再也没有修习过的功法,纳川大法。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门功法是李落幼年时淳亲王李承烨花了大功夫特意找来的,不是循序渐进,而是吸纳他人的内功为己用,是不折不扣损人利己的功法,在江湖上被划归魔功之属,一向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不过若论精妙,却也是世所罕有的内家秘术。虽说纳川大法主要在一个纳字上,但如果只有纳,没有化功和吸功,所谓海纳百川只是一句空谈。李落年幼时不明根底,修习过纳川大法数年之久,很是精通,李承烨位高权重,当年从江湖和大甘天牢中搜罗了不少武功高手,威逼利诱,将内力传于李落,所以李落尚不及落冠,一身内力竟有甲子之数,厚重过之,精纯不足,等到日后修炼了冰心诀,这才慢慢将体内的异种内力化去。一进一出,李落内力之雄厚在当世也属少见,但内力不纯,比之言心流云栈之辈相差良多,越是高深的武功,弊端就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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