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狄风和娄师德带着亲卫出了,刚出了龟兹不到半里,就见前方一指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清一色红缨白甲的侍卫,身背长弓,横刀寒光烁烁,离着老远就能感到这些侍卫身上凛冽的煞气。侍卫中间簇拥着一辆巨大的篷车,说是篷车倒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宫殿,廊檐飞翘,拱梁雕花,四周彩纱帷幔,由十二匹骆驼拉着,气派程度过了天子銮驾。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队伍的后面匍匐着各色衣着的人们,突厥、昭武九姓、党项、铁勒、羌人、吐蕃……等等各族都有,男女老俱全。
狄风一看就是一阵头痛,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丑儿和宋醉薇回来了,护法骑士团,虔诚的信徒,除了丑儿和宋醉薇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狄风是自愧不如啊,这两个小妮子,一个能看透人心,蛊惑信善;一个变化万千,幻术一绝,二女是天生的神棍材料,现在迷信二女几近疯狂的可不在少数,就连狄风在跟二女亲热的时候都要倍加小心,生怕一个没注意被外人看到,之船传出狄风敢对二女无礼,他相信真的会有虔诚信徒来他的府上闹事。
那帮死忠信徒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了,他们疯狂起来狄风反正是害怕,要问安西谁最威风狄风绝对排不到丑儿和宋醉薇前面去。
见到丑儿的车架,狄风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正想让路请丑儿她们先走,可狄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娄师德呢!
娄师德一看到这车架顿时怒了,便问狄风“这是何人?车架逾越天子了,这是死罪你为何不管?”
狄风暗道倒霉,怎么忘了身边还有这个老东西,他忙解释道:“天子的车架指的是马拉车,人家是骆驼,唐律上也没规定要用多少骆驼才算违制啊?再说这是大食一教派的教主,我们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以免引起外交纠纷。”
可娄师德认死理,一听还是宗教徒,宗教徒能带侍卫嘛!娄师德也不理狄风催马上前就把丑儿她们的队伍拦了下来。
狄风一看麻烦了,这老头还是认死理的倔脾气,不过他也胆子大,就真的不怕引起大食和唐的纠纷吗?佩服!实在是佩服,虽然狄风说什么大食教主是编的瞎话,但娄师德不知道啊,狄风还真佩服娄师德的胆量和风骨。
怕丑儿一个不开心宰了娄师德,狄风忙对着已经要拔刀的侍卫使眼色,这些侍卫看到狄风这才收了横刀。
要说娄师德一点不怕那是假的,他在那些满身杀气的侍卫拔刀时也被煞气冲的一阵心寒,这帮侍卫身上的杀气做不得假,这各个都是百战勇士,手上的人命必定不小,娄师德心里盘桓了一下,“要是自己亲兵都上的话,应该能在人死光之前冲到车架前了,可那有什么用呢?也许自己死了都看到车里坐人长得什么样。”
但娄师德没有后退,而是厉声喝问:“本官陇右诸军大使娄师德,尔等何人,为何要在我大唐境内,蛊惑人心愚弄良善?”
说实话娄师德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质问人家,排场大只要不违制,他说不什么来,可是宗教害人他忍不得,前不久武则天就被一个老尼姑给骗了,那个自称三国时孙吴赤乌年间出生的老尼姑愣说自己能预知未来,还有一个胡人更玄乎,居然说能看出薛怀义已经活了二百岁,武后非但不认为荒诞还赐武姓给了老尼姑,那个胡人也被封了散阶。
为此娄师德在就气愤难耐,现在他把怨气牵扯到了丑儿她们身上。
结果丑儿和她的侍卫还没答话,跟在队伍后面的信善不干了,几百人个泥猴(在地上爬的)似的人一拥而上就把娄师德围在了中间,口口声声要娄师德为诋毁圣女道歉。
娄师德也没想到这个什么教主居然有如此威信,娄师德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指挥若定,可如今面对这些普通百姓娄师德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略微显胖的身体在被人群围着来回撕扯显得有些滑稽,亲卫想上去制止这些百姓却被娄师德阻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丑儿开口了,“大人有没有见过我,为何要说我蛊惑人心愚弄良善呢?如果大人不信我神教,我愿意破例一展神通令你信服。”
娄师德一听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夫不信鬼神,正好,你有什么神通尽管使来,如若能让老夫折服,老夫愿意磕头谢罪。”
“你可敢上前来?”丑儿柔声说道,话一出口四周众人如沐春风,心情愉悦。
娄师德不由自己的走了几步,靠近了车架。
“你是不是想说这女人有点门道?”一个老者的声音在车架内响起。
娄师德听了大惊失色,不是因为这个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中所想,而是这个声音与他当年的授业恩师的声音一模一样。
紧接着更让娄师德震惊的是,车架的帷幔掀开,一个老人走下了车架,这老人正是他的授业老师,陈夫子名不见经传但是教了他八年,才让娄师德考取了进士。
进士及第的娄师德混迹官场,再没有回去看过陈夫子,直到他做了殿中侍御史,才想起陈夫子,再派人去找寻才知道陈夫子早已病逝,这是娄师德心底的一大憾事。
陈夫子道:“师德,你宽厚谦恭,廉洁奉公为师甚慰,但你清廉太过致使家人朝不保夕就过犹不及了,家人尚且不能温饱你又何来勇气让治下之民富庶呢?”
娄师德鞠躬称是,但刚要想解释几句,就听陈夫子把他心里要说的提前都给说了,这让娄师德惶恐倍至,他明知道眼前人不可能是陈夫子,但动作举止看不出一点破绽,更是这人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这简直匪夷所思。
娄师德还要再问,就见那陈夫子只是摇身一晃,就化成了一个绝美的俏娇娘,那俏娇娘伸手一指娄师德身后。
娄师德顺势回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双蓝色眸子,深邃,迷人,似有无穷魔力,娄师德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刚要磕头,却听车架中有人说道:“不知者不罪,这次就算了吧!疏勒和碎叶据此不近,你们再不赶路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了。”(未完待续。)8