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腾空一跃飞下悬崖的时候,云康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到两秒钟的工夫,他的识海出一阵阵嗡鸣声,顷刻间犹如波浪一般翻腾不休。≧ ≯ 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接着浮现出一幅幅似曾相似的图景。
树木葱郁的崇山峻岭中,一位青衣仙者飘浮在半空中,身后映着一轮皎洁明朗圆月。黑色的夜空中布满了闪烁明亮的星光,青衣人的双臂左右展开,抖起两条宽幅长袖,衣袂在风中浮动着青影。
云康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这位青衣仙者非常熟悉,只可惜脑海中无法勾勒出他的容貌,只是依稀存在一个青衣身影,孑然傲立,有一种忍受着决绝痛苦的孤独感。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青衣仙者的周围霎时出现一簇簇黑色巫蝗,很快飞落到伸出的双臂上,用钩刺吸附住他的身体。
黝黑的巫蝗密密麻麻覆盖在青衣仙者的衣袖上,无数薄翼翅膀抖动着,一根根钩刺的毒液刺入他体内,让云康顿觉一阵震惊。
青衣人很快浑身生变化,衣服上如同染了墨汁一般,顷刻间前后衣襟都是乌黑一片。
云康正神游境外,突然听见牛哥一阵惨叫声,“啊,救命,我要死了……”
他的意识立刻清醒过来,定神一看,面包车擦着岩石翻滚下去,像重量炮弹一般朝崖底摔落。
紧接着车身在岩石山壁翻滚而下,云康一阵眩晕,眼前的玻璃窗狠狠地撞碎,出一阵“轰隆——噼里啪啦——”的刺耳巨响。
云康的两手连忙松开方向盘,在车内打出一道真气团,接着甩出几个防御符,尽量罩住几个人的身体,以免遭受剧烈撞击严重受伤。
面包车翻滚之下,所有人都离开座位,一会撞到车顶上,一会抛回座椅上。云康耳膜嗡嗡作响,已经快要吐出来,这时他才深刻体会到,开车系好安全带是多么重要。
好在有真气团和防御符的保护,他们磕磕碰碰受的都是皮外伤。
但即便如此,等面包车砸到崖底的岩石上,终于停住翻滚,车内几个人都已经摔得七晕八素。
云康一脚踹开扭曲的车门,浑身疼痛从车里爬出来,再转身一看,才现面包车玻璃完全碎裂,车身已经严重变形,成了一坨废铁。
周围阴暗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云康担心被巫蝗攻击,从车里爬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神识扫视周围。
神识探了两遍,没现黑虫子的影子,云康长吁了一口气,看来那些虫子没跟过来,他们暂时摆脱了被巫蝗围攻的危险。
他转头去看面包车,彻底毁得连模样都没了,但是去八仙镇还有很远的路程,如果他们靠步行走过去,铁定赶不上集合时间。
而且他们的队伍里有两个伤员,再这么拖泥带水下去,恐怕在路上磨蹭几个星期,也还是到不了八仙镇。
云康不禁一阵犯愁,别人出门都顺顺利利,但是他无论到哪儿都碰见倒霉事,到底他命里跟什么犯克呢。
他没工夫多想这些,赶紧去开车门救人。
“伯父,你怎么样,没受伤吧。”云康用力扳开砸扁的侧车门,伸手进去拉鄢玄,目光盯着他打量两眼,急声问道。
鄢玄的身子骨虽然还硬朗,但毕竟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摔悬崖的折腾,云康担心他受伤,自责说道:“都是我开车不小心,本来想躲避巫蝗,谁知道直接摔下来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鄢玄抓住云康的胳膊,回了他一声。
鄢玄的位置在云康身后,真气团出去直接护住他全身,所以没受一点伤。这时他从车里钻出来,眼看着面包车“腾腾”冒着一股股白烟,不由得感觉一阵后怕,幸而油箱没生爆炸,否则他们都变成飞灰了,比被巫蝗咬死还惨些。
他也现巫蝗并没追上来,随即心里又开始庆幸,多亏云康把面包车开到崖底,虽然有点狼狈不堪,但总算没受严重的伤,算是逃过一劫了。
鄢玄一点事也没有,但是牛哥就倒霉多了,他坐在副驾位置上,面包车一路翻滚撞到岩石上,他浑身伤得最严重,很多玻璃片扎到他的肌肉里。
云康费力把牛哥从车里拖出来,现他不仅一条腿摔断了,而且脑袋上汩汩地往外冒血,他上前扶了一把,沾得满手都是血腥味。
崖底笼罩着瘴气浓雾,一片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鄢玄到处摸不到手电,根本也看不到东西,只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不禁担心问道:“是谁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他最着急的是鄢茯察,被巫蝗咬了之后就一直没醒过来,刚才翻车坠崖的时候,也不知道鄢茯察情况怎么样。
鄢玄连忙转身,去车上摸索了半晌,叫喊道:“茯察,茯察。”
云康眼看牛哥奄奄一息的样子,总不能对他置之不理,还是先救了他再说。
虽然这家伙有点市侩,胆子小又爱吹牛皮,不太讨人喜欢,但这一趟跑长途受他们的拖累,如果再搞得车毁人亡,连小命都搭进去,那就让云康深感内疚,实在过意不去。
