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乒乓,轰隆,噼啪!”
赌·场里乱成一团,三张赌桌接连被掀翻,骰子和钞票撒了一地,踩踏得全是脚印。
赌徒们都像怒兽一般,揪住荷官和黑绸缎衣人,跟他们近距离扭打到一起,不时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叫喊哀嚎声不绝于耳。
“我的钱,我的钱,你们踩了我的钱!”一名瘦猴赌徒眼看满地钞票,心疼得好像割肉,硬顶着黑衣人的拳头,也顾不得身上挨了多少打,一边嚎呼,一边跪在地上捡钱。
“妈的,老子在道上也是有背景的,怕你姓姜个鸟蛋!”一名气势凶猛的赌徒被打得两眼发青,疼的哇哇直叫,连忙打电话喊人来帮忙。
“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老子来赌钱的,不是赌命。”
“先打死那作弊的再说,特么坑爹的玩意!”
“让他们打去,咱们把钱都捞回来了,赶紧跑吧。”有一名赌徒浑水摸鱼,捡了不少钞票,数数已经够本了,就想赶紧卷了钱逃离现场。
“你想的容易,往哪儿跑啊,大门都锁着呢。完了完了,事闹大可走不了啦!”
“要不咱打电话报警吧?”
“你特么缺心眼啊,让警察来抓赌吗?”
“金哥,赶快想法子,这些人收拾不住了。”黑衣人中也有受伤的,疼得呲牙咧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高手在混战中也施展不开。
“快去喊老板过来——哎呦,谁特么敢打我后脑勺!”
赌徒有四十多人,黑衣打手只有五个。虽然像金哥这样的黄阶初期武者有些本事,但赌场里一片混乱,赌徒们都跟疯了似的,几十人缠斗在一起,见人就揍,打得他们头晕眼花,分不清是敌是友。
所以别看五个黑衣打手都是武者,被一群发怒的赌徒围住猛揍,一时也招架不住。
他们拳打脚踢刚扫荡了一批,接着又涌上来一批,前赴后继,没完没了,让几个黑衣人顿觉吃不消,一不留神,身上挨了不少火辣辣的拳脚。
此刻云康一个人在沙发上盘膝而坐,完全置身度外。
他双掌合在翡翠蟾蜍上,闭目纳气,开启神识,一道道灵气从翡翠里溢出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气流,不断地吸入丹田中。
修炼了十分钟的工夫,云康身心气息完全入定,感觉自己的丹田壁上隐隐而动,大量气流在经脉中游走,顺着任督二脉挺进,迅速贯通全身上下。
灵气源源不断的吸进去,令识海中的大片蔚蓝显得更加深邃。成股的灵气将蔚蓝笼罩起来,形成一层洁白无瑕的灵雾。
云康体内的灵气渐渐变得浓郁,口袋里的穷奇兽抑制不住兴奋,顿时活跃起来,用神识与他沟通,蔚蓝的景象当中出现一颗翻滚跳跃的小黄豆,瞪着小黑点眼珠,欢快地吸着灵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
云康和黄豆一大一小忙着吸灵气,沉溺在修炼的世界里,完全无暇理会赌场闹得天翻地覆。
陈经济早早就躲起来,半蹲着藏在沙发后面,用黑礼帽盖住脑袋,一双眼睛闪烁贼溜溜的光芒,不时伸脖子瞅一瞅战况如何。
场面实在太混乱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本来也想趁乱去捡几张钞票,但细琢磨很不划算,就算捡到十张凑成一千块钱,被人狠踹两脚,连医药费都不用使的。
所以陈经济表现得极其淡定,暗中佩服自己,看到满地钞票都不捡,也是有大将之风的。这一种超然红尘的境界,跟那些俗人没法解释,他们懂个鸟啊。
陈经济盯着地上的钞票,一张张都染着血,触目惊心。他连声啧啧叹息,幸好云康把银行卡收回来了,不然现在让他爬在地上捡银行卡,非让人把手踩烂不可。
放眼一望过去,满屋子人都受伤了,不是脑袋瓢上飙血,就是胳膊腿打断了。陈经济越看越觉得不妙,好像事情闹得有点大发了,不如趁着这帮人内乱,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陈经济和云康一块来的,心想肯定不能抛下小伙伴,自己一个人先溜。更何况他还得带这小子去买西装做发型呢,云康如果不走,他自己走也没用啊。
