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不想了,趁着酒意,难得放松些。
就在这时,忽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一股气浪掠过山林,将山间树木枝叶吹的齐齐弯下了腰,一种阴冷的气息接踵而至,从每个人身上掠过,激起了一身的寒栗。
李落也骇然失色,问道:“这是什么?”
虞昭的脸色瞬间变了,惊讶中带着恐惧,喃喃自语:“不对!不该这么早的!”
“虞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李落愕然不解,就听虞昭急迫地说道,“李兄弟,你快些走,我就不送你了。”说完之后,急匆匆的从树上跳了下去,一晃就不见了踪影。不到半刻光景,夜霜镇的村民走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李落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样惊慌。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咆哮,比方才又近了些,而且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清晰了许多,正是后山的方位。
“大将军,咱们走?”呼察冬蝉踮脚张望,难掩好奇,不过树高叶盛,什么也看不到。
李落目光深邃,夜霜之名,在古书中记载是鬼域的关口,而夜霜镇在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隐隐感觉他们似乎是在守着什么东西。虞红颜曾隐约提起过,他们夜霜镇存在于世就是为了不让身后十万大山中的东西出来,非不得已的时候要借助宋家的力量,莫非这一声咆哮就是他们镇守之物发出来的?莫名的李落想起了鹿野那伽,一个极北,一个极南,却都在守着什么,不同的是鹿野那伽山的骨雅一族已经断了传承,而夜霜镇虽说远不如骨雅兴盛,求生也更为艰辛,但是他们的传承应该是完整的,至少有一个人知道的很清楚。
“去看看,如果有变,助他们一臂之力。”李落沉声说道。
呼察冬蝉和武塔领命,等下到地面之后才发现一个迫在眉睫的事,他们不认得路。夜霜镇的族人都在树上生活,也会下地,但是没有在树下辟出道路,天南之地,湿润多雨,地上到处都是繁盛的花草,根本看不清路径,就算有追踪觅迹的本事,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去往后山方向,转来转去迷路不说,只怕到第二日清晨也未必能找到。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巧的窸窣声,三人抬头望去,巧了,又看见阿狸那张满是嘲讽的毛脸,咧嘴叫了一声,施施然踱着小步子轻灵地在树上跳跃,但是速度不算快,不像早前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落一愣,转即明白过来,低喝道:“跟上它,它在替我们带路。”
呼察冬蝉暗自咋舌,这小玩意当真有这么通灵?先不管了,跟过去看看再说,即便找不到那声咆哮传出的地方,顺原路返回倒是难不住他们几人。
阿狸身轻如燕,穿梭在密林之中,本就是这大山深处的精灵,来去之间片叶不沾身,也幸亏李落和呼察冬蝉的轻功不俗,这才勉强跟上。苦了武塔,他天生神力,但是身法差了很多,在牧天狼一众将领中只能排在末尾,好在人高马大,一步迈出去顶的上常人两三步,不过夜霜镇没有路,地面上皆是绿草红花,迈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不小心踩到树下青苔的时候还会摔个四脚朝天,着实辛苦。李落见状,拉着武塔同行,这堪比猛兽的身躯,即便是李落也觉有些吃不消,等到阿狸停下来的时候,李落已是额头见汗,武塔气喘吁吁,浑身上下不是泥水就是从树上挂着的枝叶,头顶上也有,倒是和野人差不了多少。
这里是夜霜镇的边缘,阿狸到了这里的时候,明显神态就变了,再不是在镇子里那般闲散慵懒的模样,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微微弓着背,嘴角不停的抖动着,发出哒哒的声响,这是感受到危险之后下意识的戒备。
顺着阿狸目光望了出去,前面就是山,巍峨起伏的山脉,黑沉沉,透着一股让人心凉的阴翳,当头的月光照在山上,没有分毫明亮的感觉,反而更让人觉得阴森,好似这月光都被那些山上的什么东西给吞噬的干干净净,笼罩着刺骨的阴气,阴鸷地自高而下压了过来,叫人喘不上气。
镇子外,树林到了这里断了,被人刻意将百丈之内的林木都砍伐一空,露出光秃秃的地面。往前去有一条天堑深渊,宽逾百丈,不知深浅,只有从深渊中升腾起来的云雾在沉浮不定,变幻着模样。
在那道天堑深渊上有一座石桥,桥面很宽,至少可容八匹战马同行,皆是丈余大小的岩石砌成,极为壮观。但是这座桥没有栏杆,云雾翻腾之下,那桥似乎也在跟着飘荡,虽然足够宽,但是走在上面也定然免不了心惊胆战,不知道从旁的云雾里会飞出什么妖魔鬼怪。
桥头前有两根三丈高,三尺粗细的石柱,石柱并不规整,表面坑坑洼洼,扭曲着身子立在桥头前,像两棵被斩断树冠的老树。柱顶各有一个火盆,此刻便有血红色的火焰冒出三尺高矮,映得柱下一片血色。
虞昭和夜霜镇的族人就在前头前,如临大敌不说,一个个面无人色,脸上皆透着一股绝望般的惊惧,便连李落三人过来也没有在意,虞昭都忘了说话。
“这是什么?”李落凝神看着石桥上变幻着不同形状,时浓时淡的云雾,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石桥上的云雾,那该是一个活字。雾好像是活的,试探,并且窥视着石桥前的众人。和鹿野那伽的雾不同,这里的雾更有一股邪气,好似在那雾里藏着什么邪物,不怀好意地垂涎石桥这边的世界。
“山那边的东西,要出来了。”虞昭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回答一句,猛然醒觉问话的人是李落,一脸焦急地喝道,“李兄弟,不是让你快些走吗!”
李落没有回答,眼孔微微一收,轻声低语:“雾飘过来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