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李落也是常人,所以他也呆了一呆,如果在石后出现一个凶神恶煞,倒是更应景了,但是眼前这个,实难和今夜的杀局联系在一起。李落惊讶失神,但破围而来的身法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停的下来的,依旧去势不减,冲到了那人身前,连那人惊慌之余抖动的睫毛都依稀可见。
一个害怕,一个惊讶,一个脸上的委屈惊惧还没有散尽的小公子,在李落错愕失神之际,将手里的笛子往前伸了一伸,笛管冲着疾驰而至的李落,似是手忙脚乱的微微一振,那个漆黑的笛管中忽然射出无数只细如牛毛的针,而且不见反光,竟被人悉数涂成了黑色,借着夜色更显歹毒。暗器一经施出,那人便暴起而退,身形之快,较之李落不遑多让,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在那人的脸上竟然还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只差再流几滴泪水了。
这针像极了当年在官山遇刺时遇到的绝毒暗器情意,情意绵绵无绝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淬毒,倘若挨上一两针,不晓得以吞天兽的精血神妙能否抵御得住。
李落的神情也没有变,好像还是在惊诧,在暗器袭来之前也还在惊诧,似乎不相信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公子出手会如此阴毒,应变如此之速。接着,他被地上的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兜头而来的暗器毒针,至于背上的血璃会不会替他挡下几针,这个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人暗啐一口,真是命好,若非这一绊,眼下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他了。暗骂归暗骂,但该退的时候还是要退,能用畜生的时候,何必要自己费神费力呢,哪怕此刻他就摔倒在面前,如果出手,兴许能将他格杀当场,不过小心些总没坏处。那人还在退,而且退的比刚才还快,然后明明看见他还摔在地上没有起来,怎地背心处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摸了一个空,低头一看,胸前忽然多了一样东西,一节透胸穿过来的刀尖,上面还带着一缕残血,很红,也很新鲜,冒着淡薄的热气。
这个时候李落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惊诧早已不见,平静淡然的看着想退却退不走的那人,身形一晃,到了那人身前,探手轻轻将那支笛子抽了出来,而后飘然错身,绕到身后将鸣鸿刀拔了出来。刀锋锐利,出入无声,方才离开那人的身子,就见这个俊秀的小公子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至死,脸上还是那副委屈害怕的神情。
这一战,来得快,去的更快,李落波澜不惊,好似只是吹散了一粒灰尘一般。若是血璃醒着,定要骂一声恶心。一个会演戏,一个能装腔,害怕的不是真害怕,惊诧的不是真惊诧,可惜大好的人儿,却不曾看见李落扑到在地上时手里已经不见了鸣鸿刀。这一招圆月弯刀的招式是李落见过李缘夕的拂刀之后有感而发,闲来丢出去飞回来解闷的儿戏,精巧虽然不如李缘夕的拂刀神鬼莫测,但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却是最恰当不过。
那个人在骗他,他也在骗他,只看谁的骗术更胜一筹,输了,把命留下就好。
李落看也没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更没心思分辨他是男是女,至于那副相貌,可惜就可惜了,还能如何。
少了一支笛子,危险却还在,不过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李落吐了一口浊气,三去其一,尚余其二,危局仍在。
兽群有一丝凌乱,至少在他破围之后没有马上返身追回来,而且远处有妖狼低吼,不知道是不是与妖鼠起了争执,让李落头一回听到了极北妖狼的声音。
笛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比前些时候都要更加急促,头顶鼓噪的妖蝠又显出了影子,扑棱着翅膀,寻着宛若幽灵一样的李落。笛声一声快过一声,重新将妖兽聚集起来,不过少了一支,余下两支吹奏的时间比刚才要长些。这就够了,足以让他分辨出持笛人的藏身之地。
吹笛的人自然也猜到李落的心思,身形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务必要将他困在兽群之中。到了此刻,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兽群,这片孤寂之地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笛声断断续续之后,吹笛子的人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李落不见了。天上的妖蝠找不到,地上的妖兽也找不到,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那些妖兽还在漫无头绪的四下乱冲乱撞。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依旧没有李落的行踪,难不成他已经趁乱逃了出去。吹笛的人不愿相信,不过在翻遍了这方乱石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两个吹笛人现身凑到了一起,彼此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眼,眼中皆有震惊和疑惑,一个人,还背着一个累赘,怎么会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极北,还从来没有人能逃过妖蝠的眼睛。
两个人站在大石上四下张望,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掩藏行迹,将真身显现出来,打算引李落主动现身,可是四下一片死寂,除了兽群那些听厌了的叫声,再没有半点杂音。
两名吹笛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人瘦,是个女子,身形窈窕修长,宛如月下仙子,矮的人很胖,一头乱发,毛毛躁躁,倒像是头猪妖一般,如果把他丢进妖鼠群中,好似还是妖鼠瞧着更顺眼些,能胜他一筹。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违和,但偏偏他们就站在一起,而且神态除了凝重戒备之外,竟也颇显亲昵,大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身上。
“人呢?”仙子问。
丑汉摇头,怀疑道:“逃了?”说完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言自语的说,“这怎么可能!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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