但云康此时此刻的行为非常怪异,让他大为不解。陈经济琢磨了半天,这小子怀里抱一个翡翠蟾蜍,双眼紧闭,表情非常陶醉的样子,也看不透他究竟在干什么。
陈经济跟云康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他的脾性也略知一二,这年轻人表面看着没什么正事,但实际上办事目标非常明确,绝不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但即便陈经济闯荡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仍然猜不透云康的心思,更不明白他抱住一个翡翠不放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喜欢这蟾蜍的话,摸十几分钟也够了,毕竟不是你的,想拿也拿不走。更何况那边的人互殴都流血了,不趁着现在赶紧逃,还瞎磨蹭什么呢。
这怪事都出在翡翠上,陈经济伸脖子瞅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原本翠绿的蟾蜍已经变暗,失去了华亮的光泽,似乎连纹理也粗糙了很多。
陈经济毕竟曾经倒腾过玉石,知道高档翡翠都有一种玻璃光泽,在灯光映照之下尤其莹亮。
刚才他把翡翠蟾蜍拿过来的时候,这东西还闪着柔和的亮光,把上面的浮灰擦了一遍,更是莹亮清透,熠熠生辉,一看就是值钱的好品种。
可他现在一眼看去,翡翠已经变成昏暗无光的普通玉石,翠绿中间混杂着一道道灰黑色,还有苍蝇屎一般的黑点颗粒。要不是他一直盯着云康没转移视线,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翡翠蟾蜍就是刚才他抱过来的“财神爷”。
“怎么回事,财神爷真的变成癞蛤蟆了?”陈经济深觉不可思议,眼珠子转动两下,偷偷瞟向云康,看他是个什么状态。
只见云康盘膝沉肩,凝神闭目,呼吸悠长,两只手掌翻转,好像玩太极拳一样,手指往翡翠上不停按压摩挲。
陈经济再怎么愚钝不开窍,也差不多弄明白了,云康是在用这翡翠练气功呢!
“我去!”陈经济惊愕不已,云康把翡翠里的灵气吸出去,让油光光的蟾蜍财神爷转眼变成满身黑斑的癞蛤蟆了!
“兄弟,玉石里头的灵气你也能吸走,太特么牛逼了!”陈经济啧啧赞叹,给云康伸出一根大拇指。
云康充耳不闻,此时除了修炼之外,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只要再给他十分钟,就能吸收足够的灵气,让他突破炼气一层。
他要突破,突破,必须突破!
赌场里的混乱大战已经结束,赌客们虽然气势凶猛,但身体素质显然不如武者,“战役”时间拖得越长,他们就越吃亏。
最后这一群赌客分崩离析,无一例外都被黑衣打手收拾了。统统给逼到墙角处,头脸流血的惨相,双手抱头蹲在那不敢乱动。
“老板,您来了。”金哥摇晃着膀子迎上去,从一扇小门里走出个身穿休闲服的男人,正是这家玉器店的老板姜万。
这两层赌场花楼建得十分宏阔,除了二楼大厅开设赌局之外,上下还有十几间的中高档客房包间,连餐厅厨房也一应俱全。
姜万的日常起居都在花楼里,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他很会享受生活,自家做生意的地方装潢得金碧辉煌,前边是店面,中间小院子,后边高花楼,每天成群的伙计和打手伺候着,来往生意数百万。大门一关起来,感觉跟做土皇帝也差不多。
姜万有了钱之后,也学文人雅士,在花楼里弄了一间大书房,连着卧室和会客厅,舞文弄墨的事一样不少。又请了厨子为他操办美食佳肴,挑选两个漂亮导购当情妇,郎情妾意,红袖添香,日子别提有多舒坦。
但昨晚发生了一件让姜万非常不爽,他在自家赌场让一个小混混把怀表偷走了。
那怀表不是普通东西,他叔叔姜戎战想用怀表交换一件重要物件,所以派他去火车站与人接洽。结果他昨天下午去火车站,接头的人没来,打电话通知他过几天再联系。
姜万没太在意这事,晚饭喝了点小酒,忘记将怀表锁进保险柜里,一回铺子就忙着赌钱,没想到被人顺手牵羊把怀表偷跑了。