云康双手抱住牛哥流血的脑袋,用神识一探,见他脸色煞白,脑顶上受伤,撞出一个血窟窿,但内脏经脉还好,没受到严重的损伤。
此时牛哥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云康连忙把他搀扶到旁边的树底下,拿出一颗蜜丸让他服下。
云康一边照看牛哥,一边担心着另外两个昏迷的,连忙转头叫了一声:“沈夺,车里很不安全,赶紧把茯察他们弄出来。”
牛哥服用了蜜丸之后,顺一顺气息,脉搏总算平稳下来。云康又给他接上摔断的腿骨,然后找几根树枝固定绑好。
半晌之后,牛哥缓缓睁开眼睛,“哎呦呦”呻吟了几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已经死了吗?”
云康用神识检查了一遍,现牛哥虽然流的血多,但五脏六腑没什么大问题,挺过今晚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让牛哥平躺下来休息,然后淡淡说道:“你已经平安落地了,放心吧,你绝对死不了。”
这时沈夺把昏迷不醒的鄢茯察从车里拖出来,云康安顿好牛哥,然后赶过去帮忙,跟鄢玄一起把陈经济抬起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沈夺将面包车上冒的热烟熄了,然后忙活着把车上的行李都卸下来,在附近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平地,燃了一堆篝火,又搭起帐篷,把受伤的三人都挪进帐篷去。
云康见沈夺做事井然有序,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去添乱。他探出神识观察附近的环境,现这崖底一片潮湿的瘴气,蚊虫夜鸟也很多。神识往地表深处探去,只见离地表不到一米就有水源。
云康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水源存在,即便他们在崖底休整几天,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去剧组集合已经晚了,倒不如这两天安下心来,先把鄢茯察他们治好再离开。
但是崖底的安静恐怕是暂时的,云康仍然担心成群的巫蝗追上来,万一再被黑虫子攻击,他们这些人伤的伤,晕的晕,恐怕就得给虫子当点心了。
这些巫蝗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攻击他们,他还都没搞清楚,既然无法做到知己知彼,就只能小心谨慎防范着。
云康抬头朝崖顶看去,神识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现并没有任何动静,巫蝗好像从没出现过,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伤员都在帐篷里躺下睡着了,沈夺和鄢玄围着一堆篝火,正在嘀嘀咕咕地研究着什么。云康坐到他们旁边一看,鄢玄手里展开一个本子,上面绘制了一幅立体图画,细看去好像是一张地形图。
云康伸脖子看了半晌,感觉这地形图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鄢玄抬头看他,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深呼出一口气道:“云康,那些巫蝗真是有智慧的,它们故意把车逼到崖底。你看,这图上画的细节,是不是跟我们现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说着,伸手向周围一指过去,云康茫然地抬起头,借着火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原来刚才用神识扫视附近的地形环境,这图上画的内容跟他此刻见到的场景一样。
嶙峋凸出的岩石,高大茂盛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杂草甸子,还有崖壁上的鸟窝,都出现在地形图的画里。
“这张图是从哪儿来的,到底是谁画的?”云康心里不仅震惊,而且有一丝惶恐,隐隐升起不安的感觉,因此忍不住急声问道。
鄢玄看了看他,目光中颇有深意,说道:“这张图是南宫给我的,听他说跟八仙镇的秘密有关,也不知道是谁画的图。我一直以为这地方很难找,没想到这么巧合就碰上了,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鄢玄对摔下悬崖的事情一点不以为意,此时现图纸上画的就是崖底的位置,语气中有一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云康一听他这样说,脑袋顿时有些抽筋,如果图上画的内容跟八仙镇有关系,那么南宫国胜是不是早就知道巫蝗的事情?
那些巫蝗能把他们逼下悬崖,而且准确落到图画的附近位置,这简直不可思议。
特么黑虫子到底有多聪明,云康心里一阵气馁,他们被虫子追来赶去,好像耍着玩一样,丫的巫蝗智商比人都高,这种感觉很不爽。
——(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