本来一块怀表就算再贵重,也值不了多少钱,但让姜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跟叔叔坦白此事,姜戎战顿时大发雷霆,上来“啪啪啪”狠抽他十几个耳光,骂得他狗血淋头。
姜万当时就被打蒙了,敢情在叔叔心里,自己连一块怀表都不如。
姜戎战并不是他亲叔叔,而是远房堂叔,当年他从牢里放出来,投奔这个远房叔叔,可是感恩戴德的。十年来他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为姜家赚了不少钱,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姜戎战为了一块怀表,当着众人的面殴打羞辱他,这让姜万恼羞成怒。
他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怨气都翻腾出来,心想有朝一日非得取而代之,他要让姜戎战瞪大狗眼看看,谁才是姜家财产的真正主人。
刚才姜万躺在床上,正满腹怨气地酝酿夺权大计,连身边情妇的挑逗都没心情理会。
突然一名黑衣手下过来找他,说赌场闹出暴乱了,请老板亲自出马摆平。
姜万急匆匆换了衣服,等他来到赌场时,混乱的场面已经被打手们控制住。
姜万一看自己苦心经营的场地砸的乱七八糟,那名荷官被打成猪头,正躺在地上直喊哎呦,他顿时一股邪火蹿腾起来,大吼一声:“老金,这是怎么回事?”
他花费重金请来一个黄阶初期的武者高手,不就是为了看场子吗,特么把场子看成这副德性,老子的心血都哗啦流走了,养你们是吃闲饭的吗!
金哥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对姜万说:“老板,这事的起因就是那小子,咱们得找他算账。”
他抬手往坐在沙发上的云康一指,接着又说:“那小子赌钱不守规矩,暗中捣鬼,引得这些人都跟着一起闹事。”
整件事从因到果说起来太复杂,金哥知道老板没耐心听这些,多啰嗦几句只能换来大巴掌。
所以金哥简单处理此事,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云康脑袋上,诬陷他赌钱出老千,又挑拨众赌徒殴打荷官,结果把赌场闹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这时赌徒们都抱头蹲在墙角,听见金哥颠倒黑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里都憋不住一阵忿然。
特么明明是庄家出千作弊,说到最后来个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把坑害赌场的罪魁祸首推到别人身上,还要不要点逼脸!
赌客中有几个脾气挺横的,对姜万和金哥这些人心生不满。
其中一人叫道:“姓姜的,你开局做生意,我们过来捧场,输赢都光明正大,玩得就是一个爽快。你特么让荷官作弊,还讲不讲江湖规矩,现在又扣住我们不让走,存心想把事闹大,就不怕以后生意做不成!”
这些赌客多是做古董玉器生意的,大家是同一个圈子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水很深,没准谁有什么后台,有什么背景。
姜万在这条玉器市场的街面上有点名气,但不等于整个圈子里都说了算,今天这事如果不整明白,以后在这片地界混,难免让人暗中下绊子,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但姜万根本不考虑这些,他想当然认为在这个圈子里,姜家就是江湖老大,谁也没怕过。
他阴沉着脸走到那人面前,冷哼一声,抬腿狠狠踢了一脚,骂道:“妈的,你们在我这儿闹场子,还敢跟我讲江湖规矩。告诉你们这些鳖孙,在这块地盘上,老子就是规矩,谁敢炸刺挑衅老子的底线,就特么往死里打!”
说着抬手一挥,立刻有两个黑衣人上去,对刚才说话的人一阵拳打脚踢,登时让他满脸冒血。
姜万“呸”他一口,骂道:“老子最讨厌被人威胁,谁敢跟老子叫嚣,先把小命留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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